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43章 因为爱着你的爱
曾美玲见庞玉冰拖着行旅箱向办公楼方向走去,心中顿生一份妒忌,“哎呀,我的妈呀,我究竟该怎么办啊?”
曾美玲向小卖部里屋跑去。她跑进屋一下子扑倒床上。
吴巧巧随后跟进里屋,她拿起扫帚把指了指,“你这鬼丫头,还不死心啊。人家两口子都住一个屋了,你还吃哪门醋啊?”
曾美玲坐起抹了把脸,“他俩住一个屋又怎样,两人什么事都没做。”
吴巧巧惊诧地问,“你……你怎么知道人家两口子的事?我看你是昏头了。”
曾美玲脸一红,低着头,“我是说,家福他是正人君子,玉冰也是大家闺秀。”她起身,“妈,不管怎么说,只要他俩没结婚,我就一定要争取我的幸福。”说完,她向外面小卖部小跑。
吴巧巧板着脸追出里屋,“我看你是鬼迷心窍了,人家两口子好好的,你还在这做梦。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你?”
曾美玲气愤地将柜台上的东西一掀,“妈,我已经很烦很烦了,你就不能让人清净清净。”她跑出小卖部,向宿舍方向跑去。
吴巧巧追出门,手指着她的背影,“真是泼辣,你这个性子明天有谁敢娶你啊。”
她见曾美玲走远,转身进屋。
曾美玲跑到办公楼侧边路上,她一眼看见坎家福一手提红色的行旅箱,一手牵庞玉冰的手,两人并排着有说有笑地走过来。曾美玲眼睛睨了他俩一眼,随即快步向办公楼后面宿舍跑去。
庞玉冰见此情景,边随他往前走,边笑着问:“家福,美玲姑娘是不是心里还想着你呀?”
坎家福惊异地看着她,“玉冰,你说什么?”
“你没瞧见她,远远地站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俩,心里一定很生你的气,说不定心里特别恨我。”她看了他一眼。
坎家福一笑,“玉冰,不会吧。我早跟她说明白了,她心里知道我们俩才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不可能再在我们这浪费感情啊。”
庞玉冰挽紧他的胳膊,头靠在他肩上,“你呀,还是不太懂女孩的心事。如果一个女孩执着地爱一个男孩,哪怕这个男孩有了他心爱的女孩,这个男孩对心爱女孩感情也特别专一,这个执着女孩的情感一时半会也不会移情他恋,除非她爱的这个男孩子结婚了,或者这个曾经执着女孩和这个男子长久分开了,遇上了新爱,她才可能渐渐断了她心里念头。我觉得美玲就是这样的女孩子。”
坎家福看了看前面的路,“玉冰,还记得我在汉水河码头趸船上的誓言吗?我心早相许,天上人间愿常相忆,爱心永不移。”
庞玉冰激动地一笑,“当然记得。都六年多了,那些话言犹在耳,感觉亲切、清新和温暖。家福,是我拖累了你,要不然我们也该成家了。”
坎家福挽着她的胳膊,“玉冰,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们现在所做的一切,既是在为我们的将来做准备,也是在为我们的事业做准备,说高尚一点,就是在为这个社会作贡献做准备。再过几年,我们会更成熟,也会更幸福。”
庞玉冰高兴把头靠向他怀里,“家福,你说的真好。”
两人手牵手有说有笑地向教工宿舍走去。曾美玲从自家二楼的窗户见他俩非常亲密的样子,眼泪禁不住往下流淌,随后她转身,一把扑到床上痛哭起来。
午饭后,吴一暇和佟芳菲拉着同班同学张爱民走进坎家福办公室门外,三人犹豫了一会,吴一暇转身站在门口咚咚咚敲门。坎家福见是吴一暇,请她进办公室。吴一暇和佟芳菲挽着张爱民的胳膊走进办公室。
坎家福正在钢板上刻写蜡纸,他抬头,见吴一暇三人来到跟前,“一暇、芳菲、爱民,你们也来了?”
张爱民低着头,低声说话,“坎老师,我要辍学离开学校了。”
坎家福赶紧起身,“爱民同学,抬起头来,有事慢慢说。”
张爱民抬起头泪水汩汩往外淌,泣不成声。
吴一暇拿块手帕给她擦拭泪水,“坎老师,爱民的爸爸得了重病,花光了家里积蓄,现在回家养病。她妈跟她说,这学期念完书,春节后就让她和她读初中的妹妹退学,回家做衣服。”
佟芳菲用袖口给张爱民擦拭泪水。
坎家福上前扶了扶她的肩,“是这样啊。”
张爱民擦了擦脸,“老师,我喜欢读书,我还梦想考上大学,可家里……”
坎家福打断她,“爱民同学,你喜欢读书,你想考大学就好。你家里现在遇上坎了,我们一起想办法过这个坎。这样吧爱民,你安心上学读书,春节后开学的第一天,我们去你家接你来上学。你爸妈工作我来做。”
张爱民感激地向他鞠躬,”谢谢您,坎老师。”
坎家福看着她,“‘人生何处没有坎,坎过就是福来时。’”
三个女孩子感激地望着他,“坎老师再见。”随后,三人相互簇拥着转身跑出办公室。
再说庞玉冰在厨房收拾完餐具,出门上到二楼曾美玲家门前。她咚咚咚敲了三下门。屋里没有应声。她随即又敲了三下,还是没人应声。她转身回头准备下楼,只听门打开,曾美玲站在门口。庞玉冰回头看着她。
曾美玲一脸惊讶之色,“庞玉冰?怎么是你呀?”
庞玉冰一笑,“美玲,你在家呀。”见她愣着,庞玉冰问,“我想去你家坐坐。怎么,不欢迎我呀?”
曾美玲回过神来,“哦,不是,不是。来,请屋里坐。”她将庞玉冰迎进客厅在靠墙的沙发上坐下,“玉冰,你坐,我给你倒茶。”她到餐桌前倒杯开水,然后走到她跟前递给她。
庞玉冰微笑地从她手里接过茶杯,“美玲,谢谢你。”
曾美玲在她相邻的沙发上坐下,“玉冰,真没想到你会来我家。唉,你喝茶。”
庞玉冰笑抿了口茶,“美玲,你和家福也算是邻居,平时一定没少帮他,我来串串门,也表达对你们一家的谢意。”
曾美玲嘿嘿一笑,“玉冰,看你这么客气的。”
庞玉冰看客厅墙上挂有曾美玲穿军装和父母、哥哥照的全家福,站起身来又仔细端祥一会,“美玲,你穿军装的样子真漂亮,那会还不满二十岁吧。”
曾美玲立刻来了兴趣,她起身站到庞玉冰身边,“那年刚十八岁,当兵三年,转业也快两年了。”
“部队是一座大熔炉,你一定吃了不少苦。也好,既锻炼你一身健康的体魄,又培养你吃苦耐劳、坚毅果敢品质。难怪你身材这么好,也很有气质。”庞玉冰转身又坐在沙发上。
曾美玲也微笑地坐下,望着她问,“玉冰,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想一定有好多男孩追求你。”庞玉冰看着她。
曾美玲低下头,“玉冰,其实看见你和坎老师在一起,我特别羡慕你,甚至很妒忌你的。”
庞玉冰泰然自若慢慢喝茶,看着她。
“不怕你笑话,我心里很喜欢坎老师,第一次见到他就非常喜欢。他的自信阳光,他的学识才华,他的成熟稳重,他的乐观向上,他的一举一动,都让人喜欢,他是一个特遭人喜欢的人。可我完全是一厢情愿,我也试图接近他,也向他表白过,可他说我犯傻,非常坚决拒绝了我。我知道,你是他的唯一,他心里深爱着你。他越是这样,愈发地让我觉得他的可爱,可信赖,可以托付终生,愈发让我放不下他。”
庞玉冰从沙发上起身,她走到桌边,拿过一个杯子给她倒杯水,又给自己杯里加水。然后回到沙发边,将杯水递给她,在原座位上坐下。
曾美玲接过茶杯,“玉冰,我是不是真的很犯傻呀?”
庞玉冰看着她,“美玲,谢谢你能把你心里的话告诉我。爱,是美好甜蜜的,有时也是痛苦的。”
曾美玲低下头,“这我知道。”
“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可一厢情愿地去爱一个人,爱得可能没有尊严,甚至没有了自己,即使得到了那份爱,也可能很勉强,不会有当初想象的那份幸福和快乐,有的可能只是受抵触、轻视、冷漠,甚至是屈辱,不会被对方珍惜。对被爱方来说,他同样也是痛苦,因为他得到的不是他曾经希望的那份爱,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就是这个道理。”
曾美玲泪流满面地看着她,“不,不是这样的。家福一定不是这样的人。”
庞玉冰从红色长呢子衣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我不是说家福是这样,我是在说一种带普遍性的道理……”
曾美玲愤愤地起身,一把推开她递过来的手帕,“对不起,你走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庞玉冰起身,“美玲,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曾美玲从她手中一把夺过茶杯放到桌上,双手推着她的身体,“你走啊。”她将庞玉冰推出门外,随后“嘭”一声关上了门。
庞玉冰站在门前愣了一会,“唉,我看美玲是该静静、好好想想。”她转身向楼下走去。
曾美玲背靠客厅的门,失声恸哭。她双手抱头,转身用力捶打门,又转身跑到桌前,将桌上的开水瓶、茶杯一股脑儿全抹到地上,然后扶着桌子一角。她泪流满面,河东狮吼,“庞玉冰,你也太欺负人了,我不会轻意认输的。”
春渐暖了。阳光明媚,大地醒来,路两边的树木摇拽生姿,村子边上几株桃树含苞待放,水塘里鸭子正在划水,时不时嘎嘎嘎地叫唤几声。
春节刚过,坎家福和学生吴一暇、佟芳菲各骑辆自行车在路上行驶。
佟芳菲边骑车边向水塘里望了望,情不自禁说,“‘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一暇,这春天是真来了。”
吴一暇见三五个少年儿童背着书包在路上行走,微微一笑“‘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儿童散学归来早,忙趁东风放纸鸢。’坎老师,又到了芳菲的季节了。”
坎家福呵呵笑,“芳菲,又到了你的季节了。既是芳菲的季节,也是我们大家的季节。”他使劲踩了两下自行车踏板。
佟芳菲嘻嘻笑踩两下自行车踏板紧紧跟随,“老师,您说的真好。”
坎家福欣喜地说,“芳菲,今天一到办公室,我就听李主任说,你和刘胜利参加全国物理竞赛决赛成绩出来了,你们两人都获二等奖,可直接保送大学了。”
吴一暇惊喜看了他一眼,“坎老师,你说的是真的?芳菲,你可直接上大学了。”
佟芳菲激动地停下车,“坎老师,您说的是真的?我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坎家福双脚着地,“千真万确,成绩通知书已送到县教育局,正式通知应该这几天可送达学校。真可喜可贺,我们五中已有两名同学上大学了。对了,还应该是一本的重点大学。”
吴一暇推车向佟芳菲,“芳菲,真是太好了,祝贺你。”
佟芳菲兴奋地猛地骑车冲向前,“我要上大学了。”自行车跑得飞快,她一头黑发随风起舞。吴一暇赶紧上车追赶,“芳菲,等等我。”坎家福也猛踩踏板追赶两人。吴、佟二人也咯咯笑着你追我赶。
三人骑车到祥龙湖西南边的油河村,随后沿村子小路行驶一段路。吴一暇看了看前面,“坎老师,前面就是爱民的家。”
坎家福骑车行驶了一段路,“我们到了。”
三人下车走了段小路,随后将自行车停在张爱民家的屋子前。
坎家福定神看了一下屋子,这是一栋青砖瓦老旧平房。大门旁边的墙上贴张治丧委员会的名单。三人一惊,坎家福和吴一暇、佟芳菲赶紧跑进屋子。
坎家福进门喊,“爱民,张爱民。”他抬眼一望,看见挂在堂屋左侧木墙上一位中年男子的遗像。
吴一暇喊:“爱民,坎老师来了。”
堂屋右边上房间里传来一个老妇人声音,“是哪个?”
坎家福和两人一起走进房间,只见床上躺着一位老婆婆。
坎家福上前蹲下身子,拉着她的手,“婆婆,我是爱民的老师,她俩是爱民的同学,我们看您一家来了。”
老妇人撑起胳膊肘,“爱民的老师啊,她和她姆妈、妹妹、弟弟到她伯的坟上去了。”
吴一暇抽泣喊,“婆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