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花开 

作者：黄江

       疫情扰得游人和诗人都错过了人间四月天，抗"疫"期间居家办公，除了看书便是睡觉。中午，耀眼的日光从窗外扎进睡得沉沉的紧闭双眼，被动醒来，脑子里闪过一句话:你像一阵风，吹进我的世界，从此春暖花开！这不是我自己的句子，这几天一直在读林徽因的集子，而今美文入梦，我依借对那个女孩在喃喃私语:你是四月早天里的云烟，黄昏吹着风的软，星子在无意中闪，细雨点洒在花前。

      这是我少年便准备好的表白台词，一直一直没有开口，一放便是三十几年。我也一直想用悦目的文字来描述初见女孩的美，可我做不到。因为无论都市还是乡村，娇羞、妩媚、多姿乃或闭月羞花，总是能描绘的，也是自然界可寻可觅，可圈可点，唯有那次高中校门口见到的你，像四月枝头的暖阳，像溪边嬉游的小鱼儿，像林间低飞的鸷鸟，像草原上的白云。从此，庞杂的心绪在我给你定制的五颜六色世界里穿行。有时忘却了课堂上老师的故意咳声，直到粉笔头儿把我打醒，才知我还在课堂上，同学的笑声怎能理解我当时“你是一树一树花开″的心情！

       辽河在我所读的学校以西，出城二十里，浩浩荡荡，无言流淌，宁静宽厚地载着辽河人从清晨到日暮。辽河的美我用一生都在见证，一种自豪是因为当年为了遇见大辽河，我几次骑自行车过浮桥去寻找爱情；一种自豪是因为辽河滩坝外有少见的草原之美，而这少见的美，竟与自己如此贴近。

       那年五月，同学家农忙插秧，学校考虑学生实际情况，给放了三天“农忙假"。农村有农田的孩子都回村里了"春耕″了。辽河便成了我们留校淘气男孩的"渡假村"，春天的草绿了一片又一片，辽河水也在叽叽嗄嗄地欢叫，我们便在假日里撒野，因为我们的筋肉需要舒展，我们的喉咙需要呐喊。

        假日第二天，刘同学的电话打回宿舍，说家里的稻秧假期内插不完，想让我们几个淘气鬼去帮插稻秧儿。于是，我们几个小老爷们儿借了几台自行车，过辽河又二十里地便到了同学家的稻田地。插秧不需要用很大的力气，需要的是腰部的力量和手臂的韧性去不断重复同一个动作。田里的泥水氤氲着一层热气，在田野里弥漫着，那汗珠顺着脸颊流淌，溅在脸上的泥浆和汗水混在一起，把我们都涂鸦成了一个个大花脸。

        傍晚，刘同学的双胞胎妹妹为我们烙了糖饼，我们便和刘同学家都相熟了。唯没见到的是刘同学的妹妹冰儿，大家都在相册前赞叹冰儿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这气质与五官漂亮没有关系，那种乡村女孩的淳朴韵致，散发着阵阵迷人的魅力。

       回校后的某天，刘同学求我去给冰儿送一套“绝密版"高考复习材料，我一听便欣然应允，心里暗喜，这次可以真真切切一睹美女庐山真容了。于是，骑上自行车，又有了关于辽河的记忆，也成了我一生的回忆。因为刘同学和冰儿电话里约好了取资料的时间，我只需在这座镇级高中门前等。我突然有点慌张失措，把“邮差"的活儿错当成了少年相会。冰儿的眼瞳里依旧如相片里那般纯净，似一潭真正浅凉的清泉，倒映在我的心里。当时我的思绪反而是心乱如麻了，竟忘了送上复习材料，只呆呆地看着另一个在校园前活跃的悄丽身影。

       之后，为了再邂逅冰儿，每个周日我都骑自行车往返于我们校园与冰儿学校之间。很遗憾，一直到当年高考，我一次也没见到冰儿。而每次骑行都是穿越辽河堤坝的过程。这是我少年时重复最多的路途。关于辽河的记忆，我每时每刻都有许多从前的影子，辽河不是我的，但是我却在某段年华属于它，它就像一场即兴的爱情诗词，越是荒唐越是狂热！以至于每年我都会特意去踩踏河岸的野草。辽河已没有从前那般壮美，但我仍然热爱着她，并且热爱我少年幻想却一直未曾现身的美丽水妖。

       若干年后，在一家茶楼，我和冰儿还是遇见了。毕业后，冰儿到大连医科大学从事医务工作，聊了很久，也聊了曾经的错过。这次因疫情居家办公，我发表的散文和诗歌，冰儿在文学网站上才为我点了赞！醒来，我便把冰儿写进了这文章。我时常想起少年那些事、那些人、那些情愫，我感谢辽河给我那些珍贵回忆。我已很多日子没去辽河了，由于工作，由于疫情管控，但无论如何，对于辽河和辽河那些散着香味的树木，我是不会忘记的。我写下这些文字，为的正是怀念那些事、那些人，怀念辽河，怀念那一树花开。

作者简介:黄江，农行内网编辑，中国农业银行作家协会会员、辽宁金融作协会员，沈阳市辽中区作协理事，多家媒体优秀通讯员、优秀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