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109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坎家顺在县人民医院做了角膜移植手术后，她的遗体被安放在双湖村村公墓母亲柯蓉芳坟墓的右边。坟前立一块石碑，碑的中间用魏碑体竖行镌刻着“爱妻坎家顺之墓”的字样。石碑右侧上方，镶嵌有坎家顺面带微笑的彩色照片。
李好手持一捧白色玫瑰花，蹲下身子将花放在碑前，手颤抖地抚摸坎家顺面带微笑的脸庞，激动说，“家顺，你怎么忍心扔下我离去？你去了让我一个人怎么苟活？家顺……”他控制不住自己将头往石碑上猛撞，鲜血从他额头溢出。
坎家和见了，赶紧上前抱住他，“好哥，你别这样。”
坎家福匆忙拿出一块手帕摁住他流血的部位，劝慰他，“李好，我们都懂得你对家顺的感情。她现在去了，我们好好活着，才是对她最好的怀念啊。”他向弟弟说，“家和，你照顾好他。”随后，他看着大哥、大嫂。
坎家旺和牟美芬领着三个儿子来到坟前。夫妻俩站定双手合十，恭敬地向墓碑三鞠躬。 坎志成牵着弟弟坎志明和坎志豪跪在石碑前，三兄弟三作揖三叩头，然后起身走向一旁。
坎家福带着坎钰馨和坎钰龙来到坟前，他站定双手合十说，“家顺，你是这世上最美最善最贤淑最能干的女孩，我们永远怀念你！”他恭敬地向着墓碑三鞠躬。坎钰馨姐弟俩学着哥哥们的样子，双膝跪在石碑前，姐弟俩抽泣着一起说，“姑姑，我们会永远想念你的。”随后，姐弟俩三作揖三叩头，然后起身走向一旁。
随后，坎家和和庞玉雪，任跃进夫妇，曾远卓夫妇，楚国良和余艳红夫妇，以及刘旺明夫妇、村支书刘平山、明叔夫妇和其他亲友乡亲，依次来到坎家顺墓碑前鞠躬致意，作最后的告别。
众人回到坎家小卖店，任跃进夫妇拜望了李银芝。匡美珍激动地拥着她的腰身喊，“婆婆。”
李银芝随后拉着她的手老泪纵横，“前些年蓉芳走了，现在，这孙女也走了。这老天爷不长眼，怎么不让我替她娘俩去……”
匡美珍用手帕给她擦拭泪水，安慰说，“婆婆，您老千万别这样说。您一定好好保重身体，您今后会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她一笑。
曾远卓夫妇、楚国良一家三口等，也向她走来拜见并安慰老婆婆，随后一行人向坎耘昌等告别离去。
县人民医院门诊三楼眼科室，主治医生正给李好母亲拆双眼上的纱布。李好和父亲、李好大伯大婶、李好二伯二婶和他们的子女，以及坎耘昌，坎家福一家四口，坎家和和庞玉雪等，屏住呼吸盯着看。他们期待手术成功。
主治医生将纱线全部拆开说，“大婶，您好好看看，看看见谁了？”
李好母亲眨巴眨巴眼睛，视线逐渐的由模糊变得清晰。她高兴地说，“看得清，看得清啊！好儿，孩子他伯。”她喜笑颜开，一眼望见自己的老伴和儿子。
主治医生上前看了看，高兴地说，“手术非常成功。”
李好和父亲上前。李父拉着老伴的手，激动地说，“孩子他妈，你又能看见天日了。是你的儿媳给你带来光明。”
李母在李好父子搀扶下，慢慢地走到坎耘昌跟前，激动地握住他的双手，“亲家，家顺是我们的好儿媳，我们李家永远记得她。”说完，她两行热泪夺眶而出。
坎耘昌紧紧握了握她的手，也激动地说，“亲家母，看到您的眼睛复明，我们都很高兴。家顺在天有灵，一定会很欣慰的。”
李好也悲伤地流下了泪水，安慰母亲说，“姆妈，您……别太伤心了，您眼睛刚拆线，您把眼睛哭坏了，家顺她也跟着伤心的……”
坎家福走上前，动情地说，“阿姨，李好说得是，以后，家顺就是您的眼睛。您高兴，她也高兴，您幸福，她也会幸福的。”
在场的人都深以为是，激动地频频点头。
自从坎家顺过世后，李好大病了一场，直到过完春节，他身体才逐渐恢复。这天，他从服装厂出来，斜穿过马路，打算去仙女山脚下老奶奶家一趟。他转身正往山坡上走，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见是庞玉冰的爸爸庞友清戴着口罩骑一辆自行车，从马路对面向山脚下这边驶来。
李好赶紧跑步迎上前，高兴地说，“庞叔叔，您这是打算去哪儿呀？”
庞友清摘下口罩，推着自行车说，“李好，听说你病了好些天了，叔打算去服装厂看看你。”
“庞叔叔，谢谢您关心。我没事，现在好好的了。”
庞友清呵呵笑，“是蛮精神的。看见你们好，我和你阿姨也高兴。李好，这大清早的，你这是准备上哪？”
“哦，我正打算去仙女山下的老奶奶家。要开学了，我去看看老奶奶，顺便给孩子们送学费和生活费。”
“你说的那四个孩子，我和你阿姨听玉雪说过。那四个孩子很懂事，也很可爱。要不我跟你一起看看去。”
“好的，叔叔。我们一起去。”
老奶奶家屋子前，王若竹正在晾晒衣服，见李好叔叔和一位和善的爷爷来了，她惊喜喊，“好叔叔来了！”
“若竹，你真够勤快的，这清早就把一家人的衣服都洗干净了？”李好说。
“嗯。”她向着庞友清说，“爷爷好。”
“哦，这是庞爷爷。”李好介绍说，“听雪姨说你们几个孩子很懂事，特可爱，爷爷今天特地看你们来了。”
“庞爷爷好，欢迎您来我们家！”
庞友清呵呵一笑，高兴地说，“若竹，果然是懂事又能干的小姑娘，爷爷喜欢。”
“谢谢爷爷夸奖。庞爷爷，李好叔叔，你们请屋里坐。”
“好好好。”庞友清说着，和李好一起走进屋子里。他眼睛朝四周看了看，除了一张新买的大圆桌和十多把椅子外，屋子里就剩下一张陈旧的四方桌、几条长板凳和几把旧椅子。屋子虽简陋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李好问，“若竹，老奶奶和若松他们怎不在家？”
“好叔叔，奶奶上了医院。弟弟和妹妹在医院陪奶奶。”
李好和庞友清吃惊地问，“上医院了？”
“庞爷爷、好叔叔，医生说老奶奶是冠心病，只要注意静养，不要太劳累，按时服药，就不会有事。”
庞友清见她镇定自若，不禁暗自感佩，觉得这孩子比女儿说得还要懂事，内心更加充满了喜爱。
李好看了看表，从随身包里拿出一个信封说，“若竹，马上开学了，叔叔今天来给你们送学费和生活费。来，拿着。”
王若竹接过信封，“好叔叔，谢谢您。你见到良爸爸和艳妈妈，也请你帮我们谢谢他们。”
“哈，都喊上良爸艳妈了，还用着谢呀？这时间不早了，我看这样，我们一起做午饭，然后再去医院给老奶送饭，我们也顺便看看老奶奶，你说好不好？”
“嗯。”
三人在厨房忙活了半天，将做好饭菜装进饭盒，然后一起来到县人民医院住院部三楼十一室。老奶奶斜靠躺床檐上，王若松坐在床前矮凳上给她捶腿，王若梅给奶奶轻轻地揉胸，王若林拿把小木梳给她梳头。
王若竹走到床前，高兴地说，“奶奶，庞爷爷和好叔叔看您来了。”
老奶奶慈祥地看着李好和庞友清。庞友清赶紧上前，拉着她的手，望着她一头白发，苍白瘦削的脸庞，亲切说，“老大姐，您遭罪了，好些了吗？”
“大兄弟，让你担心了。”老奶奶望着他说，“这上了年纪，不中用了，净给人添麻烦。要是哪天身子一歪去了，大家也省心多了。”
“老大姐，您千万别这么说。你一生行善，做了很多功德无量的事，我们大家都很感激您，敬佩您，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那可成老精怪了。真那样，我也能看若林这几个孩子都长大成人了。”
“您老好好养病，保重身体，一定能的。”
王若竹端碗白木耳莲子羹汤过来，庞友清接过她手里的小蓝花碗和汤匙，“孩子，让爷爷来。”
李好牵着王若竹的手走出病室。庞友清一手端碗，一手给老奶奶喂木耳莲子汤。老奶奶张开嘴一口一口喝着。等喝完一碗，王若松端上一小碗饭菜递了上来。庞友清又给她喂饭，老奶奶吃上几口，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大姐，还吃点，吃了再好好休息会。”老奶奶看他一脸虔诚的样子，又张开嘴吃了起来。等她吃完最后一口，庞友清微微一笑，接过王若松递上的毛巾，给老奶奶擦了擦嘴。
李好和王若竹回到病室，见庞友清给老奶奶擦嘴。李好说，“奶奶，医生说了，要吃好睡好，您的病很快就会好。”
孩子们听他一连说几个好字，咯咯笑了。 老奶奶问，“见到医生了？”
王若竹说，“奶奶，医生说了，您的病还得住几天，需要再观察观察。”
李好走到她跟前说，“奶奶，您安心养病。钱的问题你不要担心。如果有困难，我们大家一起想办法。”
“是啊，老大姐！您安心治疗。病治好了，才有精神，有了精神才能更好地照顾孩子们。”随后，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叠钱，说道：“这是伍佰元钱，也是大兄弟的一点心意，您就收下。”
老奶奶看了他一眼，推开他的手说，“大兄弟，这万万使不得，我不能要你的钱……”
“老大姐，您帮了别人一辈子。现在你有难了，我帮您一点怎就使不得？您别嫌弃，拿着。”
老奶奶看他一脸和善，说，“大兄弟，谢谢你。孩儿们，我们得到的每一份帮助，要永远记在心里。”
王若竹和王若松一起说，“奶奶，我们都记在心间。”两人又面向庞友清，“谢谢庞爷爷。”两人向他鞠躬。
王若梅和王若林也上前，细声说，“谢谢庞爷爷。我们长大了，也要帮助别人。”
李好听了伸出大拇指，高兴说，“好啊。”
庞友清满面微笑地蹲下身子，张开双臂将她俩揽到怀里。
新学期开学了。这天清早，坎家福和往常一样送女儿和儿子上学。刚出家门，坎钰龙张开双臂说，“爸爸，我要你背。”
坎钰馨笑嘻嘻问，“钰龙，你为什么要爸爸背你呀？”
“我就要爸爸背。”
坎家福一愣，说，“钰龙，按说呀，爸爸背姐姐才对，你看姐姐病还没全好。”
坎家福见他没应声，又回想起一些事情，觉得儿子近来受他妈妈的影响，可能变得有些娇气了。于是，他在儿子跟前蹲下身子，“钰龙，还记不记得上学路上，我们经常都见到那位有残疾的大姐姐，她走路不方便，每走一步都像很吃力的样子。可她甩开膀子坚定地自己向前行走。”
坎钰龙一听，学起那位姑娘走路的样子。坎钰馨咯咯咯地笑着。坎家福笑逐颜开，起身上前牵着儿子的手说，“这就对了。过了新年，我们要做勇敢的小二郎。”坎钰馨牵弟弟的另一只手，三人愉快地向前走。
三人来到县实验小学大门前，坎钰馨和坎钰龙向爸爸挥手告别，然后，兴致勃勃地转身向校内跑去。坎钰龙跑进校园，一眼看见李娜背着书包，低着头，慢慢地向前走。他赶紧往前跑，边跑边喊，“李娜姐姐，李娜姐姐。”坎钰馨跟上前去，两人跑到李娜跟前一起喊她，“李娜姐姐。”
李娜抬起头喊，“钰馨、钰龙。”随即她又低下头。
坎钰馨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关切问，“李娜姐姐，你是不是不高兴啊？”
坎钰龙问，“李娜姐姐，我们今天没见到郝老师了，她是不是生病了？”
李娜抬起头，眼眶里的泪水巴嗒巴嗒直往外流，“钰馨、钰龙，你们别问了。”说完，她抹了抹眼泪低头向前跑去。
姐弟俩见状赶紧追上前去。坎钰馨拉住她的衣服说，“李娜姐姐，我们是好朋友，你有事不能告诉我们呀？”
“李娜姐姐，我姐说得对，我们是好朋友啊。”
李娜看了两人一眼，哭泣地说，“爸爸和妈妈离婚了。他不要我和妈妈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