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 亲
崔鸿福
母亲名叫叶𠘰芝,出生于一个比较富裕的农民家中。在家里子妹中最小,身上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外祖母总是称她老姑娘。
听说外祖父家过去是住在京城的,母亲的曾祖是京城里的官员,因为是汉人而不被重用,便发放到今日的宝清做知县,由于途中遭遇劫匪,被抢走了官印和家资后,便流落到今天的鸡东县向阳镇红星村,过去这里称半结合,在此落地生根。
我的外祖父是位比较有文化的人,在这一带靠写写算算养家,但是英年早逝,在母亲三岁的时侯就远离了这个世界。母亲同外祖母便和她的哥哥嫂子(也就是我的舅舅舅妈)生活在一起。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在母亲九岁那年,家中的顶梁柱,我的舅舅舅妈也相继去逝了,还留下一个不满三岁的小侄。此时母亲的两个姐姐也先后的出嫁了,家中只剩下外祖母和母亲还有小侄。还好,家中尚有几亩薄田免强度日。
母亲十九岁那年经亲戚介绍嫁给我的父亲,第二年生下了我。
母亲是一位非常善良,贤慧,勤奋的女人,她对父亲无微不至的关怀,对我和弟弟也是倾尽全身心的爱护。母亲更是一位对公婆极尽孝道的儿媳妇,对待小叔子和小姑子也倾尽了一片爱心。她完全是一位旧时代的女姓。尊崇三从四得,因此也注定了她一生被束缚的命运。

母亲的文化比父亲高,和父亲结婚后,在地区妇女扫盲班任教师,邦助不识字的妇妇识字,辅导知识。她有多次被铁路录用的机会,都是因为父亲而放弃了。原因就是为了更好的照顾父亲的生活,为了父亲能够安心的工作,为了父亲的前途,她愿意牺牲自己的一切。
父亲在铁路车站工作,是三班倒,一个白班一个夜班,很辛苦。为了保护好父亲的身体,母亲把我们一家人的细粮全部都做给父亲吃。那年代,城里人吃的是供应粮,一家人一个粮证,按人口领粮,每人二十七斤粮。孩子小供应的粮食就少,我和弟弟每人毎月才二十二斤粮,就这些粮食也不能随便的选购。白面每人8斤,大米每人1斤,豆油毎人半斤,其它粗粮如玉米餷子玉米面,高粱米等可以认选。所以在那时想象现代人整天的吃大米白面是不可能的,即使有钱也不卖给你。不管你官多大,在粮食问题上,家家都如此,户户都一样。对每个上班带饭的工作人员同样是要食粗粮杂菜的。在父辛的班上,唯有他与众不同。就连站里的站长,书记都不能与我的父亲相比。父亲每顿饭都是白面或是大米,而且还有称心爽口的菜肴。为什么父亲每天每顿都有如此好的饮食入口,这就是母亲对父亲由衷的爱地体现。
因为母亲把全家人的细粮全部都做给了父亲。那时我们一家人吃饭,父亲总是吃小锅。虽然我当时不理解,但是却很习惯。有时我们看着父亲吃白面条,我和弟弟也想吃,父亲就拿着碗给我们拨,母亲看到了就从中阻拦,并告诉我和弟弟说,你爸爸上班挣钱很辛苦,如果沒有好的身体怎么养活咱娘仨呀。为了能让爸爸在班上也能吃上热呼呼的可囗饭菜,母亲总是在家里做好了饭菜,自己亲自送到父亲的班上,交到父亲手中,等待父亲吃完后,在把空饭盒拿回来。

我家离父亲上班的单位有一公里多的路段,不管父亲上白班还是上夜班,母亲给父亲送饭从沒有间断过。就是父亲上夜班,半夜的饭菜,母亲都能做好了送到父亲手上。我记的有一次,天上下着大雨,夜很深,母亲给父亲撖的是很细的白面条,还打上饸波蛋,煮熟后,母亲把面条放进饭盒中,用毛巾包了两层后,自己把一件衣服顶在头上,冒着大雨,在深夜十一点时走出家门,给正在上夜班的父亲送去,等母亲回来时以是半夜十二点多了,母亲浑身上下全淋湿了。
一九六六年,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轰轰烈烈的在全国展开。铁路这个运输战线上的先行官同样也卷入到这场史无前例的运动中来。父亲単位的站长,书记,工会主席,党,政,工团的领导都成了无产阶级专政的对象。工人们都投入到抓走资派,批保皇派的揭发批判的运动中,火车不能正点发,工人不能正点上班。处于无政府的状态。
当时父亲是车站的调度,负责各地运输车辆的调配工作。他目睹到领导干部个个挨批斗,工人整天的参加游行,开批斗会,下发的车辆计划单沒人作,火车天天晚点,站內各条货线挤满了车皮,发不出去,接不进来。父亲气的说,不能整天的开批判会,更不能把领导全部打倒,怎么也不致于一个无产阶级的好干部都沒有吧?不会都成了走资本主义的当权派吧!就象这种生产沒人抓,工作没人管,火车总晚点,早晚会出大亊的。
就是因为这句话,父亲被造反派给打成了保皇派。我们家也被造反派给抄了。父亲整天的挨批斗,还给关了起,人称叫关牛棚。
父亲当时被关进鸡西车站的一个黑屋子里,被关在那里的有当时铁路地区的党委书记和鸡西车站,等三位地区的主要领导。

父亲被关起来了,母亲可急坏了,她到处打听父亲被关在什么地方。当母亲知道父亲关押的地点后,母亲每天早上,中午,晚上三次去给父亲送饭,顿顿都是父亲爱吃的饭菜。我们住的地方离鸡西车站整好是火车行驶的一个站区五公里。毌亲每天要走三个来回。父亲被关了两个月,母亲风雨不误的送二百多次钣,行程一千多公里。和父亲一齐关押的几位地区的领导病的病,瘦的瘦,走出黑屋子时人们都不敢认了。而父亲出来时比进去时更胖更白了。所以同父亲相识的人都说父亲娶了个最贤慧,最能照顾丈夫的好妻子。
父亲是个孝子。可是在我的心目中,母亲更是一个孝敬公婆的好儿媳。
记的我小的时侯,父亲一个月只开四十几元钱的工资,但是每个月父亲都保证从中拿出十五元送给乡下的祖父和祖母来善养二老和弟弟妹妹。我们家中的四囗人就靠余下的三十元钱来维持一个月的生活。
因为母亲沒有工作,为了添补家庭生活,母亲便为别人做衣服和裤子。有时起早去冷库上冰棍卖。
记得有一次,母亲早上两点多钟就去冷库排队上冰棍,她半夜就把早上的饭菜做好,然后把饭菜放在锅里边,锁上房门,自己去冷库排队上冰棍。
那年我八岁,弟弟六岁,早上醒来看到母亲沒有在家,推房门也没有推开,掀开锅,看到做好的玉米面发糕和菜汤都在锅里,自己拿了一块发糕吃,又拿了一块放在弟弟的了枕头边,自己从北窗户‘跳出去玩。母亲上完冰棍回来看到我在外面,便把我领回家中。打开房门,看到我放在弟弟枕边的发糕,母亲笑了,告诉我说,以后再不能跳窗户往外跑了,万一摔坏了怎么办?此时父亲也下夜班回到家了。
母亲高兴的对父亲说,你明天大休了,我这几天卖冰棍和做衣服的钱总共八元,给你,明天回乡下一块交给咱妈吧?爹和妈一大家子用钱的地方多。父亲什么也沒说,从母亲的手中接过钱,深情的看了母亲一眼。母亲笑了,并且真诚的告诉父亲,善养老人是你我共同的义务。

一九七一年,我们家从城里搬到了郊区,茅草屋比公房大了,有了自家的小院。父亲同母商量要把乡下我的祖父祖母一家人都接到鸡西来。这样即方便照顾老人,又可以找机会邦助弟弟妹妹解决学习和工作。母亲很爽快的答应了。
不长的时间,父亲就去了乡下把祖父一家接来了。
祖父一家五囗人,祖父,祖母,还有两个和我年龄令相仿的姑姑和一个小叔叔,加上我们一家四囗人,共九囗人,靠父亲六十二元钱的工资来维持生活确实很难。母亲便主动的到铁路大学校去装卸火车皮,火车上装卸的全是花岗岩的石头和沙子,还有煤。就是男人累了一天,回到家中都直哼呀。可母亲每天上班前,下班后照样抄持家务,引火劈柴,洗衣做饭。这些家务活父亲从未伸过手,全是母亲一个人承担。母亲有一点空闲时间,就到祖母的屋子里陪两位老人唠家常。陪着小妺和小弟说说笑笑。母亲常说,只要老人省心,小弟小妹们开心,我们这一家人就能够高高兴兴的生活在一起。
母亲对待家人,对待公婆,对待丈夫,她是奉献型的。她有功于这个家族。父亲的家中兄弟子妹十人,其中有六位弟弟妹妹曾在母亲身边共同生活过或走上社会。
母亲1995年患病其间,我的姑姑叔叔一直守侯在母亲的床前,一个多月的时间姑姑和叔叔没有离开她半步,当我们劝她们回去休息休息时。她们告诉我说,老嫂比母啊!这一句话完全倒出了姑姑和叔叔与母亲之间这份姑嫂深情。
母亲虽然走了,转眼离开我们二十六年了,但是她始终活在姑姑和叔叔的心里。前段时间,我在与三姑通电话时,三姑还告诉我说她经常梦見我的母亲。还告诉我说,你妈病的那么重还想着给我送饺馅子。姑姑的话让我再度想起我的母亲。
我也不知道怎样叙述我对母亲的怀念之情,今写下《我的母亲》一文收入在永远的怀念中。
2022年3月3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