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打“坷垃”》作者:山里布衣
小时候,每到初春,所在的生产队就会安排社员们到地里打“坷垃”。
亲爱的读者们可能会问,为什么要“打坷垃”?这“坷垃”又是怎么来的呢?情形是这样的。
咱那片儿地方是太行山脚下的丘陵地区,土质富含粗砂石(花岗岩粒子)的成分较大。几天不下雨,地面的土层就像“核桃壳”儿一样皱巴巴的很坚硬。尤其是头年种棉花的土地,从棉桃第一次出棉到最后一次採摘,需要七八遍。人们在採棉过程中必须要踩来踩去,这样本就板结的土层,再加上人的踩踏和很长时间的无雨,所以地表的土层就十分坚硬。
老百姓为让土地得到“放松休息”,并把地里的害虫冻死,在“场光地净”以后,土地还未结冻之前,用牲口拉上犁头,慢慢地把坚硬的地表土掀起来,一个个一块块如“犬牙交错”,小点的如拳头大小,大的像小“磨扇”,就这样造型各异薄厚不等的土“坷垃”满地开花,横七竖八地“躺在”了田野上。
一个冬天下来,土壤充分地接受了日光照射,给土壤储存了能量增加了养分。“透风撒气”的土“坷垃”拉低了冬天的温度,害虫们大都被寒冷的冬天“满门抄斩全家覆没”,省去或减少了夏天给庄稼喷洒农药的次数,降低了农作物的毒性,很大程度上提高了“有机”农作物的质量品味。
“雨水”节气过后,冰雪消融,大地开封,“老天爷”喜降春雨,老百姓们兴高采烈地抢墒播下希望的种子,用辛苦的汗水浇灌着秋天的丰收。但是,丘陵地区的春天很少按季节下雨,绝大多数的年份都是过了农时才降雨,即使按季节下雨,老天爷也是很“吝啬抠门儿”的,下个三两指(浸过干土层两三扁指深)的雨就把云彩打扫得一干二净,然后又是浩浩荡荡裹夹着“小热浪”,如“烘干机”吹出的偏南季风刮个没完没了。
在降雨过程中,百姓们“求爷爷告奶奶”翘首以盼祈求祷告(这是农家人特有的一种心态)。这两三指的雨呀(俗称“半场子”雨),即使是下在土粉如面地块上,地表的墒与“犁底子”以下的墒也是“武大郎盘杠子---上下够不着”,播下的种子“吃不饱喝不足”,有的凑凑合合能拱出苗来,有的被干土壤永久性吞噬了。可要是满地“小磨扇”,这点雨根本不足以把“大坷垃”浸透,再加上干燥的春风一吹,很快就被大太阳“烤成干巴巴的馒头片了”。别说庄稼出不来苗,就是生命力很强的野草也不能发芽。农民们只有眼睁睁地看着失去农时而无法播种。然而“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呐,没有春天的苗齐苗壮,秋天的丰收就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
为能在靠天吃饭的大环境下让“坷垃”地这个小环境能不误农时,生产队长领导社员们,从早到晚没明没夜地用镢头的“后脑勺”噼噼啪啪的向“坷垃”们劈头盖脑地砸个不停。这镢头从早砸到晚,两手都打上了血泡疼的钻心。尽管很辛苦,社员们没有一个退缩叫苦停工的。而是“呸呸”往手心里唾上两口唾沫,双手一搓(当地人叫加油),把镢头把攥得更紧,把那镢头抡的更高,落下更有力量,直到双手磨出厚厚的老茧。这老茧护在手上,慢说是木头把的磨擦没了感觉,就是图钉扎透它也“只喊费劲”。
这“坷垃”打的如同战场上“两军对垒”,打了“一阵接一阵”,斗了一个“回合接一个回合”。社员们似乎对满地的“坷垃”充满着“阶级仇民族恨”,又像是扫清通向丰收路上的障碍和“拦路虎”,欲置“土坷垃”碎骨粉身,方解心头“之恨”。
你听啊,几十名社员排成一字形,似是一堵“铜墙铁壁”,“铁流如碾”,“奔腾滚滚”,“炮声隆隆”,所过之处,“土坷垃”变成粉尘,地面由坎坷变得平整。
你再看啊,那一股股“硝烟升腾”,如“炮弹炸起的小蘑菇云”,溅起的扬尘给社员们脸上打满了厚厚的“免费粉底”,美美的“化了妆”,充天干劲流出的汗水冲过脸颊“毁了妆”,脸面上“沟壑纵横”,深浅宽窄不同,犹如《西游记》里的“土地仙神”……。
待“老天爷”一下雨,社员们眉开眼笑播下收获丰收的种籽,投入到火热紧张的“三夏”劳动中。
山里布衣
编辑:孔建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