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村庄(外二首)
文/龚学明
所有消失的，都只是搬离
比如泾上，月亮里的村庄
我们必须仰视
——题记
在天上，月亮旋转
你是否看到一个村庄?
要不，她在我的心上
铺满银白色的光
光是生命的物质，在
宁静中热烈和忧伤
那么阴影是什么?
当你进出没有边缘的
阴影和月光，惊疑
不会留住人
我们遭遇两种存在
有时会渴求不被看见
一场游戏正在进行
在这之前，妈妈嫁到了
月光村庄；这里有很多嫦娥
她们将一天过作一世
月光不会收回，像时间给出
优美和残忍；天上的
村庄永久，偶尔在背面低泣
在我的心上，月光像刀
也似花
它在收割
我在花旁躺下……
丢失
这是何种境地
我们丢失了妈妈的意识
但，还有妈妈的
呼吸和心跳
这是何种境地：
妈妈的衰老渐进，细微处几乎不被察觉；
那一刻，她从二楼台阶跌落到
一楼，在她的体内惊天动地
这是何种境地
妈妈送远归的你
半小时的交谈，她的赞美和
叮嘱；然后，又让
你看着妈妈丢失笑声，哭声
看着由挣扎而无奈平静
我们还有妈妈脸上
亲切的痣，她浓黑的眉毛
黑白相间总是汗湿的头发
而我们还有妈妈
16天的呼吸和心跳……
注：写于2021年2月14日（年初三）晚9时半。下午，亲戚们开始商量妈妈后事。
同在
自从您怀上我
我们就已同在；您生下了我
复以爱的方式确认
我没有记住最早见到您时的
形象
但在懵懂中，您的笑和
声调让我亲切：你的体温
和气息呼唤并包裹我
孩子，以依恋的方式
成为妈妈的一部分
在一次次哭泣中，让
妈妈心痛，母子关系巩固
生活中的离散
成长，一步一回头；距离
衍生牵挂。一个在成熟
一个却衰老，滋长急切，担忧
这一场雨，妈妈没有感觉到
这并不要紧：即使心跳微弱
呼吸急促，我们一起拥有
这个夜晚——2月25日的灯光
都亮着
妈妈不会放弃儿子
她的灵魂暂时回避，为
遭受苦难的身体，加深思念
更远一点说
妈妈和儿子都不会失去
半个多世纪的淬炼，稀释
我们早已在一起：都将成为
铁，石头；也可以变作水
注：写于2021年2月25日晚上，雨夜，妈妈昏迷已27天了。
【作者简介】龚学明，男，江苏昆山人，1964年5月生。上世纪80年代求学于南京大学历史系，现为扬子晚报《诗风》诗刊主编，高级记者，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一生致力于新闻和文学的写作，发表新闻作品、诗歌、散文诗、散文、小小说、报告文学等上万篇（首）。从1991年起，先后出版诗集（河水及人》、《冰痕》、《白的鸟 紫的花》、《爸爸谣》、《世间万物皆亲人》、《龚学明的诗》、《月亮村庄的妈妈》，纪实文学集《收藏之路》，散文集《艺术创造人生》和随笔集《上海有梦》。
【诵者简介】云舒 三语独特朗诵。用双手书写美丽人生，用文字记录岁月的沧海桑田，用声音传递人间的脉脉真情。
荐稿| 日有所诗
审稿| 扬州大卫
制作| 云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