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小说-稻花香，稻穗黄
熊攀 著
第31章 骐骥初鸣露锋芒
坎家福从华师一附中见习回到学校，正好遇上前来看望自己的楚国良。两人热情相拥，然后一起来到校外一家餐厅准备就餐。两人刚坐下，坎家福看见任跃进从餐厅正门走进来，任新华兄妹俩跟在他后面。
“国良，任跃进叔叔也来吃饭了。”他高兴地起身迎上前去，“任叔叔，任叔叔。”
楚国良赶紧起身跟在他身后。任跃进见是坎家福，哈哈一笑，“是家福啊。正好，咱们一块吃饭。”
任新华和任中华也高兴地跑了过来，“家福哥哥。”
坎家福微笑着扶了扶任新华的肩。任中华一把挽住他的胳膊，“福哥哥，今天我爸请客。”
坎家福看着她，“行，我们今天就沾沾中华妹妹的光。”他转身向楚国良，“国良，今天任叔叔请客。”
楚国良走到任跃进跟前，“任叔叔，您好。”
任跃进微笑地打量他看了好一会，“好啊，小伙子。”
几个人一起来到一雅间在一圆桌前坐下。 坎家福看着楚国良，“国良，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任跃进叔叔，曾经在花芝林农场当知青多年。对了，任叔叔和王炳林书记是非常好的朋友。现在，任叔叔是新中华电器有限公司总经理。”
楚国良听了眼前一亮，“任叔叔，幸会。”
坎家福又看着兄妹俩，“这两位是任叔叔的孩子，小帅弟叫任新华，漂亮的小妹妹叫任中华，两人现在都是华师一附中数一数二的尖子生。”
楚国良欣喜地看着兄妹俩，“新华、中华，你们好。”
任中华婉尔一笑问，“国良哥哥，你是不是当过兵呀？”
楚国良惊喜地看着她，“唉，中华妹妹，你是怎么知道的？”
任中华得意地一笑，“我刚才看你那走路的姿式，再看你这身材，就猜想你一定当过兵。”
坎家福高兴地拍着手，“哎呀，中华，你这双眼睛可算厉害，一看一个准。”
任中华嘻嘻地笑，任跃进也非常欢喜。
坎家福看着任跃进，“任叔叔，他叫楚国良，我俩高中毕业那年，一起去花芝林农场贩卖过犁，和王书记也可熟悉了。后来，他在河南当兵，年前刚从部队退役。年后刚去山东、江浙一带考察回来，现在正谋划做些事情。”
任跃进高兴点头，“好啊，叔叔见到国良这孩子很高兴，也很喜欢。”
上菜后，任跃进让服务员拿来一瓶“稻花香”酒打开。楚国良接过酒瓶给任跃进、坎家福和自己斟上一小杯。
坎家福端起酒杯，“国良，我们借花献佛，一起敬任叔叔。”
任跃进高兴地端起酒杯，三人一起碰杯一饮而尽。
任跃进吃了两口菜，“国良，听家福说你刚从部队退役，打算谋划干点事情，现在有眉目没有？”
楚国良拿起酒瓶，给他斟上杯酒，“任叔叔，我想很快就有的。”他给坎家福和自己的酒杯斟上。
“好样的，很自信嘛。干事情，就是需要一种激情和自信。那你有什么打算？”任跃进一脸诚恳地看着他。
楚国良坐下，“有一些初步的考虑。这次到山东，实地考察海尔集团，在浙江考察过正泰集团和奥克斯集团，应当说很有收获。下一步，我还想继续做些市场调查。”
任跃进频频点头，他端起酒杯，“好啊好啊。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有这番的见识和胆略。来，叔叔再和你喝上一杯。”
楚国良也赶紧端起酒杯，“任叔叔，我敬您。”他将酒杯向任跃进一举，又一饮而尽。
任跃进放下酒杯，“国良，你刚才说的这几家企业，叔叔都有一些业务上的往来。叔叔现在准备在江城红山区繁华地段开一家分店，想请你担任执行经理，不知你意下如何？”
楚国良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任叔叔，您说的……是我吗？”
任中华咯咯笑着，“国良哥，我爸爸说的就是你。”
楚国良激动眼神望着任跃进，“可是，任叔叔，我还什么都不会呀。”
任跃进笑呵呵看了他一眼，“国良啊，叔叔在商场这么多年，阅人无数。虽然第一次和你见面，但叔叔觉得你很有市场眼光，也很有经营头脑；再说了，你当过兵，受过严格的训练，具有军人气质和胆识；还有，你和家福是好朋友、好兄弟，叔叔信赖家福，自然也信赖你。你目前是不会，可要不了多久，你很快就会很多东西。”
坎家福激动地拿过酒瓶，给任跃进斟上，又给自己和楚国良倒上，然后端起酒杯，“国良，难得任叔叔这样看得起我俩，我们一起敬任叔叔。”
两人端起酒杯起身。楚国良双目炯炯有神地望着任跃进，“任叔叔，我们敬您，谢谢您的抬爱。”
任跃进豪爽端起酒杯，“好，我们同饮此杯。”
吃完午饭，坎家福和楚国良陪任跃进等一起走出餐馆，走到门前大道上。
任跃进转身拉着坎家福和楚国良的手，“家福啊，今天这顿饭吃得很尽兴，也很有收获。叔叔通过你，很高兴地结识了国良。”
坎家福高兴地紧握他的手，“‘骐骥长鸣，伯乐昭其能’。任叔叔，国良今天遇上了您，以后他就是匹千里马了。”
任中华笑嘻嘻看着父亲，“‘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爸爸，国良哥哥是千里马，您就是伯乐了。”
任跃进手指女儿，“中华都会引经据典了，啊。哈哈哈。”几人也高兴地笑了。
坎家福在华师一附中的见习很快结束了。这天中午，他和杨爱君在学校食堂吃完午餐，刚走出食堂，忽然看见学校操场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有的举着旗帜，有的拉着标语，有的正在发表演讲。
两人互看了一眼，赶紧向操场跑去。临近时，正听一位身着套黑色“李宁牌”运动服、个子高挑、头发略卷的瘦个子男生手拿一高音喇叭，正面向学生队伍发表慷慨激昂地演讲：“同学们，今天，我们在这里聚会，就是为了一个崇高的使命，声援北京，声援上海，和全国的大学生一道，并肩战斗。我们要走出去，在江城展示我们的风采，发出我们的声音，形成一股强大的阵势和力量，反对腐败，争取民主……”
杨爱君和坎家福走到那位学生跟前，学生队伍中有几人说，“校团委杨书记来了。”
“学生会坎主席来了。”
“瘦个男”转过身，“欢迎杨书记和坎主席加入我们队伍。”他带头鼓掌来，随后大家一起鼓掌。
坎家福看了杨爱君一眼，杨爱君向他点了点头。坎家福向前走上几步，从那位同学手中接过高音喇叭，“同学们，大家静一静。首先，我请现场来自农村的同学举手。”
现场大部分学生举起自己的右手。
坎家福望了一眼，“来自农村的同学还真不少。中国的改革首先从农村开始，我请问同学们，农村改革的这10年，大家能不能感受到农村发生的天翻地覆的变化？”
队伍人头攒动，同学们交头接耳。
一位男生举手，“我是85级体育系的刘海涛，来自湖北仙桃一个农民家庭。农村联产承包制改革后，我们承包了6亩水稻田。早稻和秋稻粮除了上缴国家的外，除去一家人7人的口粮，每年节余粮食五千多斤，彻底解决了温饱问题。”
人群里不少同学点头。
一位女生举手发言，“我来自河北正定的一个农村家庭，承包8亩水稻地，全家12口不仅解决了温饱，2个哥哥做木工手艺，4个姐姐做服装，家庭经济有很大改善。”
人群里议论纷纷，不少同学举手。坎家福举起手中的喇叭，“请大家静一静，静一静。”
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坎家福望着大家，“我也来自农村，家里的情况和刚才两位同学讲的差不多。我想，来自城市的同学，也能感受到家庭生活一天比一天好。我还看到一组数据，1979年，我国的工农业生产总值是6千多亿元，而到去年底，已达到1万3千多亿元，也就是说，在不到十年时间翻了一番。我想说的第一问题是，‘文革’10年动乱结束以来，我们党和国家把工作重点转移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实行改革开放的路线方针政策，这个决策对不对，这个发展方向对不对？”
他停顿了一会儿，现场十分静谧。大家目光全聚集到坎家福身上。
“当前，我国社会的主要矛盾，是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的矛盾。实践已经充分证明，党中央关于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实行改革开放的政策，就是准确把握牢牢抓住当前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作出的非常英明的、正确的重大决策，这个方向是对的，绝不能有丝毫地动摇。不知道现场的同学们对我讲的这个问题是否有不同意见？”
“瘦个男”望着他，“坎家福，你究竟是什么意思？你到底想说什么？”
坎家福看着他，“赵文革同学，请不要急，你慢慢体会就能想明白。”
人群里胡佳大声说，“家福同学，你讲的好，我们不持异议。你接着讲吧。”
人群里“讲吧，接着讲”的声音此起彼伏。
坎家福手持话筒继续讲，“如此说来，同学们对我讲的第一个问题是认同的，也就是党中央抓住当前中国社会的主要矛盾，坚持以经济建设为中心，坚持改革开放的路线方针政策，是完全正确的。我讲第二个问题。我们要不要响应北京、上海等地部分高校学生学潮问题？”
现场又一次显得非常寂静，大家都睁大眼望着他。
坎家福不慌不忙，“刚才，赵文革同学演讲中提到，‘反对腐败，争取民主……’，那么，这一切都应该是次要矛盾了。”
赵文革愤然地用手指着他，“坎家福同学，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也是可以转化的。”
“但是，在当前的中国，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之间矛盾，在一定时期内不可能转变为次要矛盾。新中国已经成立40年，10多亿中国人还没有完全解决温饱问题。我们的党和政府目前正在解决这个问题，我们总不能饿着肚子去空谈争取民主、反对腐败吧？这是其一，其二，如果我们违背社会发展规律，在条件不具备的情况下，人为地使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发生转换，中国社会必将再次发生像‘十年文革’那样的社会动荡，那绝不是我们青年学生希望看到的结果。”
现场又一次显得特别的寂静。坎家福看了赵文革一眼，然后望着人群，知道自己讲话得到一定程度的认同，“任何事物，我们都应该用辩证的观点去看待，既要看到它积极的一面，更应全面看到它消极的一面，经过是与非、利与弊、得与失、荣与辱的分析、比较、综合与权衡，就会对这件事有一个全面清晰准确的判断。从全国高校的学潮来看，反官倒、反腐败、发展民主是必要的、也是正当的，但不能、也不应该冲击党和国家的路线方针政策，更不能歪曲甚至否认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小平同志很早就告诫青少年做‘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新人。可以肯定地讲，今天我们在场的所有青年学生，都是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也有纪律，我们的初衷和出发点是好的，我们满腔热情，追求完美，但学潮却对社会政治、经济、文化以及人们生活秩序造成严重冲击。在中国这样一个大国，没有社会的稳定，我们什么事也干不成。”
他停顿一会，“还有，国内外的一些敌对势力和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很可能利用我们大学生善良美好的愿望，从事他们反对中国共产党、反对社会主义的勾当。我们绝不上他们的当，受他们的利用。我们，只做我们自己。”他用力将右手在空中一挥。
“坎家福同学讲的好。”人群里，胡佳高声喊并带着鼓掌。杨爱君也鼓起掌来，随即人群里响起了“噼里啪啦”掌声。
杨爱君走上前，从坎家福手里接过喇叭，她微笑地看了看操场上的学生队伍，“同学们，看到大家热烈地鼓掌，我就知道，学生会坎主席刚才的讲话，在大家的内心引起了很大的共鸣。我是完全被他说服了，我也为我们有这么好的同学深感骄傲和自豪。”
人群中几人高声叫喊：“好！”并随后鼓起掌来，同学们随即再次热烈地鼓掌。
杨爱君笑盈盈地望着大家，“谢谢同学们。我还是要告诫大家，我们有激情，有朝气，有才华，有正义，但我们更有头脑，有眼光，有理性，有憧憬。我们不跟风，我们不盲动，我们通过冷静地观察，理性的思考，就能对全国高校学潮的是非曲直，有一个客观真实公正的评判。谢谢大家。”
她向大家鞠躬。坎家福上前接过她手中的喇叭，“同学们，罗马尼亚诗人马林·索雷斯库写了一首《两遍》诗：
所有的事物
我都要看上两遍……”
人群里，许多同学随着坎家福一起背诵《两遍》诗：
所有的事物
我都要看上两遍
一遍让我欢欣，
一遍令我忧伤。
树木在绿冠中
发出朗朗的笑声，
一颗硕大的泪，
却悄然落进树根。
太阳十分年轻，
在光束的顶端，
可那光束却困于
无边的黑夜。
世界完美的闭合
在两页封面之间，
那里，
我聚拢起所有的事物，
并将它们爱上两遍。
随后，同学们纷纷离开操场散去。杨爱君和坎家福互相对视了一眼，会心的笑了。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熊攀，男，出生于1966年，湖北汉川人。大学毕业后先后担任中学语文教师，市委组织部干部、市委党校副校长。先后在《青年文学家》《蒲阳花》《当代作家》《光明网》《湖北日报》《首都头条》及新媒体上发表多篇报告文学、散文及小说。其中短篇小说《飘逸的长发》获2021年度《当代作家》年度文学作品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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