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落魄归来

夏夜。内地的一个偏远小城。

晚上8点，肖为娥将三岁的女儿阿妮哄睡着，正倚在床前看电视，突听到有人在“砰砰”地敲门，她以为又是邻居来叫她打麻将的，便对着门喊了一声：“太晚了，不想打了。”谁知门还是执拗地响了几下，肖为娥一翻身从床上起来，打开门，刚想发火，她愣住了。门外站着的那个风尘仆仆的男人竟是她离家三年失去音讯的老公刘春生。

“你好！”刘春生像半个陌生人似的，微笑着打了个招呼。肖为娥鼻子一酸，故作平静地说：“你还知道回来？我以为你早把这个家给忘了。”刘春生径自进了屋，将肩上挎着的牛仔包放下，然后摘下眼镜，抱起桌上的大水杯狂饮起来。

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动作，震颤了肖为娥的心灵，她的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八年前，一次偶然的邂逅，在县城开发廊的肖为娥和无业青年刘春生一见钟情。那时的刘春生因为到处追逐异性，在社会上声名狼藉。但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肖为娥，除了迷上刘春生的英俊潇洒，还通过接触认定刘春生是一个非常聪明能干的人。他的早熟、工于心计和与生俱来的生意头脑都让她深深地折服。她相信，不久的将来，刘春生一定能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于是她不顾家里人的强烈反对，义无反顾地嫁给了当时一无所有的刘春生。

结了婚的肖为娥盘掉了自己经营了几年的发廊，拿出全部的积蓄支持刘春生做生意。几年间，刘春生做过多种行当，但除了在县城买了一套两居室的商品房外，他的所有生意都以失败而告终。

“一定要干一番大事业，哪怕不择手段，否则毋宁死！”这是刘春生常挂在嘴边的话。三年前，在家乡一败涂地的刘春生孤身一人南下闯荡。他对肖为娥说：“不干出一番大事，绝不回来！五年不回来，就当我死了。”

现在刘春生回来了，他发财了吗？看样子不像。

这时，刘春生突然发现睡在床上的阿妮，他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异，问：“这孩子是谁？”肖为娥一时恨从心起：“你好意思问，这是你女儿！”刘春生狐疑地看着肖为娥，肖为娥心里一冷，瞬间平静下来。半晌才说：“她……是你女儿，也不是你女儿，她是我抱养的。”“什么时候抱养的？为什么这么大的事也不通知我一声？”刘春生叫起来。肖为娥说：“三年了，你连个鬼影子都没有，电话一打就是空号，我还以为你死了呢！”刘春生尴尬地一笑：“我在外面混得一直不怎么样，没脸回来。”他走到床边，俯下身，仔细端详着小女孩的脸：“咦，还有点像你哟。”突然，他想起什么：“你不能生的事，有没有去大医院看看？”

望着刘春生一脸的内疚，肖为娥心里翻江倒海起来。结婚后，因为生意不顺，刘春生坚决反对要孩子，她先后流了两次。后来好不容易又怀上了，刘春生也同意生了，可有一天，两人为了钱吵起来，刘春生一怒之下，吼着：“没钱还生什么孩子？”然后一脚踢向肖为娥的肚子，肖为娥当即大出血，一个孩子又没了。当时医生就断言：肖为娥再也不能生了。想到这，肖为娥对刘春生说：“我自己不能生，你又靠不住，我不抱个孩子，老了靠谁呢？”刘春生答非所问地说：“抱个女儿好，我最对不起你的就是这点。”

当晚，两人亲热一番后，肖为娥说：“春生，你这次不走了吧？”刘春生坐起来，点了一颗烟，慢悠悠地说：“为娥，我这次回来，是和你离婚的。”肖为娥惊呆了。刘春生说：“我们的婚姻关系其实早就名存实亡，离了婚你也不要为我守活寡了。趁年轻，你还是再找个人吧。这些年，我对不起你！”

“为什么要离婚？你是不是外面有人了？”肖为娥带着哭腔问道。刘春生说出一番令肖为娥百感交集的话，他说，他这一生一定要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但他在南方这几年，做过传销，搞过走私，倒腾过六合彩，每样都碰得头破血流。国内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机会，他决定铤而走险，偷渡到澳门去最后一搏。他打听过了，那边很有发展前景。但此一去，完全是冒险，他不想让肖为娥遥遥无期地等下去。

伤心和无奈之下，肖为娥同意了离婚。刘春生说：“这两间房全部留给你，我净身出户！本来我一直内疚的是你不能生育，现在既然你抱养了个孩子，我也算了结了一门心事。你多保重吧！”

肖为娥无限难过：“谢谢，我的事你不要操心了，还是多想想你自己吧。”

刘春生在家里待了几天，将离婚之事办妥之后，就像他神秘地回到这座小城一样，又神秘地从这座小城消失了。

2、巧遇故人

半年后的一天，肖为娥正带着阿妮在街上转悠，一辆出租车突然停在她身边，车轮溅起的水花喷了她一身。肖为娥张嘴正要骂娘，从车上下来一个浑身珠光宝气的时髦女人。那女人惊喜地叫了声：“为娥，是为娥吗？”肖为娥愣住了，那女人上前一把拉住肖为娥的手：“为娥，不认识我了，我是小白菜啊。”肖为娥心里咯噔一下想起来了，眼前这女人竟是当年的高中同学小白菜。小白菜姓蔡，因为人长得白，所以同学们都戏称她为“小白菜”。小白菜和她失去联系已经很多年了，只听说她去了福建，在那里做那种事。看到小白菜时尚的穿着，依旧青春靓丽的容颜，肖为娥感慨万千。

“这是你女儿？”小白菜边问边从随手挎的小包里拿出一叠人民币来，塞到阿妮手里：“这是阿姨的见面礼。”肖为娥赶紧推辞，小白菜粉脸一板：“为娥，你太见外了。咱们毕竟同学一场。今天我去个亲戚家有事，改天我去你家里聊。”肖为娥望着小白菜屁股一扭一扭地上车，全是骚情。车走完了，她赶紧将阿妮手中的那叠钱数了数。整整一千元。肖为娥的心激动地一阵收紧，一千元啊，就这么顺手打发给孩子了，可见她得多有钱！

几天后，没等小白菜来，肖为娥便找上门去，直截了当地说：“小白菜，念在咱姐妹一场的份上，带我出去吧。”小白菜叹了口气：“为娥，你的事，我才回来也听说了不少，你也蛮可怜的。可是你出去，你女儿阿妮怎么办？”肖为娥说：“让我父母带，我要出去挣钱，我为刘春生荒废了这么多年，现在穷困潦倒。我弟弟肖为强正在上大学，欠了学校好几万的贷款，如果没有钱，他毕业证都拿不到。这些年，我欠家里的太多了。我需要钱！”小白菜说：“为娥，我可以带你出去，但外面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好混。”停了一会，她犹豫了一下：“你知道我在外面做什么吗？”肖为娥头一低，小声说：“知道，我不在意。”小白菜说：“好，既然你愿意，我就不多说了。这是个笑贫不笑娼的年代，有钱比什么都强。你去，我也好有个伴。”

肖为娥将阿妮托付给了父母，谎称自己在福建找好了工作，就跟着小白菜去了厦门。

3、偷渡澳门

一晃两年过去了。在小白菜的关照下，肖为娥凭借着她三十多岁犹存的丰韵在厦门站住了脚跟。这期间，肖为娥谎称自己在外做生意，先后给家里汇去的钱，不但替肖为强还清了学校的全部贷款，而且还很好地改善了家里的生活。

这天，小白菜对肖为娥说：“为娥，有人在联系偷渡澳门，说只要交钱给中间人就行了。几个姐妹发了颠，居然也想去那里赚钱。”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肖为娥一听说“澳门”两字，就像触了电似的。刘春生不是也说偷渡到澳门吗？他去了没有？他如果到了澳门，又过得怎样？晚上，她翻来覆去，思考了一夜。她是真心爱过刘春生的，赌上全部的青春，至今那根弦拨起来还痛。另一方面，毕竟她年龄大了，这一行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而且还屡遭警方的打击。听说澳门这事管得松，可以挣到大钱，并且那地方很小，说不定还能见着刘春生。肖为娥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激动起来。

听说肖为娥也想去澳门，小白菜疑惑不解：“你有病啊，你知道这事有几分把握？说不定没下水就被海警和边防的人抓了。即使没事，在海里你能保证没个风浪什么的。更何况到了澳门，那里美女如云，你毕竟不年轻了，也没有什么竞争力。不如在这里再做几年，回去开个服装店，找个男人，这辈子就打发了。”肖为娥毫不理会：“这是一个机会，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赌博。”小白菜见说服不了肖为娥，只好说：“好，为娥，你比我还敢想敢做！”末了，她恍然大悟：“为娥，你以前那男人不是说也要偷渡去澳门，弄了半天，你是旧情难忘啊。可就算他去了澳门，发了财，你找到他，他也不一定会认你，你们毕竟离婚了。”

肖为娥说：“不管他认不认我，只要我知道他活着，我心里就踏实了。”小白菜骂：“我看你也是个贱货，被人扔了，还对人念念不忘。”肖为娥笑了：“我先去探路，如果好的话，你也可以来，好歹咱们姐妹一场。”

就这样，肖为娥和十几个同样渴望发财的姐妹一起，在蛇头的安排下，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她们上了一条渔船，躲藏在舱板下，颠簸了不知多少时间后，终于在澳门一个偏僻的海湾靠了岸，偷渡成功了。很快她们这批所谓的“大陆妹”被澳门那边的牵线人带到了一家娱乐场所。肖为娥在又惊又喜当中，开始了她在澳门的皮肉生涯。

4、喜从天降

到澳门后，肖为娥才发现，这里并不是她想象中的乐园。首先语言不通，她就少了很多客源。因为是偷渡客，她从来不敢扬眉吐气地走在澳门繁华的大街上，而像一个地下的幽灵被人今天送到这里，明天又带到那里。但只要有机会，肖为娥就会向人打听刘春生的下落。特别是赌场、经纪公司、娱乐中心这些她认为刘春生可能安身的地方。但所有的人都告诉她，没听说有这样一个大陆来的青年。

一年后，就在肖为娥渐渐绝望，想放弃寻找刘春生的时候，小白菜却在微信里告诉她一件事，肖为娥震惊不已：她的弟弟肖为强大学毕业，到深圳找工作。在人才市场，一家叫瑞生的化工公司放映宣传片，他竟发现这家规模近千人的公司老板廖少全居然是刘春生。肖为强不敢相信，于是他混进厂，做了半个月的流水工。终于有一天，廖少全送客出来，他偷着仔细一看：那身材，那走路的姿势以及经常用手扶一扶眼镜的熟悉动作都足以让他相信廖少全就是他昔日的姐夫刘春生。肖为娥到了澳门，频繁更换联系方式，肖为强一时联系不上肖为娥，便辗转找到了小白菜。

听到这个消息，肖为娥陷入了狂喜之中。她相信肖为强的说法，因为刘春生的母亲就姓廖，而且按他母亲家的辈份来排，刘春生就是“少”字辈。刘春生果然发了，这混蛋，终于干出了一番大事业。虽然离了婚，肖为娥决定回去找他。当然，她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女人，她找刘春生，自然有她的理由。

肖为娥无心在澳门待下去。她开始想方设法找回国的路。这天，终于有一位长期相好的客人愿意帮助她，她又偷跑回大陆。

5、悲中心来

在深圳，肖为娥打通了肖为强的电话。她告诉弟弟，她已到深圳了，想打听一下刘春生的消息。电话里，肖为强沉默了半天，才说：“也许我不该告诉你这事，你不要去找他了，他不会理你的！”肖为娥说：“你别管那么多，这是我们的事，你告诉我他公司的地址。”肖为强坚持说：“姐，你忘了他吧，他不值得你这样惦记，更何况你们离了婚，他完全可以不理你。”肖为娥火了：“你怎么这么啰嗦，你就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他就行了。”肖为强沉默了一会，激动地说：“姐，你别傻了。我现在已经了解得很清楚，刘春生根本不是离婚后发的财，他上次回去见你之前，就已经在深圳成了千万富翁，他是骗你离婚的。他先是在瑞生公司做销售，然后认公司的老板娘做了干妈，其实就是做了情人，接着入股，然后股份一天天增大，直到后来控制了这家公司。现在他那个姘头得病死了，他已经和公司里的一个女博士结婚……”

放下电话，她悲从心来，手脚发凉。原来刘春生早就发了财，看来那次回去是骗她离婚的，因为他知道，一旦肖为娥知道他发了财，是不可能这样轻易放手的。这个混蛋，还可怜兮兮地要说偷渡澳门做最后一搏，还说把家里的房产全留给她，他自己净身出户，原来是在玩金蝉脱壳，人间蒸发。

想了一夜，肖为娥决定不能轻易放过刘春生。第二天，她见到了肖为强。肖为娥租了一辆车，让肖为强带路，七拐八弯，终于找到了瑞生公司。远远望去，公司拥有好几座厂房，厂内绿树成阴，一些穿着整齐工服的员工往来穿梭。肖为娥让司机将车停在路边，远远地望着，心潮起伏。

可巧，这时厂门开了。一辆白色小汽车从里面驶了出来。肖为强激动起来，“姐，那就是刘春生的宝马车。”肖为娥戴上墨镜，将玻璃窗摇起半截，眼睛斜射过去，不用仔细看，里面那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开车的人，光是侧面的轮廓，肖为娥一眼就确定他正是刘春生。

回去的路上，肖为娥什么话也没说。肖为强安慰说：“姐，你想开点啊，现在的社会就是这样子。”肖为娥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轻轻说：“去上你的班吧，姐会处理好的。”

9、针锋相对

肖为娥在离公司不远的地方租了间房子。安顿停当后，整整三天，她躺在床上，饿了就起来冲一袋泡面，渴了就喝矿泉水。第四天，她打定了主意，去会会这个狼心狗肺的前夫。

她在网上很快搜索到瑞生的前台号码，打过去说：“我是廖总的朋友，今天想去拜访一下他，请问他今天在不在公司？”接电话的前台小姐说：“廖总在公司，请问您哪位，有预约吗？”肖为娥挂了电话，先化了妆，然后穿戴一新，戴上墨镜下了楼。

半个小时后，瑞生公司门口出现了一辆出租车，保安上前刚想办理登记，车窗摇下来，露出肖为娥那张气势压人的脸：“不用登记了，廖少全在等着我呢！”保安听到来人口气很大，赶紧行礼。

公司的前台小姐见大厅来了位女士，起身相迎。肖为娥说：“你们廖总在等我！”小姐说：“廖总办公室在九楼。”说着就要上前引路，肖为娥一摆手：“我自己上去吧！”那小姐知趣地退下。

电梯很快到了九楼，一出电梯，肖为娥一眼就瞥见写着“总裁办公室”的标识牌。她走到门口，定了下心神，敲门。一声熟悉的“请进！”之后，肖为娥已经站在了门里。

坐在大班台后的廖少全有点疑惑地打量着肖为娥，肖为娥摘下墨镜说：“廖总，哦，应该叫刘总吧，你不认识我了？”

廖少全瞬间慌乱，但他很快又镇定下来，脸上浮出一丝尬笑：“你怎么来了？这些年，我一直想回去看你的，公司事比较忙，就耽搁下来。怎么样，过得还好吧？”肖为娥说：“托你的福，当年将我们娘俩当猴耍了一回。但是还活着。”廖少全站起身给肖为娥倒了杯水：“话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我这两年才翻身，就是我挣了万贯家财，我们也已经离了婚，好像我没有必要帮你哟。”

肖为娥说：“别在装腔作势了，我已经了解得很清楚，当年你和我离婚前，已经拥有了现在的财产，之所以欺骗我，只是不想我得到些什么。你这人太毒了，还假仁假义地说，家里的财产全归我，你净身出户。”廖少全说：“呵，但是事隔多年，只能怨你当初傻啊！”肖为娥说：“你果然是个无赖，不知你这个总裁位子是怎么坐上的？但你别忘了，我可以告你隐瞒财产，以欺骗手段骗取离婚。”廖少全上下打量了一下肖为娥，突然一笑：“好吧，你说吧，要多少钱可以满足？”肖为娥说：“不多，就500万。”廖少全脸色一沉：“请你不要狮子大开口，我一个电话，保安就会把你轰出去。”肖为娥笑了：“可以啊，让你的保安上来，见识一下当年的流浪汉刘春生怎样摇身一变成了企业家廖少全？”廖少全阴笑两声：“这样吧，私事不要在公司谈了。我们出去谈！”

廖少全开着车，将肖为娥带到了一家咖啡厅。在包间里，廖少全没有问一句肖为娥这些年怎么过的，只是反复问，要多少钱，肖为娥才能不来，并且永远不要来找他。肖为娥本来是拿500万元讹他，见他没有一点夫妻情分，便一口咬定500万不松口。廖少全急了，他对肖为娥说：“你以为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呀！别看我厂房大，可公司账上没几个钱，这两年市场行情不好，做生意难得很。”肖为娥说：“那是你的事，我只要500万。”廖少全说：“这些年，你的心变得这么狠啊！”肖为娥激动起来：“狠？比起你，我差太远了。”见无法谈拢，廖少全说：“我下午还有事，这事以后再说，你住在哪？”肖为娥留了个心眼：“住哪里不用你操心，我会继续来找你的。”廖少全递过来一张名片：“那你以后别到我公司去，有事打我手机。”

7、翻脸无情

几天后，肖为娥给廖少全打电话。但原本彬彬有礼的廖少全一听是她，马上打马虎眼：“我在开会。”肖为娥怀着一线希望以为他会打回来，可是整整等到晚上，也不见廖少全回过来。

第二天，愤怒在肖为娥心里越烧越旺。她气势汹汹地打电话告诉廖少全：“给你一周的时间，支付我500万，否则后果自负！”廖少全也恶狠狠地说：“我也警告你，不要再打电话骚扰我，否则我马上报警。”

“报警吧，看谁死得更难看！”

其后，肖为娥又打了几次电话给廖少全，但廖少全能敷衍则敷衍，敷衍不过去就愤怒、威胁，再不顶用，他又低声下气地求肖为娥放过他。但肖为娥一口咬定，不拿到500万绝不走人!

这天，廖少全终于答应了和肖为娥见面。

约在一家酒店里，廖少全从包里拿出一捆钞票：“这是10万，你在这已经耗了一段时间了，这钱算我帮你的，你拿了钱立即离开深圳，以后永远别来找我。”肖为娥轻蔑地笑了笑：“你不会如愿的，我要从你身上挣钱在深圳搞套房子，就住你家旁边，我倒要看着你这辈子是怎么个飞黄腾达法。”廖少全一惊，劝她见好就收，肖为娥拿着钱就走了。

几天后，在一家游泳馆里，廖少全和一个女人穿着泳衣正躺在池边的椅子上聊着天，肖为娥幽灵一样地出现他们面前。

肖为娥打量着廖少全身边躺着的白净而又瘦弱的女人：“你就是廖总的太太郑利琴吧？怎么一个大博士，却好像有点营养不良。”

“她是谁？”被称作郑利琴的女人转身质问廖少全。没等廖少全回过神来，肖为娥咄咄逼人地说到：“我是他的原配肖为娥。我们很多年前就已经结婚了。”郑利琴吃惊地说：“你不是已经死了吗？”肖为娥大笑：“哈哈，死了？要是你失去价值，他很快就会对另一个女人说，你也死了。”

廖少全从椅上跳起来，一脸怒气地冲上去，掐住了肖为娥的脖子。游泳馆里乱作一团，保安赶来把他拉开。最后廖少全狰狞着脸说：“你现在出去，我三天后给你一个答复。”

肖为娥整理了一下衣服，扬长而去。

肖为娥以为这下打中了廖少全的软肋，会迫使廖少全就范。因为最近她利用多种渠道了解到郑利琴的情况：名校的化工博士，毕后后被廖少全重金聘至瑞生公司。不久，廖少全开始向这位年青的博士发起了疯狂的追求。在这位钻石王老五的强烈攻势下，已经三十多岁的郑利琴很快倒入了廖少全的怀抱。两人结婚后，郑利琴担任了瑞生的技术总监。

廖少全对这位博士太太很是呵护，工作之余，他总是开着车，带郑利琴四处游玩，一副人间暖男的模样。

肖为娥心想，如果廖少全不想她继续骚扰郑利琴，会很快将这笔钱给她的。

但她想错了，廖少全依然对她是不理不问。一个星期后，沉不住气的肖为娥又一次在一家商场堵住了郑利琴。肖为娥说：“我想和你谈谈。”郑利琴冷漠地望着肖为娥，平声静气地说到：“我不想听你的那些故事，你我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钱都是他掌管的，你的事，还是找廖少全解决吧！”

看着郑利琴淡定而去，肖为娥也自觉没趣。万般无奈之下，一个计划在她的脑里形成。这些年，她独自在外闯荡，什么事情都遇到过，也算有一些见识。她不可能输了这口气。肖为娥给肖为强打了个电话，说：“为强，别打工了，帮姐姐做点大事吧……”

8、鱼死网破

此后一个多星期，肖为娥每天都打电话给廖少全，廖少全不接。肖为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好让肖为强出场。

于是她发了条短信给廖少全：“我弟弟想和你谈谈！”果然，没一会，廖少全就复了短信回来：“你这个女人已经疯狂了，跟你说不清，我还是和为强谈！”肖为娥笑了。

当天晚上，廖少全在一家餐厅见到了肖为强。廖少全伸出手来和以前的小舅子握了握，然后故作惊讶地说：“哟，为强成大人了。”肖为强压住愤怒：“是啊，毕竟过了这些年了。”两个人坐下，叫上一打啤酒，开始喝了起来。廖少全不谈肖为娥的事，而是大讲特讲他的创业威水史，肖为强一边听，一边不动声色地劝着酒。

讲着讲着，廖少全发现自己视力有些模糊，肖为强的脸在他面前一晃一晃地好像变成了两张脸，他心里一惊，看着肖为强想问：“你在酒里下了什么？”就发现自己舌头打硬什么也说不出来，而对面肖为强那张单纯的脸上竟然浮出阴险得意的微笑。

原来，在廖少全上厕所的时候，肖为强按照和姐姐商定好的计划，在酒里下了一粒迷药。见廖少全人事不知，他打电话叫来了早已等在楼下的肖为娥，两个人架起廖少全，为了掩人耳目，肖为娥跟在后面佯装一个劲地骂：“你俩个拼什么酒啊，多年没见，也不至于喝这么多，我老公酒量不行。”肖为娥早几年就学会了驾驶，从廖少全身上找到钥匙，两个人将廖少全弄上车，开到了郊区一家酒店订好的房间里。

廖少全被水灌醒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多了。他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在一张硬板床上，动弹不得。就在他的意识慢慢开始恢复时，眼前晃过肖为娥那张铁青的脸。

廖少全脱口骂道：“臭婊子，就凭你俩个乡巴佬，想跟我玩黑社会这一套是吧？快给老子松开！”肖为娥冲上来揪住他的头发往墙上猛撞了几下，咬牙切齿地说：“刘春生，你以为我还是以前任你欺负的肖为娥吗？这些年，托你的福，老娘在外面黑的，白的什么都见过，摆平你这个没心没肺的畜生还不是小菜一碟！”

廖少全冷笑说：“你们这是拿下半辈子在玩啊，你们到底想做什么？”肖为强上来拍拍他的脸：“你拿出500万来，就权当给你女儿阿妮的抚养费，这事就算过去了。”廖少全破口大骂：“女儿？他妈的说是抱养的，其实我早就知道这是个野种，想要500万，你杀了我吧。”说完，廖少全猛地挣扎起来，并大叫：“来人啦，救命啊！”肖为强赶紧拿枕头堵住他的嘴，肖为娥也慌了，她说：“你不是还有两粒迷药吗，全都给他灌下去，天亮再说。”

肖为强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塑料袋来，将里面的两粒黄色药丸全部倒出放在茶杯里，然后，按住廖少全的头，捏开他的嘴巴，强行灌了下去。

廖少全挣扎了一会，终于瘫软了下来。肖为娥长出了一口气，点起一支烟，才抽两口，她就发现肖为强满头大汗，手也在一个劲打颤，便将烟递给了弟弟。

肖为强深吸一口烟，问：“姐，其实我一直想问你的，阿妮是他的孩子吗？”肖为娥点点头：“是他的。那一年，他出去闯荡后，我忽然发现又怀上了。他回来那一趟，我说阿妮是抱养的，主要是怕他多疑猜测，也是为了把自己说可怜点能让他同情我。我前面为他流过两次产，还有一胎是他一脚踹掉的啊！我总以为还有机会可以慢慢跟他说，可他劈头要离婚，我就没心情说了，说了他也不会信。”肖为强说：“可是你现在为什么也不说呢？”肖为娥说：“我太了解他了，事隔多年，我突然改口，他肯定怀疑我借女儿敲诈他。这也有点太掉价了吧？我不是为女儿，我是为我付出的感情！”肖为强说：“切，我就知道你还是对他有旧情，你想证明没女儿的事他也会给你500万？打脸了吧？还有啊，我觉得你对他是因爱生恨，恨之入骨，所以一时半会儿不想让他知道阿妮，你也不想阿妮知道有个有钱的爹，免得你辛辛苦苦把阿妮养这么大，他多花几个钱就有可能把阿妮心勾跑。”

肖为娥没有否认，长长叹了口气：

“也确实到了该说的时候。今天就把他绑这儿，等他醒了我再跟他说，他要不信，我就去叫他们去验DNA。”

“要是他不愿意验DNA呢？或者验了也耍赖皮呢？他那样的人渣。”

“那我就折磨死他。”

说完肖为娥拍拍他的肩：“你去睡吧。别怕，明天他不答应给钱，我就把阿妮的事说出来，我也仔细想过了，我不能再这么傻下去，恨得不想让他们父女相认……哪怕他会抢走阿妮一部分感情，经济宽裕点，对阿妮来说总不是坏事吧……”

夜里，肖为强起来上厕所，不放心地上前摸了摸廖少全，突然，他惊呼到：“姐，快来呀，他好像没气了。”肖为娥上前一看，廖少全已经脸色青紫，手脚冰凉，死了。

9、法网恢恢

一个月后，警方找到了肖为娥。虽然肖为娥将廖少全连人带车全部开进了江里，造成酒后驾车溺水而亡的假象，但是警察通过现场的侦查以及郑利琴提供的线索，还是将肖为娥和肖为强两兄妹拘押。

以肖为强为突破口，整个案情真相大白。就在肖为强和肖为娥听天由命，等候法律的审判时，这天，肖为强又一次被带到了审讯室。

警察问到：“肖为强，请你将迷药的购买情况再细说一遍。”肖为强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从网上买的。我根本不知道这种迷药能杀人。当时，在一个微信群，有人推销说这个药可以用来迷奸女孩子，因为当时我和我姐商量好，要把廖少全灌醉带走，但我姐说廖少全的酒量高，凭我喝不过他，我就给那个卖迷药的人留言。200元一粒，我买了两粒。”“你不是一共在他身上使了三颗吗？”警察又问到。肖为强说：“刚开始，我对这个不太相信，怕出事，那人说免费先送我两粒试用，一粒可以昏睡两三个小时，对身体没有任何损伤，我试用了一颗，效果很好，就相信了他。”

“这么说，你第一次的两粒和后来的两粒不是一次购买的？”肖为强说：“不是，第一次只有两粒，我试用了一粒，还有一粒在喝酒的时候，我下到廖少全酒里了。我真是冤枉，那人免费送我的迷药我和廖少全都用了，一点问题也没有。怎么后来花钱买来的两粒给廖少全服了，他会没气了。按那人的说法，两颗也不过是让人昏睡一晚上。”

几个警察对视一眼，一名警察继续问到：“你们怎么联系的？”肖为强说：“我给了他地址，两次他都是快递过来的。廖少全死后，我在群里向他询问药效，他却从来没回过，人好像也不在群里了。”

“你姐姐来深圳找廖少全的事，有没有其他人知道？”警察问。

肖为强想了想：“没有，这种事不好对身边的人说的。”停了一下，肖为强突然想起什么：“在微信上和我认的一个干姐姐聊过。”

据肖为强交待，警方掌握了一些新的情况。原来肖为强知道姐姐被廖少全骗后，为姐姐愤愤不平，曾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名叫“镜中花”的女网友，并发狠说，总有一天要灭了廖少全这个人渣！镜中花和肖为强聊得很是投缘，曾有一段时间肖为强差点爱上了她。但镜中花说她已经结婚了，于是肖为强便认她做了干姐。两人只在网上聊过，现实中并没有见过面。

这一新情况对警方十分看重。因为尸检结果表明，致使廖少全死亡的迷药主要成分竟然是氰化钾，谁会把氰化钾当迷药卖呢？除非这个人别有用心。

神秘的卖药人一定和廖少全有着非同一般的厉害关系，他之所以卖剧毒的氰化钾给肖为强，无非是想借刀杀人。当然，这一设想的前提是他知道肖为娥姐弟和廖少全之间的纠葛以及他们的行动计划。警方决定查找卖药人和镜中花。

肖为强被带到办公室的一台电脑前，登陆了微信后，很快找到了卖药人和镜中花的的微信号码，在网警的配合下，警方竟惊异地发现那卖药人和镜中花虽然不是同一个微信号，但上网地址却是同一个，市郊的一个别墅内。

别墅主人的资料很快反馈回来，结果让警方兴奋又震惊。别墅的户主竟然是廖少全，警方几乎可以断定，那神秘的卖药人和网名叫“镜中花”的女人就是这个别墅的女主人郑利琴。

郑利琴被抓后，很快做了交待：结婚后，她才发现廖少全靠不住。一方面是为了满足自己找个博士老婆的虚荣心，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拴住郑利琴为他的瑞生公司服务。表面上他对郑利琴很好，其实那不过是做给公司的员工看的。真正的廖少全城府深，生性自私，除了经常出入娱乐场所外，在外面固定包养的女人就有几个。这一切，都让博士身份的郑利琴感到耻辱而愤怒不已。

无聊的时候，她便在网络上打发寂寞。这时，她认识了肖为强，两个人聊得甚为投缘。通过肖为强她得知了肖为娥被前夫刘春生欺骗离婚的一些情况。当后来她知道刘春生就是自己的老公廖少全时，震惊之下，她从肖为娥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在得知肖为娥姐弟要找廖少全解决问题时，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与其等着廖少全抛弃自己，倒不如借肖为娥姐弟之手先将廖少全解决了，一举夺得瑞生公司，来实现自己的抱负。

于是，她化名进入肖为强经常去的一个微信聊天群，并经常在群里推荐一些迷药。为了让肖为强相信她，在肖为强提出试用时，她提供了真的迷药。当肖为强确定药效后再一次购买迷药时，她估计肖为强姐弟要对廖少全下手了。于是，她自制了剧毒的氰化钾迷药。这些，对于一个化学博士来说，不是难事。

这可能是一个男人渣的最高境界——身边的女人，个个都想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