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渐行渐远的吆牛号子
房兴华
你一定听过激情豪放的川江号子,听过九曲回肠的船夫歌谣,但你未必听过流传于沭河两岸的原生态吆牛号子。劳动中他们用号子鼓舞人和牛的情绪,消除疲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独具地方特色的吆牛号子就诞生了,临沭本地人还喜欢把吆牛号子叫“打喝溜”。
古老的苍山沭水间,人们在春秋季节耕地打场使牛的时候,天刚放亮,空旷的田野里,山坡上,谷场上,都处都能听到高亢嘹亮“打喝溜”声,人和牛听了都兴奋不已。这随心所欲的“打喝溜”,既是人与牛的对话,又是人们在劳动中内心情感和情绪的尽情抒发 。
农家使役耕牛,不论是耕耙农田,还是拉货打场,使牛人都会情不自禁地唱起“哎嗨嗨嘿哦呃噢,呢唠唠哦哎唠唠,噢嗨嗨嗨噢哦嗨......!”声音抑扬顿挫,极富韵味,尾音徐徐。
大地春暖花开,万物复苏,广袤的田野上到处一派繁忙的景象。每到耕作时,使牛人套上牲口,大鞭朝肩上一背,一手扶着犁把,嘴里叼着卷烟。银白的犁铧一边翻卷着土浪,一边切割着草根。犁到地头,该牛儿转弯了。赶牛人从肩上取下长鞭,于头上空一绕,然后逆向猛地回旋,鞭啪地炸响,号子也随之响起。嘴里唱着好好牛吆,好好溜来,这时两头耕牛奋起四蹄犁铧哗哗,泛起道道新土。即便有时有的牛偷懒,不好好走,或慢了,只要吆喝一声大黄犍或大青牛使劲,它们也赶紧板正地干。他们既不打牛,又不骂牛,牛还走得风快,累了,使牛人就解开梭头,让牛悠闲地在地里吃草。放下扛在肩头大鞭,一腚拍在地上,从腰里掏出旱烟袋来,在鞋底上磕巴磕巴,又脱掉鞋磕磕灌到里边的土,在烟袋锅里按上烟叶点着火,忙里偷闲地享受片刻的悠闲。
使牛人都说牛有灵性,在人和牛耕地、拉车的共同劳动中,建立了彼此熟悉、彼此信任的亲密感情。真是人知牛性,牛通人性了。吆牛号子既是人使唤牛的信号,又是人和牛共同的娱乐。据说,牛听惯了使牛人的号子,你若不吆喝,它还会故意站着不走,提醒你别躲懒不唱呢。
虽然整个吆牛号子没有什么歌词,但有曲有调,歌唱时类似于呐喊、吆喝,没有固定的韵律,全凭耕田耙地人的即兴发挥。会打喝溜的人,吆喝出的歌谣,令人心动神摇,如痴如醉。声高处,响遏行云,声振林木;声低处,定睛侧耳,寂然无声。有的人打喝溜声音洪亮、饱满、短促;有的人韵律自在、沧桑、悠远;有的人声韵低沉、豪迈,还夹杂着一丝丝苍凉,尤其是吆喝到动情处,别说牛听着来劲,就是人听了也不由得会激动。
使牛人鞭子在空中一绕,啪地一声炸响,鞭声这边落地,那边号子响起,继而轻抖牛绳,牛儿们便在命令、激励和督促的声乐里,转过身来,拉紧牛绳,挺腰向前。
最繁忙的季节当属春耕和秋种了,一天两头不见亮,披星戴月忙耕种。这时候的丘陵上空,吆牛号子此伏彼起,早晚不断。
“哎呵---哎呵呵呵---哎呵---呵---呵---呵---呵---呀儿哟!”
“哎---呃哩---呵呵哩---呃呵哩----哎呃呵——呃呵哩---!”
“咿呀哦---哎咳咳咳----哎咳哎---咳---咳---咳---咳---呀呼嗨!”

夕阳下,一头牛、一架犁或一张耙,打喝溜的人或扶犁晃动或站立耙上,一来一去,一去一来,伴着“叭---叭---叭---”牛鞭的脆响,在旷野上传得很远很远。这号子声里有激越无奈,有辽阔苍凉,也有对泥土深深的热爱和敬畏,带着穿肠入肺的力量,千回百转,久久回荡,让人心底涌起一股沧桑亘古的暖流,情不自禁地潸然泪下。一群群云雀,鸣叫着从原野的天空飞过,带着令人心驰神往的歌谣远去了。
抚摸着厚重绵长的乡土,那些滚动着汗珠的眷恋,如秋日飘过故乡山岭的朵朵白云,渐行渐远,再也喊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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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兴华,男,60后,山东临沂人,山东省作协会员,临沂市作家协会理事,临沭县作家协会主席,《临沭文学》主编,临沭县十大文化之星。
迄今,已在《农民日报》《中国国土资源报》《国土资源导报》《中国文学》《大众日报》《东方散文》《临沂日报》《沂蒙晚报》《临沂广播电视报》等报刊发表文学作品逾百篇,有7篇作品入选《中国优秀散文集》在各类文学大赛中多次获奖,受到山东省文化厅表彰奖励。
编辑简介:王丝雨,女,笔名:诗雨年华,80后,山东临沂人,临沂市作协会员,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作品见于《新疆文学》《临沂日报》《东方散文》《今日头条》《双月湖》《鲁南商报》《钻石文艺》《临沭文学》《山花》等各大报刊杂志和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