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些爱如果可以重来
作者||张建英
本期主播||东方红/金鸣天惊
编辑/音频合成||东方红
图片来源:百度网络
(接上集) 患者是一位男性,严重的新冠感染者,此时已经出现了呼吸衰竭的症状,看情况应该是病灶产生的大量积水,进入了肺里面,氧气进不去,肺被病毒导致的果冻状分泌物占满了,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气管插管,再迟了病人就会因为无法呼吸而马上丧命。
林婉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只是刚刚奔跑几步,经期一股强烈的尿意让她有些僵硬。黄涛好像看出了她的不便,急忙把她拉在身后,一番操作熟练地把导管插入了患者的食道。正当他全神贯注操作的时候,病人的气管突然畅通,大量的积痰和气溶胶呼呼的喷在了他的脸上,尽管隔着厚厚的防护头罩,黄涛还是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那股热流。
做为医生,黄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新冠病毒的传染性非常强,现实的防护物资异常紧缺,自己的防护头罩已经连续使用多日,封闭程度肯定会大打折扣,难免会有被污染的缝隙…他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急忙吩咐林婉她们远离自己,赶紧去了消杀室。
这件事也惊动了上级领导,对以后气管插管的防护,制订了更加规范安全的防护措施。
目睹黄涛的一切,林婉的心揪了一下。从某种意义上讲,刚才的插管本该是她来操作,患者充满病毒传染源的气溶胶,喷的也应该是她的脸,无形中黄涛为她挡了一道生死劫,愧疚难过占据了她的心房,更让她为黄涛多了几分担心。
世界上,情感问题是人性最复杂的一件事情,无时无刻不在左右着人的思维。有些爱明明知道是飞蛾扑火没有结果,但还是有人会奋不顾身,就像她和黄涛。当初在大学的时候,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白马王子,她却是个跌落尘埃的丑小鸭。尽管黄涛放下身段苦苦追求,她仍是装作不知不敢接受,如果不是生日那天,黄涛假扮雇主让林婉打工,却为她举办了几年来唯一的一次生日盛宴,她也不会感动的失声痛哭,正式接受了黄涛的现场求爱。
只可惜有缘无分,一向看重门第观念的黄涛父母,本身对林婉的出身就不满意,再加上黄涛无数次向林婉求欢遭拒后的负气分手,无形中就让他父母与某位大领导儿女之间的政治联姻找到了抓手,以至于黄涛在父母的安排下,和那位大领导的千金步入了婚姻的殿堂。
可叹造物弄人,林婉和林生结婚后,怎么也没有想到还会和黄涛再次产生交集,没等她完全走出这段感情的阴影,黄涛又如影随形般调到了她们科室,世界小的让人避之不及。
受插管影响,黄涛心里一天都是七上八下,反复几次消杀还是顾虑重重。他刻意地把自己隔离开,避免殃及到同事,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让他担心的事不幸成真。

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感觉身体发热、呼吸急促,体温达到40℃,职业的敏感让他排除了感冒的可能,核酸检测结果阳性,接下来两天中,肺部影像显示为双肺外围多发磨玻璃影,毫无疑问,他感染了新冠病毒。没过几天就做为一个病人住进了危重病房。
这件事对林婉的打击太大,内心的不安和亏欠常常让她无所适从泪流满面。而另一边,林生自从知道妻子参加了医疗队援汉以后,后悔不迭,这才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先不说林婉去了新冠病毒的爆发地,每天面对的是无处不在的病毒传染,更担心的是因为自己狭隘心态,伤了她的心。这内外夹击会不会更增加了林婉的风险,他真是又担心又后悔,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他害怕此別会真的失去她,这个让他割舍不下的女人,就是他生命的全部,他承受不了也不敢去赌,这才也跟着来到武汉。他带着满车的物资,千里救援,路上又层层盘查、次次阻拦,波折辛苦自不必说。
初到江城,眼前的一切让心里已经有了预期的林生仍是难以置信。一个千万人口的城市,在封城后竟变得如此凄凉,静默的像是远离文明社会的偏远孤岛,和经常喊着“武汉每天不一样”口号的大都市,怎么也无法联想在一起。
一做安顿,林生就投入到繁忙的志愿工作中,疫区中的武汉,无法想象的环境,恐惧弥漫,交通不便,补给和人员更是远远不够,所以志愿者的工作尤为繁重!林生仗着医学专业毕业的优势,就有了更多接近一线病区的机会,他看多了新冠患者和家人急需求诊的那种迫切,看多了一线医生没日没夜的拼命,看到多了许多公务人员二十四小时,不停劳碌强打精神的身影,看多了救护车闪着警灯不停地驶过,更看到多了患者逝去后,家属亲人撕心裂肺的生离死别,那颗揪着的心就一刻不敢放松!尤其是看到那个殉职的医院院长,遗体运走时身后追赶的妻子,声声呼唤痛彻心扉;回转身便擦干眼泪,装作若无其事重新投入抢救病人的那种笃定,无不给予他深深的震撼。病毒无情,可这么多人都在拼命,没有逃避而是冲锋,他们不怕吗?是什么给他们支撑?他深深读懂了人性的伟大和生命的内涵,也更加为自己的妻子是一个白衣战士,自己也加入了这个行列而自豪!心中的责任感油然而生,然而他没有时间想太多,因为还有许多工作等着自己,自己多尽一份心,多出份力,或许就能多挽留一个生命,而病毒,迟早会被我们战胜!

在忙碌的工作中,他无时不刻不担心林婉,他想见到她,做梦都想,看看看她是不是还好好的,想跟她说声对不起,唉,人啊,有时候连道歉都变得这么奢侈。终于他争取到了去金银潭疫区的机会,并辗转打听见到了他,把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亲手递给了她。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看不到她的表情,但看到她还在工作,他就放心了。因为只要工作就说明没有被感染,她是安全的,这个结果对林生来说无疑是最大的安慰。只是他不敢表明身份,不敢联系她,他可不想让她在这么危险的时候分心。
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战斗,在林生看来就是最大的幸福。他暗暗发誓,如果这次两人平安回去,他一定要好好疼爱这个女人,弥补以前对她的亏欠,他不能做一个直到失去才想要去珍惜的傻男人。
有个好心人送来了红糖和爱吃的小零食,林婉的心温暖许多。只是黄涛的状况不容乐观,感染新冠后一度几次病危,好在后期的救治设备纷纷到位,特别是体外膜肺氧合机的及时出现,让他多次转危为安。还有他有着年轻的体魄,以及专业的医学知识,何况还有林婉等同事的细心照料,身体总算稳定下来,慢慢处于恢复中。林婉提着的心也终于可以稍稍放松。

病房中有一个危重的大学生叫薛浩,来自东北冰城哈尔滨,毕业于江城华中大学lT专业,参加工作刚刚一年。女友叫小雪家住本地,和他是大学校友,主攻新闻传媒。两人认识已经三年,经过无数坎坷与磨难才走到了一起。
小雪的父母是大学教授,对女儿的这个对象并不看好,其中不仅仅是因为南北双方的生活环境与饮食习惯,更重要的是薛浩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工人家庭,接触的都是一些底层的社交人群,和他们家书香门第的家境格格不入,更别说如果两人结婚,亲家之间相处起来也难免有尴尬和摩擦,所以从小雪和薛浩交往开始,他们就表示非常反对。并多次约出薛浩,从金钱上和精神上逼他主动和女儿分手,甚至为了达到目的,不惜采取一些龌龊的下流手段,在小雪面前导演了几次薛浩是个渣男的戏份。
只可惜,事实就是事实,这些桥段虽然给薛浩和小雪制造了一时的误会,时间长了真相大白后,反倒让小雪更看清了薛浩的人品,更增强了非他不嫁的意志。
为了小雪的幸福,薛浩曾多次提出和小雪分手,可越是这样小雪对他的爱俞加强烈。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小雪给父母下了最后通碟,要么同意;要么她离家出走断绝关系!生米已然做成熟饭,看女儿是铁了心,她父母只好咬着牙违心的妥协,勉强同意了他们的关系。
得到父母的默认,他们两人自然高兴,商量来年的五一举行婚礼,并憧憬着未来,做了规划。
薛浩的单位是一家合资企业,正在开发一款5G的应用软件。做为主管,他每天早出晚归的查资料,搞调研,准备在春节之前突破一些关键数据。无规律的熬夜加班和奔波劳累,让他感到不适,发烧咳嗽日日加剧,起初他认为是得了感冒,直到封城前期,高烧的不能行动躺在了床上,才从新闻上看到了突然爆发的新冠病毒,这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被感染。
遭遇数日的求诊等待,虽然最后住进了危重病房,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错过了最佳的救治时机。
从接手这个病人,林婉就知道他的情况不妙,也预见了可能出现的后果,只是她不能说破,只能从精神层面去安抚去鼓励。薛浩开始自以为年轻力壮,不会像老年人那么不堪,可以挺过去,但随着生命体征一天天减弱,他明白了在病毒面前,自己仍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个体,只能默默数着自己有数的日子。

有点力气薛浩就和林婉诉说他和小雪的故事,言语中充满了强烈的不舍与遗憾,小雪和他每天都有联系,他告诉她自己回老家了,每天生活的很好。当小雪提出视频时,开始还可以强打精神找个角落短暂的说几句,再找个理由赶紧挂掉,再后来病情越来越重,只能费力地打字报着平安,直到再也瞒不下去才无奈说了实话。
听着小雪哭泣着发过来的语音,薛浩流尽了所有的眼泪。他觉得太愧对小雪了,这个为了爱自己、拼尽一切才争取和他同船共渡一生的人,却要被自己的突然离去而粉碎,老天太残酷,这样对她是不是太不公平了?
每次听薛浩讲的故事,林婉都被两人的爱情感动,仔细想想,自己的情感之路又何尝不是一波三折?只是好歹自己还健康地活着,而薛浩却要在病毒的肆虐中彻底的离去……
该来的还是来了,薛浩的生命最终走到了尽头,他用尽最后的力气跟此生最爱的人告别:雪儿,对不起!这辈子我真的无法再实现对你的承诺,再也不能在陪你了……真怀念和你一起度过的日子……
林婉像对待自己的亲弟弟一样,陪他走完了最后一程,只是不知,当小雪的父母知道了薛浩的事情后,面对痛不欲生的女儿,他们内心是高兴还是难过
……………………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林婉的回忆,也把她从伤心的往事中拉回到现实,听到是服务员叫大家吃饭,她伸伸懒腰,起床进了洗漱室。
半个月的隔离休整很快结束,林婉和医疗队圆满完成任务,离开武汉凯旋回家。一同来的同事除了黄涛还在恢复外,其余全部平安归来。
一路上无论是武汉市民的洒泪送别,还是飞机上乘务员满怀深情的感谢,无不显示着人们对逆行英雄的认可、对白衣战士的崇敬。最高规格的警车开道,最高级别的机场迎接,让林婉和同事们从未想到,有一天他们这些普通的医护人员,竟然以这么高大的形象出现在人们的视野。

幸得有你,山河无恙!我为湖北流过汗,我在武汉拼过命!为了樱花盛开,为了热干面飘香,我们此行终身不悔!这些词汇正是对无数个逆行英雄的真实写照,也是今生中他们应有的自豪。
车一到家,医院和政府领导亲自迎接,一条条:“致敬英雄,欢迎回家”;“春风十里,不如你平安归来”的条幅挂满两旁,当他们一个个陆续走下大巴时,现场早已等待的亲朋好友,都急不可待地奔到了他们的身边,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现场。
林婉特意走在了最后,心情复杂的准备离开。她害怕看到别人团聚的欢喜,更不想让别人看到她落寂的模样。谁知脚一沾地,一个写着:“欢迎爱妻林婉回家”的条幅横在了她的面前,公公婆婆微笑着拉着两头,林生变戏法似的从人群出来,边唤着她的名字,边捧着一束玫瑰花奔向了她。
看着突然出现的林生,林婉的眼里赢满了泪水,两个月来心里的委屈一股脑涌上心头,她生气地看着他,泪滴吧嗒吧嗒滑下脸庞…
林生温柔的擦拭着她的眼泪,凑过脑袋在她耳边轻轻的问:
“红糖喝完了吗?”林婉一愣,止住眼泪脱口而出:“那个人是你?”林生狡黠地笑着点了点头。
林婉一下子全都明白,那个给自己包裹的志愿者就是林生,原来他一直冒着危险陪在自己身边,她破涕为笑地用拳头不停的捶打着林生,顺势投进了林生张开的怀里……

……………
据说,林生后来特地来到林婉所在的医院再次求婚,并为她补办了一次隆重的婚礼,没过多久,林婉就有了他们爱情的结晶。
大牛也认识到了错误,正确处理了和前妻经济与婚姻的关系,给了王岚一个稳定的家,三月后,王岚生下来一个漂亮的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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