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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说《心事》
作者:宋道星 主播:梦锁清秋
故事发生在八十年代的后期，一个远离城市的山区乡村。
盛夏末的一天中午，阿姣趁人们都还在吃饭的当口，独自挎着装满衣服的篮子，拿着棒棰去清洗衣服。
在农村，人们习惯把在家用肥皂或洗衣粉洗过的衣服，再拿到池塘里清洗，又省水又干净。阿姣虽然腿走路有些跛，还是走得很快，犹如一个健腿的少女在小跑，向女人们常去洗衣服的地方一一泉井池跛去。
泉井池在村庄西边的山角下，两亩大小的水面，山井眼使水不断更新，水清澈见底，平静如镜。周围的山、树等尽映水面，宛如一张浓墨山水画，被巨大的一块玻璃压着，清晰易见，触摸不得。虽然离村庄有点远，但村里的女人们都喜欢来这里洗衣服。
阿姣走到池边放下衣篮，便向池塘南边的簕条田望去，除了在烈日下晃悠的簕条外，没见有人。阿姣那欣喜的目光，喜悦的神情，变得有些失望，默然而缓慢的蹲下身，把要洗的衣服从篮里一件件拿出来，放在石板上。双目凝神似的望着被她洗衣时搅起的水纹和渐渐消失的涟漪。
″他今天怎么没来呢？"
前些天的一个午后，阿姣吃过饭就和同村姑娘小芳结伴来泉井池洗衣服。小芳是个事事通的姑娘，洗着衣服嘴也闲不住，向阿姣诉着村里的新闻:王玲要结婚啦；李兰婆家来催媒啦；张巧翠的对象谈好啦等等，叽叽喳喳，喋喋不休。阿姣只是默默的洗着衣服，她从不过问这些，吃饭、睡觉、忙家务是她每天的生活，除此以外，她还没曾考虑过什么，直到那天她洗到篮底那件自己用来束胸的小衣时，才下意识的低头看看胸前，今天的胸由于没束，竟臌挺挺的。她才知道:自己也不小了，也该嫁人了。
是呀，阿姣虽不大的年岁，可也二十二岁了。丰满的身材，中等个头，一副农村姑娘的长像穿戴，说不上有什么突出的俊丑，不足于别人的只是自己的腿，据说是从小受了阴风，现在走起路来跛呀跛的，不能担挑重活，也就是因为这点缺陷，使她很自卑，断送了多少美好的梦。二十二岁了，也没有哪个人来提亲说媒。
阿姣低头洗着衣服，没有搭理小芳的喋喋不休，她在自已思考:人为什么要结婚，自已将会和谁结婚？
“扑嗵！″突然的跳水声把阿姣和小芳吓了一跳，她们抬头一看，池南边有一个湿漉漉的黑发脑袋从水面钻了出来。
″鲁小海！″小芳开囗道:“这个冒失鬼，吓死人了，难怪说不到媳妇。"她说着转头对着阿姣，自顾咯咯的笑了起来。她挎起篮子又说:″你知道吗阿姣，就他家还托人说过好几次亲呢，人家姑娘都看不中他家，到现在一个也没说成，白花了几百块钱，哈哈！"
阿姣挎着篮子跟在小芳后面，她没有笑，也没说什么。她在心里嘀咕:人家说不到媳妇，你笑话什么呢？想着鲁小海的身世也着实怪可怜的:母亲早年去逝，父亲又有病，家里家外他当男又当女，从没听他怨过一声，整天除了干活还是干活，不喜欢和人搭讪，都三十岁的人了，也没说上个媳妇，姑娘们都嫌弃他的家世。但阿姣认为鲁小海人品很好:他勤快，诚实厚道，相貌也不丑，谁请他做事，都随叫随到。他心灵手巧，什么能工巧匠的活都会一些，就因为有个年老多病的父亲而说不到媳妇。阿姣想不明白，那些姑娘要嫁的是什么样的人，若自己不是个残废，她倒情愿嫁给他，可人家要嘛？阿姣不禁一阵脸热。
昨天中午，阿姣趁人们还在家吃饭，独自一人又到泉井池洗衣服。她已了解到，现在鲁小海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池边削簕条。阿姣觉得有一种内力在促使她把心儿放在了泉井池边，总想来泉井池。
阿姣挎着篮子匆匆向泉井池跛去，老远就看到鲁小海一人在池边削簕条。她的心象装了马达似的咚咚的跳着。阿姣努力使自己冷静，快步跛去。来到池边的石阶前，象怕被人看到似的快速蹲下身子，有意想让心儿静静，可心脏总是像着了火似的直往上窜。
″他会不会还到池里来洗澡？"
“该不该和他说个话？″
″这儿就我一个人，他……″
″咚！″一声水响，把阿姣从遐想中惊醒。“哎呀！″阿姣发现引起水声的是自己在慌乱中，把一件什么衣服弄到水里了。她清点了一下衣服没少，那么……她忽而想起来了，是自己那件束胸小衣落水了。她用棒棰捞了捞，这里水深，捞了几下没捞着。怎么办？自己就那么一件，还是背着人用杂布自己做的，她又捞了几下，还是没捞到，她可真急了。
鲁小海戴着草帽在削簕条，泉井池边的几亩簕条是他承包的，他把条子削回家，起早带晚编成大小的筐和囤等，拿到集市上去卖，一季能挣个几百块钱，可也吃了不少苦，原先红润胖胖的脸，现在是又黑又瘦，双眼显得更大。此刻火辣辣的太阳烤着大地，他还在使劲削条子。汗水从毛管源源沁出，他抹去脸上的汗，身上的褂子也全湿了。他正准备回去，远远看见阿姣又来池边了，回家的念头也打消了。明天逢集要赶市，今天就多削些条子吧，他在心里这么想着，可眼睛老是爱往池那边瞟，阿姣在池边的一举一动，他虽没正视，也清楚阿姣在干什么。
″她在捞什么？″鲁小海连瞟几眼，也没看见捞上来什么，他正在疑惑，见阿姣抬头向他望来，赶紧低头削条子。
过了一会，鲁小海又瞟了瞟池边，见阿姣拿着棒棰望着池水，心想她一定是什么落水了，还没捞上来。鲁小海停了手中活，准备下水去洗澡。
鲁小海脱了小褂就要下水，忽然觉得光着身子不文明，又穿上小褂跳入水中。阿姣正急得无法，听到水声吓了一跳。她一扭头见鲁小海下水了，心中一喜，对！叫他来帮助捞捞。
″哎！小海！请过来帮我捞一一"阿姣刚出囗又停住，一个姑娘家，怎么好意思请小伙子捞那件小东西。
鲁小海来了，他已向这边游来了。他边游边在心头琢磨，以前那个紧跟在″小海”后面的″哥″字，今天怎么没喊出来？
″在哪，什么东西？″鲁小海以最快的速度游了过来。
阿姣的心似乎要跳出口来，抑制不住的热血直往上涌:″是…是一件小…你捞吧，就在这。″阿姣慌乱的指着，心里直埋怨:
″真是的，你捞就是了，问什么呢？"
鲁小海虽然没问出个所以然，但他还是在阿姣指定的范围内，认真细心的摸着捞着。阿姣的双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鲁小海东摸西捞，阿姣一脸的羞涩，眼中却是炙然一片。
风在烈日下也躲了起来，四周一片寂静，也好，这个时候是不会再有人到这池边来了，可阿姣还是觉得有好多双眼睛仿佛在看着她。她紧张的汗流如雨，盼小海快点把那件小衣捞上来，又希望他捞不到。
″捞到了！″鲁小海终于发出惊喜、得意的喊声:
″是不是这东西？″他左看看右瞧瞧，后来索性把它抖开:
“这是什么？"
阿姣的脸羞得象关公似的红到了脖子，尴尬的无地自容:
″哎呀！你看什么！快给我。″她惊慌失措的从鲁小海手中夺回那件小东西，塞到了篮子底下。
鲁小海在抖开那件小东西后也知道是什么了，也觉得怪难为情:
″啊，对不起，我一点也不知道。″
鲁小海到底是个机灵的人，此刻他用理头发，倒耳水等一系列动作来转移这难堪的僵局，以缓和这令人窒息的氛围。然而这一切却使阿姣觉得自己过分了，使鲁小海过于难堪，就想来找话安慰他，她发现小海的白褂子上有污迹，便说:
″小海哥，你的褂子脏了，脱下来我给你打点肥皂洗洗。"
鲁小海没有料到阿姣会如此坦诚大胆的要帮他洗衣服，他怀疑是不是自已听错了，当他抬头碰到阿姣那双热情的眼睛正在催他快脱时，才确信没错，愉快的脱下小褂递给阿姣。
“扑棱” “扑棱”两只长嘴麻毛鸟，不知从何处飞来，落入池中，在清静的池水中嬉逐欢叫，惊醒了神往的阿姣。她这才拿过放在石板上的衣服，搓洗起来。洗着自己的衣服，她又想到昨天鲁小海那件褂子，领子上的汗斑，她打了好多肥皂也没洗干净。她知道:那是集留以久的汗斑，一时难以洗净的。
″鲁小海他家是多么需要一个洗衣做饭的人啊。″阿姣揉着衣服，心中暗想:自已能为他操持家务吗？他会不会嫌弃自己是个残废呢？昨天就自已一人在他面前，可他赤膊站在自已的面前，拘谨的像什么似的，好像我会把他吃掉，真好笑，都说小伙胆子大，他怎么胆子小得那么可怜。阿姣在心里笑着，不禁眼前又浮现昨天鲁小海那乌黑的头发，明亮的眼晴，壮实的身体，丰满的胸肌，宽厚的双肩，圆粗的腰板，还有那两腿间臌臌的……
″阿姣！"
阿姣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抬头见是鲁小海满头是汗的向她跑来，又惊又喜。这家伙！今天干什么去的，到现在才来。
″阿姣，你…你又在洗衣服啦。″鲁小海跑得气喘吁吁。
″哼！明知故问。″阿姣虽这么想，但心里还是甜甜的。她有心想试探一下鲁小海，就故意半真半假的说道:
″一条腿走路不便，不洗衣服，还能往哪蹓跶。″
鲁小海像是听出阿姣的话中之意，就急于解释说:
″不是，阿姣！我今天上集去的，现在才回来，看你在这，就跑来了，我……″他忽然不好意思的忍住嘴，一阵红云从脸上闪过。
阿姣没看到鲁小海的神情变化，听说他上集去的，就问:
″街上人多吗？″
″多！不但人多，卖东西的更多，我还给你买了……″
″给我买了，买了什么？"
阿姣睁大了眼睛，心随之也加快了跳动。
″我给你买了件……一件……″鲁小海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纸包:
″你自己看吧。″
阿姣接过纸包，急切的打开一看，啊！原来是一件雪白的束胸小衣。
″你……！"阿姣羞的一下子用双手捂住了自已的脸……
一一完一一
作者简介:宋道星，安徽滁州人，无职无业，喜欢文字游戏，所拼凑之句，望各位多多指导。
主播简介：尹相秋 （网名梦锁清秋）黑龙江省牡丹江市人，汉语言文学专业，中学语文高级教师。中国朗诵联盟会员《清秋文轩》总编，《都市头条》认证编辑，《中华汉俳》《中国联墨缘香》副总编：2020年中国互联网首届朗读大赛获得优秀奖。有百余篇作品发表在网络平台。朗诵作品接近三千首；配音秀达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