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4年初,作为战土和业余作者的我,正在昆明军区后勤部潘家湾招待所创作和修改自己的短篇小说作品,突然接到上面的命令,让一名宣传干事和我紧急赶往西双版纳首府一一景洪,为周总理欲来西双版纳与傣族人民过泼水节的活动做配合报导工作。我们赶到景洪后不久,得知计划有变,周总理有事来不了,(事后得知周总理因病取消了此行)泼水节过后,军区首长指令我们临时执行一个任务,让我们赶往瑞丽,陪同北京来的一位音乐家做采风体验生活并兼做服务保卫工作。我们到州政府招待所后,才得知音乐家叫施光南,是搞作曲的。那时候他还不太岀名,他到瑞丽来主要是为体验生活,寻找素材和灵感,(稍后几年他发表的《月光下的风尾竹》肯定于此行有关。)作为部队的文艺工作者,我们很有幸与这位后来因巜祝酒歌》《希望的田野上》的作曲者交集了一个星期左右。施光南,一米八的个,方脸,戴着一副眼境,大我十一岁。他祖籍浙江,当时三十四五岁,普通话不太标准,有点四川口音,(他在重庆长大)我们都尊称他为施老师。施老师为人坦直,音乐底蕴十分深厚,他才思敏捷,岀口成曲,感觉哼一段曲或弹一段琴,都是优美的音符在迸发,我当时真是崇拜极了。对于我们二个当兵的陪同,施老师一直很尊重。有一天闲遐,他问我:“你是搞宣传报道的,也在宣传队呆过,会识谱吗?"我点点头回答:“简谱会一点,五线谱不会。”施老师高兴地说:“会识简谱就不简单了,你又不是搞音乐创作的!",“你唱歌怎么样?唱一段我听听!”我当时很不好意思唱,在施老师再三鼓励下,我唱了一首巜打靶归来》,施老师听后赞道:“还不错,五音,节拍,音色都没问题,就是发声欠缺一点,”又问我:“你能把歌谱写下来吗?”我点点头说:“差不多”。随后我拿起他桌上的铅笔,很快就把简谱写岀来递给他看,他看了以后很惊讶的赞道:“看来你这个当兵的,音乐细胞还可以。” 边说边给我修改了二处联结符号,“你还能再写二首吗?"我问:“写什么呢?"施光南说:“《草原红卫兵见到毛主席》和《学习雷锋好榜样》怎么样?”我心想,施老师这是考我呢,看我是不是靠背谱写谱的,我心里有底,拿起铅笔,夲着先易后难的原则,我很快就把《学习雷锋好榜样》写岀来,随后,又费了点劲,把《草原红卫兵见到毛主席》的谱写岀来。施光南接过谱很快看了一遍,边批改边称赞:"不错,不错!看来你的乐感不错,如果再年轻几岁,可以考考音乐学院。”我知道这是老师调侃我的话,当不得真。
随后几天里,施光南老师不是深入各个傣寨搜集民间曲调,就是与同行的学生和州文工团的专业歌手探讨风格,传承,韵味等,并把自己的体会,心得与同行们交流,每天晚上都在不倦的收集,整理,创作各种曲调,足足有上百张之多。在这短短的几天里,我断断续续听到并黙黙理会了许多音乐专业术语,什么音阶,调阶,升降调,主旋,次主旋,次旋,什么合声,分部,配器等,当时听得我雲里雾里,矇矇懂懂,觉得这些专业知识太深奥,怪不得有专门的音乐学院!这与我们当大头兵的关系不大。与我们搞文学创作的是同行不同门,没必要往深里陷,直到转业回地方后陆续听到他写的许多脍炙人口,风靡国内外的精典歌曲后,才更加深了对音乐的喜爱和理解。可以说,与施老师这次意外的邂逅是我这一辈子都难忘的事,施光南可以说是我在音乐方面的“启蒙老师",(虽然他并没有收我这个“学生"也许很快就把我淡忘了)但他的音容笑貌始终在我的脑海里不时闪现,他当时不经意间传授的许多音乐基础知识使我获益匪浅,至今还在受用,而且必将受用终身。
施光南是新中国自己培养的第一代音乐奇才,在短短49年的生涯里创作了数百首歌曲,小提琴协奏,管弦合奏曲还有音乐剧等,是个多产作曲家,在世时曾任音协副主席,逝世后被追认为“人民音乐家",其成就和影响我不再赘述,大家查百度即可。在这里,我只想就他对我影响最深的几句话作一个“事后诸葛亮"式的解读,以飨读者。
第一句,“写任何作品都要有激情,作者没有激情,作品能有激情吗?激情来自哪里?来自心中的爱!"施光南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他的全部作品都充满着对祖国,对生活,对人民的浓浓热爱,充满着由这些爱而产生的激情,从他的早期作品《打起手鼓唱起歌》《瑞丽江边》到“四人帮"倒台后即兴创作的《祝酒歌》《周总理,你在哪里》,再到改革开放后创作的《在希望的田野上》《最美的赞歌献给党》《吐鲁番的葡萄熟了》《月光下的风尾竹》《洁白的羽毛献深情》等精典作品可以深深体验到这点。这些歌曲至今脍炙人口,传唱不衰。大家细细品味,不再赘述。
第二句,“一个作品要有味,有灵魂。主旋律就是灵魂,要贯穿始终,主旋律要有地域性,民族性,不能搞大杂烩。"所谓味和灵魂我感觉不深,但地域性,民族性我感觉颇深。中国的就是中国的,外国的就是外国的,中国的又细分为东北味,西北味,草原味,高原味,至于民族特征又可划分新疆风格,蒙族风格,鲜族风格,傣家风格等不一而足,我这样理解不知对不对,大家可仁者见智。
第三句,“歌曲是有属性的,不是什么人什么歌都能唱好。"我理解,这恐怕要取决于歌手天生的音色音质音域,只有歌曲的灵魂和激情与歌手的音色音质音域完美的有机的融合在一起,才能最大限度的展现歌曲的内涵和美,张显歌曲的魅力!君不见许多词曲作者都会为特色歌手量身定做曲目,许多歌手也喜欢选择适合自己的歌来演唱,不适合自己的歌从来不献唱,是不是佐证了施老师的这句话。
时光冉冉,一晃五十年过去了,施光南老师离开我们也三十多年了,与施光南老师的短暂交集,至今是我引以为幸的一件事,它深刻影响着我的一生。施光南老师的激情和精典作品必将不朽,必将一代一代传承下去,影响一代又一代音乐人,为党,为祖国,为人民激情讴歌。
谨以此文怀念尊敬的人民音乐家施光南老师
2022年4月3日写于岛上
作者 :崔玉和,1951年生人,现任秦皇岛市退役军人艺术团副团长兼秘书长,爱好文学,喜欢用文字抒发情感,诗歌小说曾多次在国内刊物上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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