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65章 爱到不能爱
“新中华购物广场”距离中南财大也就十来分钟的距离。这天晚上，坎家和忙完了工作，步行到中南财大女生宿舍外。他站在楼下两手拢嘴唇口喊，“玉雪，家和看你来了。”
见没人应声，他等了一会又喊，“玉雪，家和看你来了。我就在楼下等你。”
财大女生宿舍四楼一间寝室，吴一暇从高低床的上铺佝偻着身子微笑向下铺，“玉雪，是坎家和。”
庞玉雪在下铺翻了个身，“不见。你帮我回了他。”她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你真不见他呀？心里可别后悔哟。”吴一暇抬起身躺在床上。
坎家和身穿件红色羽绒服，脚穿双布靴，他又喊了两声，见没出来应声，他搓了一下手，抬头望了下四楼庞玉雪住的寝室，日照灯柔和闪亮。他知道庞玉雪在，于是双脚在楼下蹦跳，然后在楼最前端来回跑起步了。
吴一暇在上铺被窝里待了半天，她伸出头向下铺看了一下，见庞玉雪翻动身子，“玉雪，都过一个小时了，你就出去给他一个话呀？”
“哎呀，你吵人家干吗？”庞玉雪嘟哝一句。
吴一暇咯咯一笑，“我吵人家？你说这天寒地冻的，说不定人家心疼不得了。没关系，坎家和像只小老虎，虽然他身子穿得单薄点，但他一定扛得住。”她缩回头往被窝里钻。
坎家和停止跑步，随即耍起他的少林功夫来。他把在少林寺学的功夫练习一遍又一遍，感觉身子发热，便干脆脱下羽绒服练习。
庞玉雪寝室，吴一暇看了下手表，又将头伸出下铺，“玉雪，家和都等你快三个小时了，现在都晚十点半了。你真这么忍心让他在下一直等天亮啊？”
庞玉雪将被子盖住头。吴一暇穿上衣服从上铺下到下铺，她摇了摇庞玉雪的的身子，庞玉雪没反映，“好吧，我去给你回他了，让他死了这份心。”她转身出门。
庞玉雪掀开被子穿衣，然后下床穿鞋，随后站在寝室门口往下偷听。
“坎家和，你还在耍拳啊？”吴一瑕关切地问。
坎家和停止耍拳迎了上去，“吴一暇，你好。玉雪她在宿舍还好吧？”
“坎家和，玉雪在房间里，她现在可是怨屋及乌呀。坎家和，你看这样行不行？这时间也较晚了，天气也够冷的，玉雪已经知道你的一片真心，你先回去，再找时间你们俩好好聊聊。”
“那……好，就按你说的。谢谢你。请你转告玉雪，一定要好好保重。那我走了，再见。”坎家和向她挥了挥手，转身拿起羽绒服穿上，向楼上又看了一眼，他接连几个高空翻，然后向校园外走去。
庞玉雪靠在门外听了两人的对话，转身跑回床边扑到床上失声痛哭起来。
吴一瑕回到房间，见她十分伤心的样子，坐在床上搂住她肩，“好了好了，你哭得再伤心，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了。”
庞玉雪满眼含泪，“一瑕，我真的好难过。不仅为我姐，也为我自己。”
吴一暇给她擦拭了泪珠，“你看你，不见他吧，心里难过；见他吧，感情上又过不去。可我必须告诉你，你把对你姐的同情，对我老师怨恨的情绪，牵怒到他无辜的弟弟身上，这对家和是不公平的。”
庞玉雪坐起身，“一瑕，这么多年来，他哥在我心里的形象都特好，我打心里佩服他。我和家和接触也快半年了，家和身上有他哥哥的影子，还有，他文武双全，风度翩翩，侠肝义胆，一身正气，也很可爱。可现在，他哥哥把我们伤得太深，我不知道还该不该和家和交往，如果交往，又该如何进行下去。”
吴一瑕手指点了下她的鼻梁，“你是姐姐遭蛇咬，妹妹怕井绳。家和值不值得你爱他，你心里已经有最基本的判断。可你现在是一种非常矛盾的心理，一边是你姐，一边是你心爱的人，姐姐痛苦，妹妹心里也很难受。但如果你选择怜悯姐姐，却伤害自己的心上人，这是非常不明智和得不偿失的行为，果真如此失去一份真爱，你可能遗憾终生。”
“你说，那我该怎么办？”
吴一瑕一脸坦诚，“冷却一段时间也好。书上说呀，爱是幸福的，也是痛苦的。你们两个人把一段时间不见面，让彼此痛苦痛苦吧。如果他真心爱你，他必定还会找你；如果你真心喜欢他，即便他不来找你，你也应去找他。当然，这段时间不能过长。以两周，最多不超过三周为宜。”
庞玉雪破涕为笑，“一瑕，你个鬼机灵，还说没爱过男孩子，说起事来一套套的，怎么这样在行呀？”她一把搂吴一瑕在她身上疙吱。
吴一瑕咯咯直笑，“没，真没有的。”
庞玉冰的父亲庞友清提着一篮新鲜蔬菜和妻子一前一后向家里走去。川江一中黄老师骑辆自行车跟了上来，他下了车向两人打招呼，“老庞，老嫂子。”
庞友清笑脸相迎，“哟，黄老师啊，你下班了。”
黄老师推着自行车，“下班了。老庞、老嫂子，玉聪这次期末考试很不错，全年级前三名了。”
庞友清夫妇俩满脸欢喜，庞友清感激地说，“哦，谢谢黄老师。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你们可是当之无愧呀。哈哈。”
黄老师摆了摆手，“哪里呀，是你们儿子太优秀。说来，你们家三个孩子都优秀，大女儿华中中医大学读研究生，二女儿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高材生，这儿子说不定今年上北大清华也是可能的。对了，你们大女儿结婚了，我们也算是邻居，怎就一点信都没给我们大家呀？”
庞友清诧异问，“玉冰结婚？没有哇？”
黄老师停住车，“唉，你大女儿的男朋友是坎家福吧？前两天他上我们学校开会，川江高中的老师都知道啊。”
蒋淑琴吃惊看了老伴一眼，惊诧地问，“黄老师，你是说坎家福结婚了？什么时候结的婚？和谁结婚啦？”
黄老师诧异看着夫妇俩，“不是，我都被你们说糊涂了……”
庞友清提着菜篮掉在了地上，他手摸着胸口，身子随即一歪。黄老师见状，赶紧扔下自行车，一把上前抱住他，“老庞，老庞啊。”
蒋淑琴吓傻了，哭泣喊，“老头子，老头子。”
“老嫂子，我们去医院。”他背起庞友清向街上跑。
蒋淑琴大声嚎啕跟在身后跑，“老头子，你不能有事啊。”
川江县人民医院庞友清病室，庞友清躺在病床输液，蒋淑琴坐在床头泪流满面地看着他。
庞玉聪给母亲擦拭了泪水，“妈，您放心，医生说过，我爸不会有事的。”
蒋淑琴抽泣了一会，“玉聪啊，你爸有高血压，你大姐用情太深，她哪受得了这样的打击呀。现在还不知道你大姐怎样了？”她接过儿子手中的手帕，“都怪哪个坎家福。这个没良心的，这么多年了，我们一家都那么喜欢他，信任他，可到头来，他却辜负了你大姐。我苦命的玉儿啊。”
庞玉聪安慰母亲，“妈，不要伤心。我大姐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是坎家福他没有福气。”
庞友清睁开眼睛，看母子俩，“她妈，玉聪……”
庞玉聪听到父亲喊，赶紧上前握住他的手，“爸，您醒了，您把我们都急坏了。”
庞友清看着儿子，“聪儿，你大姐……遭了这样的打击，一定受不了的。你去江城，现在就去找她。”他老泪纵横，“聪儿，见到你大姐，就说爸爸、妈妈在家等她回家。”
蒋淑琴眼泪又直往下掉，她给老伴揩试泪水，“老头子，你自个先保重好身体要紧。你说你如果有什么事，这一家人可怎么活呀？”
庞玉聪安慰父亲，“爸，您别着急，我这就去武汉找大姐，大姐不会有事的。”他看着母亲，“妈，爸就交给您了。我快去快回。”他起身看着父母，后退着走出病房。
庞玉冰放了寒假，她拖一行旅箱，来到江城新中华购物广场前。购物广场共六层，竖排用毛体书写的“新中华购物广场”七个鎏金大字格外醒目；广场正前方，一面鲜艳的五星红旗和其它各色旗帜迎风招展。进进出出的人接踵比肩。
庞玉冰慢慢往购物广场走，却见楚国良从购物广场出来。楚国良一眼看见她，赶紧迎上前来，“玉冰，你来了。”
庞玉冰一笑，“国良，你好。我正要去看你和任叔叔他们。”
“哦，任叔叔和匡阿姨不在。走，去我那坐坐。”他伸手要去接她手中的行旅箱。
“国良，任叔叔和匡阿姨不在啊。”庞玉冰抬头看他一眼，“国良，你和任叔叔他们工作一定很忙。你，我已经见过了，就不上去坐了。看这广场门庭若市的，诺大个购物广场，被你盘得风生水起，声名鹊起。我看用不了几年，你会成为江城商界最年轻的传奇式的人物。”
楚国良呵呵笑，“玉冰，你们都这么说，我身上压力好大呀。不过，我会把压力化为一股不断自我超越的动力，不仅要做得好，而且要做得更好。”
“这符合你的个性和特质。在一个时间段、一定区域范围内，力求做得最好；同时，永不满足，勇于超越，做更好的自己。我们对你充满信心。”
楚国良见任新华推着几辆购物车往回走，他招手，“新华，快过来。”
任新华推购物车过来，“国良哥，玉冰姐。”
庞玉冰上前拉着他胳膊，“新华，看你忙的满身汗，快把衣服穿上，小心着凉。”她用袖口给他擦汗，“今天没见着你爸、妈，春节后我再去拜年。”
任新华笑，“玉冰姐，谢谢你。”
庞玉冰手扶行旅箱，“国良、新华，你们回去忙，我和玉雪会合后回家去了。”她拖起行旅箱慢慢向路边走。
楚国良和她并排走，“玉冰，看见你能和从前一样的快乐，我真的很高兴。我让新华开车送你们去汽车站。春节快乐，再见。”
任新华从庞玉冰手中接过箱子，“国良哥，我这就去了。玉冰姐，我们走。”
任新华开车送庞玉冰到中南财大，正好在路上遇见庞玉雪和弟弟庞玉聪。姐弟俩见到姐姐，一阵嘘寒问暖，然后一起上车。去客运站。
临近天黑，庞玉冰三姐妹弟弟终于回到川江县城的家。庞友清佝偻着身子，呵呵笑着拥抱俩女儿，“呀，我们俩千金回来了。”
庞玉冰观察父亲言行举止，上前扶住他，“爸，您怎么了？”
蒋淑琴摘下围裙跑出门，“老头子，你没事吧？冰儿，扶您爸在沙发上坐下。”
庞玉冰搀扶父亲在沙发上坐下，“妈妈，家里是不是出什么事啊？爸，我给您瞧瞧。”她给父亲把把脉，又仔细瞧瞧他的舌胎。
庞友清精神地看着她，“爸高血压病犯了，没事，现在好多了。”
庞玉冰问，“妈，家里有鲜芹菜没有？”
“有有有。”母亲赶紧回答。
“爸，你歇会，我给您榨小杯芹菜汁喝。”她转身随母亲走进厨房。
庞玉冰端上一小杯芹菜汁从厨房出来，“爸爸，芹菜汁榨好了。来，您喝了它。”她将小杯递给父亲。
庞友清呵呵笑，“冰儿，这芹菜汁怎榨的？喝芹菜汁能降血压？”
庞玉冰微笑点头，“爸爸，先取250克的新鲜芹菜，将它放入开水中烫2分钟，然后取出来切碎绞成汁。每天2小杯。这芹菜汁降血压也该因人而异。您面色潮红，肌肉紧张，不自主地抽搐，眩晕头痛，喝芹菜汁能有效缓解这些症状。”
庞友清听女儿这么一说，顿时来了精神，“好啊，冰儿的中医学的就是好。”他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庞友清在桌前坐着，庞玉雪帮母亲做饭，庞玉聪拿碗筷杯子摆在四方桌。
庞玉冰拧过拖箱回到自己房间，她坐在梳妆桌前理了下头发，一眼看见桌上相框里自己和坎家福的合影。她拿起相框，端祥了许久，然后拆开相框，取出相片，再从抽屉里拿过一把小剪刀，细心地把两人的相片分开。
门外响起敲门的音声，“冰儿，爸爸可以进来吗？”
庞玉冰起身打开门，“爸爸。”她把父亲让进门，端过一把椅子给父亲，自己坐在床上，强装笑颜，“爸爸，您芹菜汁喝了感觉怎样？”
庞友清微笑地坐下，“冰儿，你还别说，这芹菜汁还真管用，爸爸喝了好多了。”他朝梳妆台上看了一眼，见桌上被剪开的照片，他起身上前看了看，拿起女儿的那半相片。庞玉冰脸色顿时变得通红，低下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庞友清手放在她肩上，“孩子，你和家福的事，爸妈都知道了。错不在你，你很善良，也很优秀，你对得起所有的人。”
庞玉冰起身扑到父亲怀里，“爸。”她失声痛哭。
庞友清抱着女儿，轻轻地扶摸着她的黑发，“好女儿，把泪水擦干，逐渐淡化这段情感记忆，开始自己新的生活，你的人生依然灿烂。”他给儿女擦拭了泪水。
庞玉冰破啼为笑，“爸爸，我们出去吃饭。”
庞友清牵过女儿的手，“好，我们一起告别旧年，高高兴兴地迎接新年。”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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