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生命之八:辗转的小学(下)
四年级后,或许是现有老师再不能胜任了,也或许是教室容纳不下渐渐长大的我们。我们转到了离家四里地的一所庙宇里,路远,自己还必须带凳子,桌子就是我们自己的腿面。这是一处比较规范的建筑,南北相对坐落着两间大房,相距二十多米。东西用墙连接起来,构成了一个比较完整的院落。大房是砖木结构,檐角上翘,瓦片结实而厚重,墙头各嵌有青砖雕刻的莲花等阳文图案,檐下的横梁及门窗都有油彩图案,只是斑驳陆离得比较模糊,倒是院子里三棵碗口粗的柏树郁郁葱葱,树干黑魆魆而挺拔,皲裂的树皮显示着岁月的沧桑和年代的久远,房子里没有神像,没有牌位,因而也就不知道这是什么庙了,只知道村上人都把它叫三官殿。墙上也没有壁画,为了做教室,墙壁都被石灰水刷过了。在这里的学习生活一晃而过,短到也就一学期,但年级多了,一年级至四年级,班也不少,足足有六个班。初春搬过去,收完夏收假后又搬迁了,如此的飘忽不定或许爱玩的学生连板凳都没有暖热吧。三官殿的学习生活绝对可以用打马而过来形容,我连环境都没有熟悉。附近只有两个生产小队,绝大多数人都是张姓和王姓。我结识了一位崔姓玩伴,他身体结实,人高马大,但在班上很普通,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没有话语权,且常常处在受欺负的状态。究其原因,就因为传说中他的爷爷当过国民党的连长或旅长。村民晚上常常开他爷爷的会,他们一家人在村里也不受待见,经常大门紧闭,见人就回避。出于下意识,我倒是很同情他,走得比较近,村与村的小伙伴们在田地里玩打仗游戏时我们经常在一起,当然更主要的是他扔土块既远又准确,所以,玩打仗游戏的时候我们总在一个阵营,我们也常常是获胜的一方。
高中毕业后我们各奔东西长久未见,现在还时不时想起,遗憾的是再没有什么音讯,没有了联系也就没有了下文,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这些。也好,日月交替,是年轮帮助他渐渐茁壮,再后来,各自“登山”,兄弟们分头努力去了。这也合乎常规,转瞬间,就快悠悠一甲子,匆匆六十载了。对他的怀念随着岁月的变换而日益剧增,陶渊明笔下有老死不相往来之说,但也有鸡犬之声相闻。我们同处于一个平面,却没有丝毫的信息。
世上好多事情就是这样,你在意的不一定有答案,你所在乎的东西别人未必看重。正如他爷爷被村里人开会的事,前者是时光把我们带进了以回忆为主的生活,有原因可说不清,说不清的事却要去干,或许这就是那个年代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怀旧是当下生活的主要部分,后者则是闲谈之中人们常常摇摇头无可奈何而轻微叹息一声罢了。
1975年的秋季似乎比以往年份的秋季来得更早,路两边的苞谷地不知不觉染上的黄色,风一吹,枯萎耷拉的叶子哗哗作响,人们常说多事之秋,经历过后,你一定会恍然大悟。恼人的秋淋在九月中旬就开始了,它来得既早又持续十多天,在一片泥泞中我们走向了新的学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