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75章 相见语依依
坎家福听见女儿急骤的喊声，赶紧从秧地里起身，迅疾地朝女儿跑过来。他见儿子扑在坡下的一块秧地里，便一下溜到那秧地里喊：“钰龙，钰龙。”
他抱起儿子，只见他脸上、胸前、后背……全身滚了一身泥水，活像个小泥巴狗似的。
坎耘昌赶过来，心疼地问：“家福，快看看钰龙摔着哪儿没有啊？”
坎家福双手托起儿子，将他递给父亲。坎耘昌接过孙子，“钰龙啊，让爷爷看看摔着没有。”他将孙子放在地上，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看得非常细致。
坎钰馨关切问：“钰龙，爷爷问你摔疼没有？”随即她也向他全身看了看。
坎钰龙满脸泥桨糊，他手里握着那青蛙，笑嘻嘻地站着，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青蛙看，“姐姐，这青蛙比画上的青蛙可爱多了。”
那青蛙“呱呱”几声，坎钰龙也学着青蛙的声音“呱呱”几声。
坎家福爬上田埂，也冲儿子周身看了看，见没什么明显的伤痕，“哈哈”大笑起来。
坎钰馨见弟弟的模样，早就想笑了。现在见爸爸笑了，她也跟着“咯咯咯”地笑起来，那笑声像银铃一般十分好听。
“家福啊，你儿子摔倒了，不知伤哪没有，你还有心笑？”坎耘昌在孙儿身上到处摸了摸。
坎家福一笑，“伯伯，孩子们人生的路才刚开始，摔上几跤很正常，有时可能还摔得很重，都需要他们自个儿爬起来。钰馨，你说是不是这样呀？”
坎钰馨停住了笑，略加思忖说：“爸爸，我懂了。我们摔倒了，站起来还得靠自己的呀。”
“女儿，你说的太好了。”他在儿子跟前蹲下身子，轻轻地抚摸了下那只青蛙，问：“钰龙，你手捏得太用力了，大青蛙会感觉身子不舒服。”
坎钰龙紧握的双手松了松，“爸爸，我把大青蛙捉回家，我和姐姐当它好朋友。”
坎家福摇摇头，“大青蛙，要回家，呱呱呱，找娃娃，吃害虫，护庄稼，农民伯伯好爱它。钰龙，大青蛙我们看过了，我们放它回家好不好？”
坎钰龙摸了摸青蛙的头、背，问：“爸爸，大青蛙的家在哪呀？”
“青蛙的家可大了。这地里、塘边、村庄旁，都是它的家。”坎家福向四周指了指。
“爸爸，那我把这青蛙放到爷爷的田里，等下回我们再来看它。”坎钰龙凑近大青蛙，仔细端祥了它。
坎家福起身扶着儿子的肩，“钰龙，你这主意好，太好了。”
坎钰龙依依不舍地蹲下身子：“大青蛙，要回家，呱呱呱，找娃娃，吃害虫，护庄稼，农民伯伯好爱它。青蛙回家啰。”他松开双手，将那青蛙放到自家田地里。那青蛙蹲了一会，便跳蹦着向田里去。
坎钰馨在一旁高兴地拍着手，“青蛙回家啰！青蛙回家啰！”
“伯伯，我带钰龙到湖里洗洗去，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家。”
“家福啊，伯伯和你一起去，这样伯心里踏实。”
随后，坎家福牵着坎钰龙在前，坎耘昌牵着坎钰馨在后，四人一起向不老湖走去。
坎家福问儿子：“钰龙，身上有没有哪儿感觉疼的？”
坎钰龙精神抖擞地摇了摇头。
坎家福抱起儿子举到头顶，“钰龙，你好棒呀！勇敢，坚强，做事执着、也很专注，好样的。”他又将儿子揽在怀里，“不过，今后啊，我们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受到伤害，我们拥有平安、健康，才可以做好多我们想做的事情，知道吗？”
坎钰龙手扶在他的头发上，小嘴唇在他脸上亲了亲：“爸爸，我记住了。”
坎家福回过头看了女儿一眼，“钰馨，爸爸刚才说的话听明白了吗？”
坎钰馨看着他脸上弟弟吻上泥嘴印，“咯咯”一笑，然后说：“爸爸，我记住你的话。以后，我们要懂得保护好自己，尽量不让自己受到伤害，我们拥有平安、健康，才可以做好多我们想做的事情。”
坎耘昌听了孙女说话，欢喜地蹲下身子抱起她，嘴唇在她脸蛋上亲了亲：“哎，我这孙女、孙子怎这样可爱呀。爷爷好喜欢啊。”
四人一起来到不老湖，坎家福给儿子洗了洗身子，朝全身看了看，见胳膊和腿有小块红印外，没有明显的伤痕。于是，他向女儿和儿子讲解了学打鼓泅一些基本动作。
坎耘昌见他讲完，走到他身边托起孙子的肚子，坎钰龙根据爸爸的讲解双手把玩着水，两腿用劲地荡着水。坎家福双手托着女儿的肚腹，她看着弟弟，于是双手把玩水，双腿打着鼓泅，两个孩子十分地惬意。
四人从不老湖回来走到离小卖部不远的地方，见一辆黑色小轿车停在小卖部大门前侧边的树旁。坎钰龙挣开爷爷的手高兴地向小轿车跑去，坎家福牵着女儿的手也朝前跑去。坎耘昌也小跑紧跟在后面。
坎家福跑到店门口，见任新华从小卖部里走了出来，惊喜地喊：“新华，是新华弟弟呀。”他放开女儿的手，上前抱住任新华，右手在他后背上轻轻地拍了拍。
任新华紧紧地搂住他，激动说：“家福哥哥，你好啊。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坎家福欢喜地扶着他的双肩，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好啊，帅气阳光，朝气蓬勃，如今又是恰同学少年，才华横溢。太好了。”他转身向父亲说：“伯伯，这是任叔叔的儿子任新华。”
任新华赶紧上前拉起坎耘昌的双手紧紧地握了握：“伯伯，您好！”
“好啊，好啊，欢迎欢迎。”他仔细端祥了任新华一会，笑着说：“嗯，好小伙子，走，屋里坐去。”
任新华放开他的手，“伯伯，您等会。”他走到坎钰馨姐弟俩跟前蹲下身子正要说话。任中华从店里跑出来，高兴地喊：“家福哥哥。”
坎家福惊喜地喊：“中华妹妹。”他又向父亲：“伯伯，这是任叔叔的女儿任中华，兄妹俩一起看您和婆婆来了。”
任中华高兴地上前喊：“伯伯，您好。”她挽住他的胳膊。
坎耘昌乐呵呵地拉着她的手，“好啊，好啊，中华。伯伯欢迎你呀。”
坎钰馨和坎钰龙跑到爷爷跟前，坎钰馨望着爷爷问：“爷爷，这哥哥和姐姐是谁呀？”
坎家福开心地一笑。任新华弯腰一把抱起坎钰馨，在她脸蛋上亲了亲；任中华弯腰一把抱起坎钰龙，也在他脸蛋上亲了亲。
任新华笑着说：“我是谁呀，我是任新华，是你爸爸的弟弟。你是坎钰馨，对不对？”
坎钰馨笑嘻嘻问：“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呀？”
任新华欣喜地睁大眼睛：“你和钰龙这么可爱，我们好多人都晓得呀。”
坎钰龙问：“姐姐，你也知道我的名字呀？”
任中华微笑着用手指尖在他鼻梁上点了点，“是啊，钰龙。不过，今后你不能再叫我姐姐，得叫小姑，好不好？”
坎钰龙摇了摇头，“不好。”
任中华问：“为什么不好呀？”
坎钰龙看着一本正经，“我喊你姐姐，就像喊钰馨姐姐一样亲切；就算我见不到你，我也觉得你离我不远。”
众人一听，都“哈哈“大笑起来。任中华在他脸蛋上亲了亲，“哎呀，钰龙好可爱哟。嗯哇。”说完，将自己的脸紧紧贴在他小脸蛋上。
坎钰馨笑着说：“钰龙，晚上你睡觉不穿裤子，现在光着身子让姐姐抱你，你害不害羞呀？”她“咯咯”大笑起来。
坎钰龙听姐姐这么一说，不好意思地赶紧从任中华怀里要下来，然后，跑到爷爷身边，拿起半湿不干的小短裤穿了起来，众人又哄笑了起来。
大家一起进屋，只见房间的竹床上放了几盒人参、几盒黑芝麻糊、一箱“稻花香”酒，几套老婆婆和坎耘昌夏天穿的衣衫，还有一部大型电动玩具汽车以及积木、幼儿读的书籍等礼品。
坎耘昌笑着说：“新华、中华，你们到这乡下来呀，我已经很高兴了，怎还买这么多东西干啥？太破费了，这份情太重了。”他看了看俩孙儿，见两人看了看礼品满脸高兴的神色，却一动不动。于是他问：“钰馨，钰龙，喜欢这些礼物吧？”
姐弟俩一起摇头说：“喜欢。但我们不能要。”
任新华笑着问：“唉，钰馨、钰龙，这是叔叔和小姑送给你们的见面礼，怎的就不能要呀？”
坎钰馨又摇头，“爸爸说，我们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坎钰龙叉起腰身，“对，爸爸还说，收了别人的东西，就欠了别人一份情，还会养成不劳而获。”
任中华笑“呵呵”摸着坎钰龙的头问：“钰馨、钰龙，那我和叔叔算不算别人呀？”
姐弟俩摇了摇头一起说：“不算。”
“但是，我们还是不能不劳而获呀！”坎钰馨说。
任中华笑嘻嘻地在姐弟跟前蹲下身子：“钰馨、钰龙，这不是不劳而获的。我们送的这些东西呀，就像你爸爸、妈妈给你们买的一样，是喜爱你们俩的表现，也希望它们能给你们带来快乐。”
姐弟俩听她这么一说，转身看了看坎家福。
坎家福微笑点头：“钰馨、钰龙，你们做的对；小姑的话也很有道理。这份情我们领了。”
坎钰馨和坎钰龙赶紧跑过去，坎钰馨拿起幼儿图书，坎钰龙拿汽车，两人喜滋滋的，爱不释手。
任新华和任中华俩都笑了起来，两人从心眼里喜欢上这对可爱的姐弟。
大家围坐在房间的方桌前。坎家福打开吊扇，然后从冰柜里拿过两只冰淇淋递给任新华兄妹俩，又递给钰馨和钰龙姐弟一人一个，再给婆婆和父亲各倒上一杯凉开水。
任新华等大家坐定说：“家福哥哥，再过两天，我们一家要去美国了，我去美国留学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来。今天来一是拜望老婆婆和伯伯，再就是看看你，还有钰馨和钰龙。哦，对了，还有家顺姐姐。”
坎家福高兴地看了任新华姐弟一眼，“新华、中华，谢谢你们在去美国以前，能来看望乡下的老婆婆和伯伯。”他停了一会，“哥哥心里也很高兴，这次有你做向导，你爸妈，还有中华，在美国一定很开心。中华妹妹明年这个时候也该从清华大学毕业了，现在去趟美国，也好开阔开阔眼界。”
坎耘昌激动地说：“新华、中华，你们的爸妈太有心了，在你们出国前还不忘来看望我们，我这心里呀，好感动，也好高兴。谢谢你们，也代问你们的爸妈好。就说，乡下的老哥心里感念他们，惦记他们。”
兄妹俩一起说：“伯伯，您的话我们一定带到。”
任新华看了坎家福一眼，“家福哥哥，我爸妈还嘱咐我们一件事，就是让我和中华一起到伯母的坟头叩头敬香。”
坎家福一听，心里非常感动。他看了看父亲，见父亲也很感动的样子，于是说：“新华、中华，好弟弟、妹妹，谢谢你们。”他站起身向父亲说：“伯，我们一起去看我姆妈吧。”
坎耘昌激动地点了点头，“家福，你在店里拿一些黄纸、纸钱，还有些香、鞭，我们一起去敬敬你姆妈。”
坎耘昌父子领着任新华兄妹一起来到双湖村公墓柯蓉芳坟头前，他拿过三柱香分别递给任新华兄妹，然后拿出打火机。任新华兄妹分头在打火机上点燃香，然后郑重插在坟头。坎家福和俩孩子蹲下身子，在一旁烧着纸钱。
任新华蹲下身子拿过一叠纸钱边烧边说：“伯母，我叫任新华，今天，我和妹妹中华一起看您来了。虽然我们从没见过您长什么样，也不很清楚您坎坷的人生，但是我们从家福哥哥、家顺姐姐、家和弟弟身上就知道，您一定是一位很伟大的母亲。”
任中华也蹲下身子，她从坎耘昌手里接过一沓纸钱，慢慢地将它们分开，神色略显戚然地说：“伯母，我叫任中华。您是我们在乡下的妈妈。我心里知道，您一定是一位很漂亮能干、勤劳善良、朴实坚强的好母亲。您离开我们好些年了，可您永远活在家福哥他们的心里……我们会常想念您的。”她终于禁不住流出眼泪。
坎钰龙上前用小手给她擦拭泪珠，任中华眼眶闪动泪花苦笑。等纸钱烧完，任新华兄妹、坎家福带着女儿和儿子先后一起跪在坟头前，恭敬地作三个揖叩三下头。随后，坎家福拿过一挂“浏阳”鞭炮点燃，坟头及周边瞬间发出“噼哩啪啦，噼哩啪啦”的声响。
一行人站在坟的背后，见一股股青烟从坟的四周腾空而起，然后缓缓地，缓缓地向周边散去。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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