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期上刊作者
梁克锋、李圣安、石志新、吴秉信、殷贤华、吴明辉、兰永贵、刘世晖、王恒辉、黄景祥、磨志坚。
特别感谢水缘老师!
拜年轶事
文|梁克锋
德富德贵,同年同月同日生,但不是亲兄弟。德富是庆水四叔的儿,德贵是庆山大伯的娃。德富把德贵的爹叫大伯,德贵却要叫德富哥,只为德富比德贵早出娘胎半小时。
德富德贵虽是妯娌所生,却胜似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两人自穿开裆裤时就形影不离,家里人更是买零食买两份,买衣裤买两套,若不是德富瘦德贵胖,德富高德贵矮,村人们就将哥俩认作双胞胎了。直到俩人高中毕业考上大学,这才忍痛割爱,棒打鸳鸯,劳燕分飞。
农村人时兴拜年。每年大年初一是村人们相互走动拜年的好时日。村里人拜年是很讲究辈份的。庆山大伯虽不算村里的“爷”字辈,但庆山大伯是长房长子,更兼德贵读书得劲,年年被评为三好生,高考时还得了个文科状元,高中到北京上大学,成了邻近十里八村轰动一时的大事件。庆山大伯也因此得以以小篡大,排在了村人拜年的头几家。庆山大伯很看重这份荣誉,每年从腊八节就开始准备年货,蒸年糕、炸馓子自不必说,灌肠、卤鸡、风干肉、干炸鱼的准备一大堆,为的是初一拜年时方便,熟食一摆,再拍个黄瓜切个变蛋炸个花生米拌个豆芽,四热四凉四荤四素一桌酒席就成了。庆山大伯很喜欢过年。虽一个年过下来,他的开销要比旁人多得多。但庆山大伯高兴,这是一份花钱买不来的荣耀呀!
但庆山大伯的这份荣耀已有多年未享受到了,原因就出在德富德贵兄弟俩身上。那年庆山大伯的儿子德贵高分考上了京城大学,毕业后回省城工作;而庆水四叔的儿子德富只考上了省农学院,毕业后无缘留在省城,便只能回家乡县城就业。也许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德富回乡工作不到四年就升任本乡副乡长,成了村人们的父母官,村人拜年的方向就变了。每年拜年,虽还是先到庆山大伯家,但坐下喝酒的人却少了,都是打声招呼便走下一家。倒是庆水四叔家门庭若市,吆三喝四猜拳行令声响彻半拉村。
庆山大伯心里憋闷,对村里人的势利很是愤怒,每年过年便不再准备酒席。后来,德富升了乡长,庆山大伯便害怕过年了,年三十就就将院门锁紧,有村人来拜年也不开门。再后来就干脆搬到县城丫头家住,说是给丫头带孩子,实则是躲避庆水四叔家的热闹。
又是一年春节,庆山大伯已在丫头家过了两个年。两年没在村里,心里便十分想念村里的老弟兄们,便和老伴收拾收拾回家过年。大年初一,老俩口吃了饺子,正准备出门到村里转转,给老辈拜个年。刚出院门,就碰上村主任根生领了一伙人呼啦啦的来了。庆山大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惊慌慌的问根生,你们这是咋的呀
根生说听说你和大娘回家过年来了,我们来给二老拜年!
庆山大伯说给我们拜年?我们可没准备酒菜!
根生说酒菜你不用担心,我们早准备好了。便指挥跟来的人把鱼呀肉呀烟呀酒呀的抬进堂屋,不一刻,一桌四热四凉四荤四素酒席就摆好了。村主任根生把大伯大娘按坐在酒桌上首,双手举起满斟的酒杯,朗声说,大伯大娘在上,我代表村两委班子给二老拜年了。咱乡里德贵书记工作忙,顾不上您二老,我们没有照顾好你们二位,是我们的失职,还请你们二老原谅。新的一年,祝二老身体健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庆山大伯听了个一头雾水,你说啥?德贵书记……德贵当书记了?
根生说是呀,你儿子德贵从省城空降回咱乡当书记了,年前到任的,您二老现在是咱乡书记的老子娘了。
庆山大伯感到有点眩晕,差点没跌坐在椅子上。这个春节是庆山大伯60年来最热闹的一个春节,全村人都来拜年了,就连外村的人也络绎不绝的来拜年。好在村主任根生办事精细,不断派人到县城购买鸡鸭鱼肉烟酒糖茶,才算把这个春节撑下来。
庆山大伯的春节又回到了原点,每年刚过腊八就着手操持春节拜年的吃食,春节拜年的猜拳行令声又从院子里爆起,吆三喝四的响彻半拉村。
这年又是春节,庆山大伯像往年一样,初一早起吃了饺子便准备拜年的酒席。他把灌肠、卤鸡、风干肉等一应菜品搬到厨房,便打电话给村主任根生。往年初一拜年的酒席都是村委会派人来帮忙操办的,今年他们也应该派人来操办。村主任根生接了电话,说我们都在庆水四叔家帮忙操办拜年酒席呢,大伯,你受累,今年你们自己操办吧。
庆山大伯便有点懵,便问,今年不给我拜年了?
根生说拜呀,我这忙完就过去,庆水四叔这忙啊,咱德富乡长升副县长。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梁克锋,男,祖籍广西,现在新疆工作。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新疆伊犁哈萨克自治州作家协会会员。八十年代开始业余创作,讫今已在《中国西部文学》《绿洲》《绿风》《伊犁河》《塔城文艺界》《中国西部微型文学》《飞天》《中华风》《中国乡村》《今古传奇》《精短小说》《文学百花苑》《黄海文学》及疆内外省地级报纸副刊发表小说、散文作品150余篇,出版有小说集《静静的那片果园》。
跳舞
文|李圣安
大溪河上面一座桥,东西两端是引桥。西边引桥窄,东边引桥宽。东引桥下面,大溪河东岸,一大片水泥空地,是市民歇息、休闲、散步、活动的好去处。不知从何时起,有好事者在这里摆起音响,播放各种舞曲。每天夜幕降临,随着乐曲声起,有看热闹的,更有翩翩起舞的,从此这里便成了天然舞场。
舞场像一块巨大的磁铁,把那些舞棍陆续吸引过来,且越聚越多,后来天天爆满。令人奇怪的是,来跳舞的就是那么些人,来的天天来,不来的总不来。跳舞讲究个男女搭配,成双成对跳,才不累,才有味。
何大可和余小菊是在舞场认识的,自从跳了一次舞,就对上了眼,难舍难分了。他们配合默契,既和谐又协调,成了固定的舞伴。定时的来,定时的走,出双入对,第三者插不上足。在舞场上,他们秤不离砣,砣不离秤,跳起舞来,十分投入,仿佛满世界的人都不存在,唯有他们两个。
碰擦擦、碰擦擦,何大可余小菊跳舞碰出了身体的热情,也擦出了心灵的火花。很快流言蜚语十八级台风似的,吹得猛,传得快,威力大。这阵风迅速将何大可的老婆荣桂花和余小菊的老公汪才义刮倒。
荣桂花决定来看个究竟,看看老公的舞伴到底是谁,长什么模样。
汪才义决定来看个究竟,看看老婆的舞伴到底是谁,长什么模样。
荣桂花来了,坐在石头墩上,张开嘴巴,看老公和一个陌生的女人跳舞。
汪才义来了,倚在一棵树旁,眯起眼睛,看老婆和一个陌生男人跳舞。
接连几天,荣桂花都来了,同一种姿态,同一个造型。接连几天,汪才义都来了,同一种姿态,同一个造型。
那天,汪才义凑近荣桂花说,大妹子,我观察你好几天了,你怎么光看不练呢?
荣桂花说,我也观察你好几天了,你怎么也是光看不练呀?
荣桂花说,我是来看我老公跳舞的。
汪才义说,我是来看我老婆跳舞的。
汪才义问,你老公是哪个?荣桂花挤挤眼,用手指了指,就是那个穿花衬衫的。
荣桂花问,哪个是你老婆?汪才义努努嘴,头点点又仰仰,就是那个花菜头的。
我老婆,你老公,他们是舞伴。汪才义惊叫起来。
汪才义说,大妹子,有什么好看的,要么我们也跳吧?
荣桂花说,大哥呀,我不会跳啊,要么上我家喝茶去?
好主意,他们跳舞,我们喝茶。汪才义喜形于色。
往后,荣桂花的老公和汪才义的老婆跳舞,荣桂花和汪才义就在一起喝茶。
那天晚上,荣桂花和汪才义,边喝茶边聊天,聊得太投机了,竟然忘了时间。何大可跳完舞回到家,正碰上老婆荣桂花和汪才义有说有笑,挤眉弄眼。汪才义颇有些尴急忙抽身而逃。
自己在外面跳舞,老婆在家里与野男人幽会,何大可越想越不对劲,他干脆不去跳舞了,接连几天守在家里。
第一天,余小菊在舞场,伸长脖子到处寻觅,不见何大可的影子。
第二天,余小菊在路口,踮起脚跟,守株待兔,仍不见何大可的影子。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仍找不着,余小菊急。何大可怎么了?出差了?没听说呀。生病了?不至于吧。事先不吱一声,电话也不接,何大可,你究竟哪根神经出了问题?
余小菊越想越不对劲,她决定找上门去。
怦怦怦,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动了何大可一家人。
荣桂花开了门。
余小菊怒气冲冲地冲进来,用尽牛力喊,何大可,你为什么躲着不见我?
何大可吞吞吐吐,我,我,干嘛要躲着你?这几天我身体有点不舒服。
荣桂花恼羞成怒,怒火中烧,歇斯底里地咆哮,他就是躲着不见你,你怎么着?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不快点滚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余小菊跑到里屋,就要对何大可动手动脚,被荣桂花拦住了。
荣桂花随即报了警。
不多时,来了几个警察,试图劝退余小菊。
余小菊发疯似的向警察扑来,抓住一个警察的手,冷不丁就往嘴里咬,咬出一块血淋淋的肉来。警察当即把余小菊带走了。
余小菊涉嫌袭警和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
余小菊刑满释放的那天,是何大可去接她的,直接接到了自己的家。
作者简介
李圣安,笔名李果,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上饶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在省级以上报刊发表散文、随笔、诗歌、小说等文学作品多篇,偶有获奖。2017年在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生活的脉动》。主编的散文集《粮缘》于2020年7月在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祸从口出
文|石志新
单位新提拔了一批科级干部,原本以为自己被提拔是板上钉钉的事,公示结果出来后,高伟傻眼了。
无论是业务能力,还是组织协调能力、为人处世等,大家都有目共睹,问题出在哪里呢?高伟翻来覆去地想不通。
几天后的一个周末,一向和高伟密切的单位同事张合约他吃饭。
在一个小酒馆里,张合没叫别人,只是约了高伟一个人。
这次提拔,张合的名字赫然在公示名单上,高伟心里清楚,张合约他的目的无非就是安慰他。
本来就不胜酒力,酒过三巡之后的高伟,一肚子的怨言开始一股脑儿向外倒。
借着酒劲,张合问他一个简单的问题,“人长着嘴巴是干什么用的”“当然是吃饭和说话”高伟不加思索地答道。
“你还不糊涂啊!” 那我再问一个问题,“你听说过病从口入这句话吗”“当然听说过”高伟回答的更干脆。
“还有一句话,你更应该听说过”“什么话”“祸从口出”“你什么意思?”听到“祸从口出”这四个字,高伟一下子变了脸,瞪着眼珠子望着张合。
看着高伟一脸质疑的样子,张合告诉他说,这次没提拔,问题就出在你没管住自己的嘴巴。
接着,张合提醒他还记不记得前些日子的那次“现场直播”,高伟一下子想起来了。
那次,高伟当着机关好些人讲的那个笑话,实际上那个所谓的“笑话”也不是高伟原创,而是微信朋友圈里流传的一个段子。
内容大意是这样的,赵本山问:水塘里什么东西挨了一棒子,“呲溜”钻到水里后,换了个马甲后,又从别的地方露出水面,范伟答:是乌龟,高秀敏纠正道:错,是免职干部。
本来是高伟看到这个段子,觉得好笑,他连说带笑地讲给别人听的,但不知哪个好事者,转述给了单位一把手。
一把手本来就对高伟这张“大嘴巴”颇有微词,这个“笑话”一下子触动了他那根敏感的神经。
高伟不知道一把手过去的经历,张合清楚,当张合告诉高伟一把手曾经也是个“免职干部”时,他一下子醒悟了,当即给自己抽了一个大嘴巴了。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石志新,笔名:一泓清水、白浪,威海市作协会员,山东青州市人,军转干部,现供职于山东省威海某行政事业单位。在《人民日报》《经济日报》《中国海洋报》《经理日报》《齐鲁晚报》《威海日报》《威海晚报》《濮阳早报》《濮阳广播电视报》发表新闻消息、言论、征文、通讯、小说、散文等800余篇。我是处长,我说了算
文|吴秉信
张二狗长得瘦骨嶙峋,鹰鼻鹞眼,尖嘴猴腮。一次,他官运亨通,飞黄腾达竟然交上了狗屎运当上了处长……
很快,一年一度的评比先进开始了。按照规定,要评出1名先进奖和2名贡献奖,奖金分别为10万——20万元,而且有一项奖是留给处长的。张二狗每月挣10万元的高额工资,还享有国家的待遇,再加上额外送上一份“法定”的奖项,这真是狗往屎堆上屙,他不要都不行!
在处里包括张二狗在内的有4名科员,这就意味着每年有3名能够获奖。
白洁是研究生,又是共产党员。她上无靠下无罩,每天干活一个顶仨。可是,她对工作任劳任怨,兢兢业业,一丝不苟。永远不可攀比,对人不可小觑。只有欣赏别人,才能光彩自己。白洁心想:“在金钱和利益面前,谁争让他们去争,我要脚踏实地走自己的路,这样走出的路才会更远,更长久!”这,就是白洁做人的标准。
常红是高干,她在家受宠,在外受捧,又有天赐的人脉关系。所以,常红在单位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活都是名利双赢……
“常红很辛苦,她在处里能代表我……”开会时,张二狗寡廉鲜耻,颐指气使地说。再说,常红的老公是张二狗的顶头上司。所以,张二狗对常红形同狗彘,吮痈舐痔,整天当神龛地供着、养着、摆着……
张茂有一双看风使舵的眼和一双随波逐流的脚,他善于搞溜须拍马屁,顿不顿就给张二狗送礼……
金钱对任何人都不会扎手,可是,有的人无论是合理的、不合理的,公平的、不公平的,只要给钱就要!哪怕是一枚炸弹他都敢拿!
“处长您好……这个是给您的……”张茂奴颜媚骨,把5万元钱的红包放在他的面前……
“唉……不能这样……快……你拿回去……”张二狗嘴上虽然这样说,可是,他早已把红包塞进了自己的抽屉里……
“我送你的是不疼不痒的一头牛,你给我的是不花分文钱的一只羊!”张二狗对这样的如意算盘几乎每天都在想!每天都在做!
“我是处长,我说了算!”在高额的金钱利益面前,3名科员沆瀣一气,同恶相济,今年轮你,明年轮他,可谓是风水轮流转!
作者简介
吴秉信(笔名吴华、吴磊),男,汉族,中共党员,大专学历。生于山西省朔县,1960年来到内蒙古呼和浩特市第二故乡。念过书,学过医,参过军,当过工人,干部。现已退休,依然老骥伏枥,磐石之固,笔耕不辍。自1972年写稿以来共创作60万字作品,发表900余篇文章。殷贤华官场微小说三题
文|殷贤华
面子
王书记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突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几缕温暖的阳光,透过树缝照射进来,显得斑驳而摇曳。一只粉红色蝴蝶翩然而至,小心地落在窗台的盆景上。两片发黄的树叶紧挨着飘落,掉在窗台前沿,竟然发出轻微的声响!
王书记猛然顿悟:这异样的感觉,就是太闲太静了!
是呀,王书记的日子拉满链条,平时不是到市里汇报工作,就是迎接上级领导视察。不是到外地学习考察,就是到基层调研,哪有时间回办公室呀?即使偶尔有时间到办公室落脚,那也有下属排着队给他汇报工作。即使没有人到办公室打扰他,那也永远有一大摞文件请示等着他阅批呀!
然而今天,什么事也没有:没有应酬接待,没有调研安排,没有下属来汇报工作,没有文件可批示,王书记突然感到一丝不习惯。他把秘书叫来,问道:“今天县委办有没有接待?有没有客人来访?”
“没有,”秘书肯定地回答,想想后又补充说,“不过秘书科小张来了几位大学同学,还邀请我中午去作陪呢!”
王书记点点头,笑着说:“你去告诉小张,今天中午我去陪陪他的客人!”
秘书睁大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县委书记何等身份,竟然主动提出接待小科员的客人,这真是破天荒第一回!
临近中午,小张早早来到餐馆,点好菜等待王书记。小张始终不敢相信本县最高领导真能大驾光临,他的心口咚咚直跳,却没敢告诉大学同学,以免落空反遭笑话。
然而,王书记真的破例来了!
对于小张来说,这是给了多大的面子啊!小张兴奋得满脸红晕,他结结巴巴地把王书记介绍给大学同学,这些年轻的客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惊诧得一愣一愣的!
……
多年后的一天,张市长坐在宽大的办公室里,突然涌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一丝微风吹进门来,显得清凉而舒心。一只蜻蜓翩然而至,小心地停在窗帘上。墙角的一只壁虎瞬间爬过,竟然弄出很大的声响!
张市长猛然顿悟:这异样的感觉,就是太闲太静了!
张市长心头一动,他把秘书叫来吩咐道:“今天终于有了空闲,你准备一下,我去探望探望我的老领导,当年他给了我多大的面子呀,这个面子得还回去!”
汽车在深远偏僻的山腰停下,面对一排排高墙,张市长叹了口气。
“1218,出来,有人来看你!”狱警高声喊道。
“1218”耷拉着脑袋,目光呆滞地走了出去。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很久没人来看望他了,包括曾经的同事、下属、朋友,甚至家人。他已经成为孤家寡人,为此常常被同室狱友讥笑。
然而他回到牢房,却挺胸抬头,满脸红晕,声音宏亮。他兴奋地告诉同室狱友:“小张,不,张市长亲自来看望我了,张市长亲切地称呼我王书记呢,这面子够大吧……”
送羊
这天,王县长忽然想起,自己很久没去看望联系贫困户了。便叫畜牧局准备一只小羊,好送给夹皮沟乡的联系贫困户张大爷饲养。
在夹皮沟乡熊乡长的陪同下,王县长牵着小羊,来到单身汉张大爷家门口。却见张大爷家大门紧锁,没有人在。熊乡长找来村干部一问,原来张大爷半年前就病死了。王县长的脸色很难看,把羊绳丢给熊乡长说:“你们自己处理吧,要保证把它养好。”说完便钻进小轿车回县政府去了。
“王县长放心,我保证把它养好!”熊乡长对着一溜烟的车屁股,拍着胸脯表态。
熊乡长牵着小羊回到乡政府,马上召开机关干部大会,自豪而动情地说:“这是王县长亲自交到我手里的羊绳,我们一定要亲自把这头羊养好,以不辜负王县长对我们夹皮沟乡的莫大信任和期望!”
说干就干,乡政府马上抽调精兵强将成立养羊办,专门负责组织协调养羊各项工作。养羊办下设基建组、饲料组、喂养组、防疫组、保卫组、财务组等,乡机关干部人人参加,人人有责。
乡干部们都欢天喜地,因为熊乡长宣布,养羊是干部的份外工作,每人都将按月领取数目可观的劳务费。现在政策要求很严,三令五申“厉行节约、反对浪费”,乡干部们已经很久没有领到奖金或其他福利了。
基建组迅速开展圈舍修建招投标工作,在机关食堂背后修起一座装潢漂亮、宽大舒适、空调开放、功能齐全的羊圈。其他组也纷纷行动,饲料选得精,三餐喂得细,卫生做得好,值班值得勤,劳务费发得快,真是各负其责,各司其职,各尽所能。小羊天天吃得饱,玩得好,睡得香,“咩咩”叫个不停,好不快活。
小羊一天天长大,熊乡长多次亲临羊圈调研指导,对养羊各项工作提出新要求。熊乡长还分期分批带领干部到全国各地学习养羊经验,顺便到当地的旅游风景区参观。干部们好久没有出来散心了,都兴奋得手舞足蹈,耍得死去活来。
到了年终,小羊长成了一只大肥羊,熊乡长非常满意。正当熊乡长精心筹划邀请王县长来视察这只大肥羊时,上面传来消息,王县长交流到外地任职,已经启程赴任了。熊乡长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苦笑了一下,遗憾地叹了口气。
过了几天,熊乡长感染了风寒,住进了医院。乡干部们都提着礼品前来看望,养羊办主任端来一碗热腾腾的羊肉汤,讨好地说:“熊乡长,您最喜欢喝羊肉汤了,所以我们把养的那只大肥羊杀了,给您补补身子……反正王县长已经交流到外地任职去了,这大肥羊已经没用了……”
哪知道熊乡长龙颜大怒,指着养羊办主任吼道:“你懂个屁!谁同意你们杀羊了!这县长亲自送的羊,政治意义非同寻常。羊在,养羊办就在,大家的劳务费就在,外出旅游的机会就在,我还准备年后带大家到欧洲学习养羊经验呢!这下好了,全泡汤了……”
棺材
自从当上建设局局长,王局长的生活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位高权重,家人、亲戚、朋友等跟着沾光,好不得意!开发商、建筑老板、包工头趋之若鹜,走到哪里都前呼后拥,好不气派!特别是家里的那只“母老虎”似的局长夫人,一下子变成了“小绵羊”,让王局长好生受用!
这天中午,王局长参加一个宴会,酒足饭饱后感到很困,便叫司机送他回家睡午觉。刚到家,王局长便倒在床上睡着了。
恍惚中,一个老人在王局长床前飘过,老人脸色苍白,眼窝像两个黑洞,很吓人。王局长大惊,厉声呵斥道:“你是谁?你怎么进来的?快跟我滚出去!”
老人停下来,一点也不生气,但声音冷冰冰,像是冰窖里发出的:“我是死神,专管人间众生生死的,我路过这,不小心走进了你梦中,对不起。”
“死神?这世界上有死神?”王局长嗤之以鼻,“拿这把戏来骗我?也不看看我是谁,哼!”
老人不恼,反问:“那你觉得我是干什么的?”
王局长斜看了老人一眼,说:“私自闯进别人家里,除了小偷,还会有谁这么干?”
“哦,好吧,就算我是小偷吧,那我也是偷命的小偷……”老人想了想,掐指一算,“我想提醒你——如果你不好自为之,你只有一年的寿辰啦!”
王局长一下子被激怒了,吼道:“你这不是咒我死吗?你这糟老头子!我身体健康,家庭幸福,事业春风得意,天天心情舒畅,肯定长命百岁!还有一年的寿辰?笑话!”
老人重重地叹了口气,说:“不信?那我留一副小棺材在你床头柜上,你该相信了吧?我不小心走进你梦中,算是有缘,所以我最后再奉劝你一句——你只有自己救自己……”
老人说完,就要离开。王局长想拉老人的衣角,但没有拉住。王局长一个踉跄,醒了过来。
王局长感到脑袋有点疼,嘀咕道:“原来做了个恶梦。”
但是,他的眼睛马上睁得比铜铃还大,酒一下子也全醒了,他一声惊叫:“我的妈呀——”
原来,床头柜上,果然放着一副小棺材!
在客厅搞清洁的“小绵羊”听到惊叫声,连忙推门进来。见王局长一身冷汗,浑身发抖,温柔地问:“你这是怎么啦?
王局长结结巴巴地回答:“糟了……完了……我梦见死神了……死神说,我只有一年的寿辰了……”
“小绵羊”一听大为光火,马上恢复“母老虎”模样,一个耳光甩过去,骂道:“你这没出息的东西!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一个恶梦就吓成这样,真丢老娘的脸!”
王局长捂着火辣辣的脸,指着小棺材辩解说:“是真的,死神还留了个信物,就是这东西!”
“母老虎”一看,哈哈大笑,笑得腰都直不起来:“刚才开发商张总来过了,特意送你这副金棺材,意在祝你生官发财。你在睡午觉,所以就没有叫醒你,是我把金棺材放在你床头柜上的!你这死鬼,竟然说是死神留的信物!哈哈,哈哈……”
原来虚惊一场!王局长擦擦冷汗,长长地舒了口气。他爱不释手地把玩着这纯金制作的棺材,脸上恢复了自信的笑容……
一年后,王局长因为贪污收贿被“双规”,失去自由。因数额巨大,王局长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在执行死刑后倒下的一瞬间,王局长恍惚看见一个老人向自己走来,老人脸色苍白,眼窝像两个黑洞,很吓人……
作者简介
殷贤华,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已在《人民日报》《作家文摘》《小说选刊》《北京文学》《四川文学》《短篇小说》《小说月刊》《故事会》以及新加坡作家协会《新华文学》《越南华文文学》等国内外报刊杂志发表文学作品3400余件,有200余篇作品被《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读者》等文摘类纸媒转载,其中《小说选刊》转载其作品4次。自2011年起年年入选全国微型小说年度权威选本及排行榜,部分作品入选全国各地中高考试题及教辅读物。《微型小说选刊》《小小说月刊》等12刊签约作家,获《小说选刊》2016年全国微小说精品奖等奖项,出版小说集《天壤之别》《梦中窥人》《金牌乌鸦嘴》等。
进补
文|吴明辉
“老李……老李你没签名。”直到文书小张叫了两声,把文件递到李处长跟前,他才回过神来。
“哦——”
李处长随却拿出笔筒里的笔,龙飞凤舞地写下:已阅,李树新。
这是市委下发的一份文件,内容是关于进一步推动党风廉政建设,在全市干部特别是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开展自查自律纠风工作,要求每个干部作书面汇报。
不知搭错哪根神经线,近来李处长总是心神不安的,工作仍安排得有条不紊,但一闲下来,就有点神经质了。听很多人说,到了这年纪难免会这样的。医生也告诉他,要劳逸结合,注意营养,可适当进补。
进补?提起进补,李处长这些年来可没少进过。
从药补的蜂皇浆虫草精到食补的乌鸡肉王八汤直至进口的泰国燕窝美国鹧鸪精,哪一样他没享用过?自然,这些都是人家来“烧香”的,只要李处长愿意,他这尊“土地公”是挺灵验的。
但李处长是掌握“原则”的,他敬佩历史人物吕端,欣赏老人家的“吕端大事不糊涂”诗句,并奉之为圭臬。他的确也“大事”不糊涂,有求于他的没少送来这个卡那个券,处长一慨不收,有种种名目奉上的金表首饰或爱马仕香奈儿,他更是拒之门外。对于“小事”,李处长本也是不糊涂,但隔三差五总有人捎来土特产品上等药材营养补品时鲜果蔬工艺摆设什么的,老伴乐意笑纳,况且东西既小,又少,处长也就逐渐糊涂起来。当然,别人拜托的事情在政策允许的基础上他会酌情处理,所以,处长口福不小,口碑也不错。但问题恰恰就出在这个节骨眼上,最近不断有不利于李处长的传闻:处长年纪差不多了,该……;李处长家开货铺;更耸人听闻的是,李处长买房不掏一分钱!
处长终于忙完一天的公务,怏怏地往家里走,街上车水马龙,华灯竞放。
“老头,我托小宋买只土鸡,他还拿来几瓶维生素E,小宋说,他老爹也吃这药,效果不错,家里现成的,顺便带几盒过来。”
顺便?!这个马屁精,总是最及时地以最婉转的方式送来最需要的东西。哼,我还没老,抗什么衰老。
“送回去,送回去。”处长很烦燥。
“咋啦?又不偷又不抢,邻里街坊的,送点东西还不行?”老伴也知道“货铺”的传闻。
“有人美金、外汇一大把,几粒苹果,几个梨子,就受贿啦。”
“老妈,这是‘量变’和‘质变’的问题,你懂不懂?”儿子忽然扔过来一句,硬邦邦的,一副玩世不恭样。总之,儿子看不惯老子,老子看儿子不顺眼。
“官不当就不当呗,在党这么多年了,干了大半辈子,对得起良心就行,趁早退了,回家养养身子。”老伴很委屈。
“喂,劳动公园有气功班,去报名吧。我去找了老中医,他给我一个偏方,过几天我就去弄,补一补。
“老爸身子要补,这儿也该补。”儿子点了自个儿脑壳,怪腔调又来了。
“你……”李处长“嚯”地站起来,满脸通红。老妈瞪了儿子一眼,赶忙扶老伴进房间……
夜深了,李处长的怒气才渐次消去,虽觉得全身心的疲惫,却难以入眠,香烟一支接上一支,氤氲的烟气包围着他。
这些年来,自己工作出色,领导有方,并且时时告诉自己:不可出乱子。可现在呢?如果说“货铺”还有点沾边的话,“房款”之事纯属子虚乌有呀。可恰恰是这小小“货铺”才引来了“房款”大事,在自己灵魂深处,是否还残存一种什么东西呢?儿子的话也许没错,自己的脑袋要进补,是该清一清思想垃圾了。
飘绕的青烟逐渐腾升,稀散。
把心理话儿思想状态一股恼儿倒出来吧——当不当处长不在乎,明天,不,今晚就动笔。李处长坐到书桌旁,顺手推开窗户,窗外,吹来一阵凉爽的风,驱走最后一缕青烟,李处长顿觉豁然开朗,精神为之一振。
作者简介
个人简介:厦门人,曾在《厦门日报》《厦门晚报》《厦门特区工人报》等发表过文章。
庆功宴
文|兰永贵
中午时分,苟岁顺从村上出发回到单位,顾不上喝口水,便手捧报纸兴冲冲地朝主管美丽乡村建设工作的云副镇长办公室跑去。
也许是苟岁顺一时激动忘记了基层称谓(副职领导称呼时要去掉副字)的潜规则,进门直呼:“云副镇长你看,我的任务完成了。”苟岁顺说着把当天的报纸头版摊开放在云副镇长面前,心理开始忐忑不安。
玩手机的云副镇长半天才从美女秀的气氛中转过神来,先是抬头漂了一眼这位像军人一般站在自己面前满头大汗的宣传干事,镜框下露出的余光才慢慢移到桌台的报纸,刚才还不耐烦的脸色渐渐由阴转晴。
苟岁顺这才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云副镇长接着用左手抬了抬眼镜,扫一眼报纸标题便脱口而出:“你写的不错,把咱们跃进镇主要的典型经验和做法基本都写出来了,上级领导们看到这篇报道也就知道咱们做了大量工作。其他乡镇也能借鉴学习嘛!正好我这会忙里偷闲,咱就给你举办个“庆功宴”表示一下对你的谢意......”说着就把手机桌面划向“电话”键。
一个“谢”字从云副镇长口中蹦出来钻进苟岁顺心里,就像一杯浓烈的甘醇下肚,让他顿时心跳加快,受宠若惊似地忙解释说:“云镇长,可不敢说谢字,我就是来向您汇报一下。”
苟岁顺正要转身溜出门去,只见云副镇长半举着的左手微微向自己点了两下,他刚迈出的右腿又随即收了来回来。
云副镇长打完电话笑呵呵地说:“不要不好意思吗!你这也算是为咱跃进镇立了功,干了工作该吃的就吃,该喝的就喝嘛!”
这两句安慰的话让苟岁顺心情稍微平静下来,他强装笑脸央求:“云镇长,您再没有事的话,我就回家给我老妈煎药去了。”
云副镇长显得有点不耐烦地说:“不要急嘛!中药多泡会,回去再煎效果好!走,咱先喝‘庆功酒’去。”话音刚落,就有几个等候在门口的哥儿们连拉带推着苟岁顺进了电梯。
原来,跃进镇全域无垃圾检测多次被通报为全市倒数第一。镇政府主要领导在会上作了自我检讨,同时指出分管领导抓工作落实中存在的问题。会后,云副镇长经过一番苦思冥想,得出了先抓宣传争主动,再做工作补漏洞办法。于是,他把这项“重塑形象工程”交给了在镇政府干部中还算略有才华的苟岁顺,期待他用妙笔让落后的跃进镇一跃居上,迎来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知不觉间十瓶“五粮液”已经底朝天,酒足饭饱的云副镇长右中指在饭桌上轻轻弹了两下,一本正经地对苟岁顺说:“今天我们为你庆功,你也应该感谢镇政府领导对你的关怀,你说对吗?”
苟岁顺点了点头说:“嗯,应该,感激云镇长!”
云副镇长接着又用假设的语气对苟岁顺说:“试想,如果没有这个平台,报纸怎么会发表你的文章?你再才华横溢也是枉然,你说是吗?”
苟岁顺连连点头说:“嗯,的确,感谢单位!”
云副镇长进一步用辩证法原理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你在宣传咱们跃进镇的同时也宣传了自己,有了报纸上这篇署名文章,你不仅成了市、县名人,更重要的是在领导心目中也留下了好印象,这为你今后的成长进步就打下了牢固的基础。所以,你今晚请一下大家也在情理之中。”
苟岁顺听着不断点头说:“嗯,对着哩,感恩大家!”
说话间,服务员把结账单放在席间,云副镇长瞄了一眼随即转盘说:“我给咱吃鱼头。”这一转,账单不偏不倚停到苟岁顺面前。
李副镇长见苟岁顺结了账,接着提高嗓门给苟岁顺布置了接下来的工作:“你今晚加班写个汇报材料交到我办公室来.领导下来检查,我得心里有个底。这事是你惹的,你得给咱负责到底......”说着就倒在椅子上昏昏欲睡。
听着云副镇长这些沉甸甸的话,苟岁顺像老鼠吃了耗子药,原本的赤红面皮变得铁青,肚子里像翻江倒海,他还是点头说:“嗯,好好好!”
夕阳西沉的时候,云副镇长强睁开惺忪的眼睛,发现自己的老板桌怎么变小,再左右扫视一圈,也不见电视和衣柜,这哪里是自己的办公室呀?这是什么地方?他忙揉了揉双眼,勉强从门牌上看见“约谈室”三个字,这才猛地清醒过来。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兰永贵,甘肃正宁人,干部,庆阳市作协会员,作品曾获庆阳市“五个一工程”奖、甘肃省“开拓老年人事业”征文奖和甘肃省“精神文明典型宣传”优秀作品奖等奖励。甘肃人民广播电台、《甘农报》曾专题介绍。“嘹扎咧”书记
文/刘世晖
九十年代某日,“嘹咋咧”被提拔为镇党委书记,接到任命时,恰逢他45岁生日。“嘹咋咧”是关中北山一带土得掉渣的方言,就是“非常好,美极了”的意思,是闲鱼镇居民给镇长王磊起的绰号。原因是他不管在啥场合讲话,都离不了“嘹咋咧”三个字,久而久之,便成了他的口头禅,言之必称——“嘹咋咧”。
且说这日中午,一群下属蜂拥而至,扯着“嘹咋咧”直往镇上的“闲鱼酒楼”奔去。嘴里齐嚷:“王书记,人逢喜事精神爽,双喜临门呢,这回不请客,啥时请?”
席间,人们争先恐后地向他敬酒。“嘹咋咧”笑逐颜开,红光满面,大声道:“好,喝!满上,满上,嘹咋咧!”他来者不拒,杯杯见底,不一会儿只觉两眼发涩,醉意朦胧。便吆喝酒楼老板找来一把二胡。他摇晃着坐在餐凳上,翘起“二郎腿”,把二胡竖在膝盖上,调了调弦,挺起腰杆,双眼微闭,拉起了二胡。随着一阵粗犷悠扬的秦腔曲子,“嘹咋咧”嘶哑着嗓子,一词一句、字正腔圆地吼起了秦腔《秦香莲》包文正的唱段:“想起那年考文会……”唱罢,人们“哗啦啦”一阵潮水般的掌声。“嘹咋咧”却一屁股跌到桌子底下去了,嘴里还不住嘟噜着:“好酒,好酒,喝!嘹咋咧……”被人抬着回了家。
次日一上班,“嘹咋咧”端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玻璃杯,挺着“将军肚”,踩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书记办公室。坐在“一把手”位子上,感觉就是不一样!精、气、神崩儿足,惬意至极。他掀开茶杯盖,从报架上扯过一张报纸准备看时,座机“叮铃铃——”响了起来。一接,原来是县委办的通知,说是主管组织工作的杨副书记要来闲鱼镇视察,两个钟头后到。“杨书记要来?太好了,我一定好好接待,保证不误事。”放下电话,便想:“杨副书记是今年刚从省上调来的博士书记。听说在常委会上,有人认为王磊年纪偏大,工作方法简单,不拟提拔。杨副书记却力排众议,竭力推荐我王磊出任闲鱼镇党委书记,并说:‘王磊任镇长已达七年之久,且在基层工作了二十多个年头,熟悉农村工作,踏实肯干,这样的同志不提拔还提拔谁?’杨书记,你真是我的恩人呢,你来镇上视察我高兴,嘹咋咧!”他不敢怠慢,赶忙叫来委办主任,吩咐他立即组织人员清理大院卫生,安排好接待。
这时,主管计划生育的副镇长进来向他汇报工作:“有人举报,前一段怀了三胎的唐村村民唐玉仙,被人发现藏在山旮旯她舅舅家里,咋办?”
“咋办?凉拌!催粮要款,计划生育是咱镇工作的头等大事!你立马带上车和人跑一趟。无论咋样都要把人抓回来,给扎了,咱不能叫一个死老鼠害了一锅汤!哈哈,嘹咋咧!”副镇长应声而去。
一个小时后,“嘹咋咧”出现在政府大院。院里干干净净,整整洁洁。花坛里,百花争奇斗艳,冬青青翠欲滴,满意的点点头:“嘹咋咧!”来到接待室,室内窗明几净,雪白的墙壁上,挂满了上级部门颁发的各种旌旗、奖状,满意地点点头,说了一句“嘹咋咧”。他一边对在一旁忙活的秘书说:“准备好铁观音,杨书记爱喝,没有,到我办公室去拿。”一边又满意的点点头:“嘹咋咧!”
一个小时又过去了。
“嘹咋咧”坐在会议室里向杨副书记一行汇报工作。杨副书记居中而坐,表情严肃。王磊刚一上任,他就接到很多匿名信,把王磊贬低的一文不值。这次下来,确实有“扶上马,送一程”意思。他要看看,王磊到底是人才还是庸才。
这时,门突然被人闯开了。计生副镇长大汗淋淋,脸色煞白,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凑到耳边就要说点什么。他生气地说:“有话大声讲嘛,这是干啥?”
副镇长迟疑了一下,说:“王书记,坏事了!我们一到村口,就被唐玉仙男人发现了。他和大肚子婆娘慌忙爬上蹦蹦车,顺着山路就逃,我们在后边追赶。那男人一急,把油门当刹车踩了,蹦蹦车直冲到沟里去了。两人都受了重伤,在镇医院抢救呢。”
王磊“呼”地站起来,大喊道:“咋搞的?这是咋搞的吗?他娘的咋整的,嘹咋咧!”
会议室里,二十多道惊异的目光齐刷刷向他投来……
杨副书记回到县里不久,一纸文件便飘然而至……
“嘹咋咧”成了L县组织史上最短命的乡镇党委书记——两个半月!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刘世晖,笔名漆水河、天无涯,陕西麟游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西部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参花》、《西部散文选刊》、《陕西农村报》、《渤海风》、《秦岭》等报刊杂志。天然撒旦
文|王恒辉
牛大黑嘴大个矮,总捏着一个邋里邋遢的破茶壶,他一直都稳坐“能工巧匠”的头把交椅,他的强项就是在出乖露丑的时候,不但能找到台阶,还能顺便地抬高一下自己。
这天牛大黑气割一块厚铁板,本来半个小时的活,他一上午也没割下来,他不说自己没割透,却埋怨小殷子大锤抡的不好,配合的不默契,并且还熬有介是地告了人家一状。
卑躬屈膝的牛大黑,满脸堆笑地给主任点上一只烟。“别说我割不了,我岁数大,眼神不好,给个面儿。”主任瞥了他一眼:“老焊工了,气焊不行,电焊不行,‘口活’倒是不错。”
牛大黑不喜欢水平和他不相上下的小殷子,总把;姓殷,不是阴道的阴,比阴道还阴,这句话挂在嘴边。小殷子知道这个两面三刀的家伙爱搬弄是非,就笑呵呵地逗他:“大黑哥,你吃辣椒,辣谁屁眼?”牛大黑一笑:“辣你屁眼。”
表面上男人之间靠互相讥讽或针锋相对表达友情,可背地里却压抑着不除不快的咬牙切齿,小殷子笑眯眯地说:“大黑哥要是辣死了,我给你烧俩日本妞。”
事出反常必有妖。牛大黑总把身边的人都看成草,可是他看不到自己被草包围着,就是草包。他总喜欢打“心善之人敢直言,嘴甜之人藏迷奸”这张牌。
小殷子不是他徒弟,可这不妨碍他主动,热情地向他传授经验。牛大黑就像丧失了意志与理性的病人,一边端着茶壶讲理论,一边说未焊透的蒙蔽方法,讲到高潮时那张没牙的嘴满是白沫,就像交配中的狗腚。
牛大黑表面把技术倾囊相赠,可实际上他在施展阴险的旁门左道,比如该用标准电流打气刨,他硬把焊机拧到底,结果是屎尿不分。小殷子表现出泔水缸似的虚怀若谷,可心里却想把他生吞活剥。
有一次小殷子焊举生缸,因为有牛大黑的指导,本来十分钟的活,小殷子焊了一上午也焊不上,一打着火就哧哧冒油,无奈他只好给举生缸绑上一块擦车布交差。骨子里自卑的人,总希望别人出丑,牛大黑一听他扔活了,高兴的一拍大腿跳了起来,这个动作和他大舅包立高如出一辙。
这天小殷子把手指粗的油管,焊出鹅蛋大的肿瘤。他指着“鹅蛋”说:“你牛大黑的经验就像这茶壶,有一股尿骚味。”当时屋里有很多人,牛大黑绷着脸辩解:“不是我的经验不行,是你手把掌握的不够好。”
小殷子说:“你啥都明白,啥都懂,就是连个水箱都焊不上。”牛大黑那张前列腺似的脸更黑了。“谁出生就会焊接,关羽还走麦城哪。”他害怕小殷子刹不住闸,揭他老底,立刻换上一副笑脸。“行了,你没文化,不和你唠了。”他就像习惯在领导转身时做的鬼脸一样,在无奈和惹不起的背后大声痛骂的懦夫。
老的坏,小的损两个坏种各不相让,明里斗嘴,暗里斗狠。小殷子一逮住机会就给牛大黑的茶壶里撒点尿,牛大黑一有机会就往小殷子的饭盒里吐口水,结果这两条疯狗都是一嘴毛。
比比划划的牛大黑总想当班长,只有当上班长才能摆脱困境,别看这人长得跟夜叉似的,可却有游牧民族固有的狂妄和贪婪心,他不想和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们在一个锅里搅马勺,他的理想像孤魂野鬼,四处踅摸那个飞黄腾达的捷径。
想不通的事最好别想,否则不成哲学家也要成疯子,可牛大黑不但想,几乎到了“伊人入梦来”的境界,人的所有弱点与缺陷都是因为权力的“有用”性而被掩盖了,一个侏儒也会因为权力而变成一个巨人。
现在的痛苦,是再度重生的阵痛。牛大黑把海涅这句名言当成座右铭,在那些阿谀奉承的日子里,他不是专研技术,而是揣摩就职的演说词。
赖在草地上做白日梦的确是件惬意的事儿,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醉生梦死的牛大黑是一杯浊酒,一腔愁。在取胜无望的日子里,他整天把自己泡在酒缸中,酒量不大,一天三顿,越喝越能说,越说越伤心。
牛大黑很怕别人瞧不起他,就开始玩口活,不是说他是全市第一个买冰箱的人,就是把手中的破茶壶说成了文物。在他嘴里就是“焊武帝”都有不如他的地方。只是他从来不说偷看女工洗澡被罚款的事,更不说他大舅嫖娼死在小姐肚皮上的事。
没当上班长的牛大黑更是怨天尤人,不是骂领导有眼无珠,就是痛惜自己怀才不遇。这天小殷子开导他说:“黑哥,别愁了,晚上吃点猪肉馅饺子,再喝他二两。”话没说完牛大黑就不高兴了:你放屁,我们不吃猪肉你不知道。
小殷子不但用堆笑给他一个踏实的安慰,还送他一个保留节目。“黑哥,凭你的名气和手艺,年底我们联名推荐你承包焊航母的工程,你看怎么样?”心花怒放的牛大黑,信心满满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当年“拒绝平庸”这句话的原型是“别吹牛逼败火”,那位作者看到牛大黑的颓废突然产生了创作灵感,这句经典不但风靡全国,还成了企业文化。一年年就这样混过去了,尽管牛大黑“技术”超群,可是他连班长的候选人都没当上。
年底,技术比武牛大黑又是倒数第一,他最瞧不起的徒工考上了技术能手,最看不上的同事也评上了先进,而他这个大名鼎鼎的老焊工灰溜溜地做了更夫。
作者简介:王恒辉,中国散文家会员。谜底揭晓
文|石志新
官场上的人事变动,有一个普遍的认识是,从下边调到上边来,即使不提拔,平职调动也是正常;而从上边平职调到下边去,就有些反常。
最近,局里刘军科长突然调到某乡镇任党委书记的事就让好一些人琢磨不透。
大家都知道,刘科长无论是是从业务能力,还是任职资格,为人处世,在本系统内提拔副处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这突然的调动引发一些人无端猜想。
有的说,刘科长的得罪了单位一把手,不换个地方恐怕是提不起来了;也有的说,刘科长是想丰富一下工作经历,谋求一个县市区的副职,还有的······
刘科长任职的是一个相对落后的乡镇,稍微干出点政绩就很显眼。
干了不到两年镇党委书记,刘军就提拔成了县级市的副市长。
无论是刘军在乡镇干党委书记,还是任副市(县级)长,他的家一直在市(地级)里,妻子女儿一直留在市里。
又过了几年,年龄较大的刘军,感到上升无望,又平职调回到原单位任副局长。
转了一圈又回来了,单位里一些好事者,又开始私底下乱嘀咕了。
“在局里平平安安也能提个副处,到下边去遭这几年罪,图个啥”
“是不是哪根筋出问题了”
······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道真实内情,最后,还是人称“包打听”的小吴,揭开了谜底。
刘军任职副市长的市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对本市的乡镇一把手有个特殊照顾,配偶没有工作的,可以安排工作,是企业单位的,可以解决事业编。
“包打听”的一番话,大家恍然大悟,原来,刘军妻子一直在企业工作,要不是刘军下去,她怎么突然身份大变!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石志新,笔名:一泓清水、白浪,威海市作协会员,山东青州市人,军转干部,现供职于山东省威海某行政事业单位。在《人民日报》《经济日报》《中国海洋报》《经理日报》《齐鲁晚报》《威海日报》《威海晚报》《濮阳早报》《濮阳广播电视报》发表新闻消息、言论、征文、通讯、小说、散文等800余篇。
学雷锋“讲用会”
文|(签约作家)黄景祥
又下一宿暴雨,亮天了也没停。下雨天,可给架线兵带来了好运,连长下令休息一天,指导员频频点头。战友们得知这一特大喜讯后,几乎全都乐了,哄闹起来。片刻,就扎堆打扑克、下象棋……说说笑笑,热闹非凡,二排、三排的同志们都沉静在无比欢乐之中。那么,一排呢?
“同志们,今天(1964年3月5日)是伟大领袖毛主席‘向雷锋同志学习’题词发表1周年纪念日。虽然,紧张的施工让大家辛苦了,本来想让大家放松放松,但是,我们是学雷锋先进集体,不进则退,松懈不得,所以要耽误大家的娱乐时间,开个学雷锋‘讲用会’。”话说到此,一排长潘道谋心里似乎有一种愧疚感,双眸扫视现场好多回,略有所思后用征询的口气说,“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大家异口同声回答。
“到底有没有意见?”
“没有,没有,没有!”
“没有就好。”这信心满满的回答,让一排长潘道谋心里乐滋滋的。“今天的学雷锋‘讲用会’以交流经验为主,打破惯例,不搞推磨式,也不点将,实行自由发言。谁先讲?”
“报告!我发言。”
“说!”
“雷锋在我眼里,有着独特的性格魅力。”一班新兵何春贤率先发言,“他看到别人做了损公利己的事,就立即过去批评和制止;他领了新胶鞋不穿,让给别人,自己仍将破了洞的旧胶鞋一针一线缝补好,……这种做法,就是有个性的表现。学习雷锋,让我体会到了这种别样的美丽。”
“雷锋是个单纯的人。”二班新兵刘志惠接着说,“他会为战友补一床破被子,而不把这个秘密告诉别人,去赢取那些漂亮话;他会在大雨夜送一个陌生的女子回家,不去计较有的战友说他是为谈情说爱;他会为减轻人民的负担,而少领一套新军服,不怕别人说他‘傻’。很难想象,如果人世间没有了这些‘单纯’的想法,我们的生活还有什么幸福和快乐可言?”
“听唱歌感动了我。”三班新兵李满成举例说,“有一次,在公交车上,人挤得满满的,我抢了一个靠近窗户的座位坐了下来,一位抱着孩子的大嫂一手拽着车顶上的拉杆,一手抱着孩子,吃力地站在我旁边。我装作没看见,把头转向窗外欣赏风景……这时开车的司机放起了《学习雷锋好榜样》这首歌,我仿佛看到了雷锋正在帮助丢了车票的老大娘,又仿佛看到了他用自己的工资买了食物送给饥饿的村民们……我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主动把座位让给了大嫂,大嫂感动地说:‘你真是一个好人呀。’我想,如果我们每个人都能像雷锋同志那样,助人为乐、舍己为人,我们的社会将变得更加和谐、更加美好!”
“雷锋是个大气的男人。”二班老兵谢奕枢再也坐不住了,发言说,“他是孤儿,曾经‘穷怕过’,可他并不因此就把钱当作一回事儿。干工作他从不讲价钱,对自己的‘私有财产’,他更是一点儿也不小家子气。得知一位同事的父亲治病有困难,他悄悄地拿自己的钱用‘同事’这个名字寄去。从报上看到某地发生水灾,他毫不犹豫地拿出省吃俭用攒下的100元钱捐出去。与一些一提到钱就先矮半截的精明男人相比,雷锋是个大气的大丈夫。我不敢说自己绝对有雷锋的气概,但雷锋这种大气的品格的确影响了我。”发言一个接着一个。
“雷锋的故事一直感动着我。”几位老兵发言后,三班长权步钦深有感触地说,“雷锋是个充满爱心、乐于助人的人。他把为人民服务当作他的生活习惯,经常在工作、生活中体现,他见到生活困难的人,就竭尽所能帮助他人。雷锋做好事,对他来说很平常,他去外地执行任务,中途坐火车他还一个劲地做好事,所以‘雷锋出差一千里,好事做了一火车’的佳话就这样在人群中传开了。雷锋说‘我是一颗螺丝钉,党把我拧在哪里就在哪里起作用。’没错,雷锋说到做到。党把他分配到哪里,他就在哪里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做完工作,他还会去帮助别人做。当晚上别人休息时,他就努力学习。工作之余,他又挤出时间来读书,丰富自己的知识。雷锋是我们学习的好榜样!”
“三班长权步钦是连队‘学雷锋标兵’做了大量好事,他自却只字不提,精神可嘉……”对来自一排长潘道谋的表扬,权步钦回应说:“我们从雷锋身上学到的、明白的,各不相同,但是,我们却都相信一点,那就是永远追寻雷锋的足迹,可以让我们变得更加与众不同。”
“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一排长潘道谋作总结时如是说,“我们要把学雷锋活动具体化、目标化,让雷锋精神在军营、在街头、在学校、在城市、在农村,年年展现,处处放光。即使一年一次‘学雷锋月’吧,也是年年岁岁学雷锋,岁岁年年大不同。雷锋精神定会随着阵阵春风传遍神州大地!”
“学习雷锋好榜样,忠于革命忠于党……”我身为学雷锋的参与者、见证者,立足连队放眼军营,精心创作一个又一个“学雷锋故事”进行报道,让这些故事随着《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歌声传遍军营,传遍神州大地。
作者简介
黄景祥,男,中共党员,汉族,湖南永兴人。历经读书、务农、当兵、参加工作,任过单位秘书办公室主任、新闻专干、报社编辑、副局长等职。业余时间以写作为乐,在国内各级报刊发表610余万字的文稿,其中54件作品获奖。已出版《新闻写作基础》、《微也足道》、《生肖大观园》、《絮语闲聊》等6部专著。现为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永兴县党风廉政建设特邀研究员。温馨元宵节
文|磨志坚
童亮的仕途顺风顺水,十多年时间,从副乡长到乡长到镇书记,换届了调回县某单位任局长,可仅两年多,又一纸调令,任命为县房管局局长,接替被“双规”了的原局长。
在局科股级干部碰头会上,组织部长宣读了县委调任文件,且作了简短的戒勉谈话,尔后童亮发挥口才即兴来个就职演说、勤政廉政发言。
言必行,行必果。官字两个嘴,童亮说到做到,他心知肚明,自己的政绩在县官场职场中是有口碑的,要不然县委怎么在百多号科级干部中单挑点将自己任这重要部门的第一把手呢。童亮深感责任重大但也很快进入角色,工作上雷厉风行自不必说,下班后回家吃饭也是人所共知,老婆老妈都满意。
可仅仅过了三个多月,童亮的饭局渐渐多了起来,每周在家吃饭不过三四天,做初中校长的老婆大人不禁担心也不少敲边鼓吹枕边风以提醒,童亮不是不清楚,但他也是牢骚满腹无奈道:“人在官场,身不由己啊!奶奶的有些饭局真不得不去,有些事在办公桌上就是解决不了,非得在餐桌上解决。当然我也有底线:少说少喝,守住原则。老婆校长,什么时候我太晚还没回来,你就打电话说妈病了,催我回家。”
从大年初四开始,童亮几乎天天在外吃饭,不是白天吃就是晚上吃,领导餐、同事餐、同学餐,原来的乡镇干部也宴请,童亮也是好面子的,人缘好酒量也不错,当然酒虽喝,原则仍坚守。尽管如此,好几回不是别人送他回来就是老婆开车去接他回家。
这晚,又是老妈老婆俩吃饭。妻对娘说:“妈,童亮是属虎的吧,今年是他的本命年呢,这几个月来他的饭局很多,这是很危险的,得想法子给他套进笼子收敛收敛,要不然虎大伤人,人人喊打的。"
“你有什么办法?"童亮妈问。
“ 只能这样了",妻对娘一番交待,末了说:“妈,为了童亮为了这个家,你就再吃次苦吧,不过小心点。明天是元宵节,他不回来你就打电话叫他务必回家。"
不用打电话,次日下午下班后,童亮准时回来,见仅是老娘在厨房忙碌,就问: “妈,秀娟呢?"
“到学校去了,说快开学了,有些事得提前做好,不过马上就回来的。"
老娘刚说完,童亮的手机响了,他接听后说:“对不起,今天是元宵节,谢绝饭局,在家吃饭!"
刚挂电话,便听到老娘在厨房“唉呀"一声喊,跟着“咣珰"响,明显菜刀掉地上了。
童亮急赶过去问“妈,怎么了?"刚迈进厨房,脚下踉跄一滑差点摔倒。他抓住妈的手说“怎么不小心,割到手了吧!"
“小心地滑。快扶我到客厅找创可可贴,还有云南白药。"
处理完老妈的伤口,童亮便进厨房操持晚饭,他是个孝子,爹过世后他就把娘从老家接到县城一起生活,儿子读大四,家务事多靠娘做,妻子工作也忙也通情达理。从乡下调回县城某单位时,童亮应酬少,回家都是他做饭,厨艺也是不错的。
回来早不如回来巧,刚把几样菜弄好上桌,妻便回到。“哇塞好香啊,这么丰富?哦,今天是元宵节呢。”
吃饭时看到童亮妈的手伤便问:“咦,妈,你被刀伤手指了?怎么不小心呢。"
“不要紧的,元宵节能三个人开开心心吃饭就好,可惜孙子提前两天返校了。"老妈说。
“童亮,久不进厨房了吧,感觉怎么样?"
见老婆问,童亮照实回答:“我怎么感觉厨房特滑呢,几次差点摔倒。"
“厨房嘛,就是掉油水的地方,而油水多的地方就容易使人摔跤,亏你是大领导,这常识也不知道?"
童亮当然聪明,笑着说:“老婆校长,你这是点拔提醒我呢,我当然知道,房管局是肥水衙门,油水多多,控制不好就摔跤。何况近来我应酬多,你们担忧,以后我注意就是了,少赴饭局多在家吃饭。"
老婆说:“知道就好,别忘了你前任是怎样进去的,还有你的就职廉政演说。”
童亮打呵呵说:“都说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伟大的女人,哈哈,我不是什么成功人士,但混到今天也算不错了,因为我背后有两个伟大女人呢。妈,你辛苦了,今天不幸又刀伤了手指,不要紧吧?”
亮妈说:“我不要紧,七老八十的人了。要紧的是你的工作,我们的平安,还有我孙子马上就大学毕业了,前程要紧。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继续聊,我去倒些洁污灵把厨房地板拖干净先。"
亮妻拦住道:“妈,这点活等下我来做,你歇歇会就洗洗,八点钟看元宵晚会。”
童亮顿时感觉今晚这饭菜特好吃,今天的元宵节好温馨。
作者简介
磨志坚:50后,企退,县作协会员,爱文学爱自然,情系家园乡愁,偶有文章上报刊和网络平台。小时学习,青年上班,壮年看书,老了写作,我手写我文,我文悦我心。
钓鱼
文|李圣安
老王和老刘是哥们,同在一个单位上班,两人走走就走到了一起,坐坐就坐到了一起,聊聊就聊到了一起。改善住房条件,新房换旧房时,他们又买了同小区、同单元、面对面的房子。
除了上班,老王最大的爱好是钓鱼。江河边、池塘边、水库边,老王一守就是一天半天。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由于长期实践和总结,老王逐步摸到了门道,练就一身过硬的垂钓本领。几个钓友蹲在一块,鱼儿专吃老王的饵,上老王的钩,不知中了哪道邪门。老王全幅武装,背负全套渔具,骑上那辆破旧的摩托车,一溜烟似的跑出去,回来一般不会空手,没有大鱼有小鱼,没有小鱼有虾米。
除了上班,老刘最大的爱好是打麻将。业内人士说起来,都称老刘是麻坛高手,直佩服得五体投地。老刘打麻将,不用眼睛看,打的是盲牌。抓张牌上来,轻轻一摸,一万九条五饼东南西北中发白,一摸一个准。牌码在桌上,理都不用理,左右开弓,一如弹钢琴,高潮一到牌一摊,说胡就胡了!家里专门购置一台自动麻将机,有空就约上几个麻友来搓一顿,废寝忘食、通宵达旦地打,打得翻江倒海、昏天黑地,一年四季,乐此不疲。
到了周末,老王老刘打照面,多余话没有,一个问,打麻将呢?一个问,钓鱼去吧?
每每钓了鱼,老王总要敲老刘家的门,塞进一两条活跳跳的鱼。老刘点头笑笑,老王关门走人。
老王钓鱼,多半为了赚个开心。对他来说,鱼早就吃腻了,再说鱼再好吃,多了也吃不完。之所以分鱼给老刘,一是和老刘关系不一般,这叫有福同享,既分享物质,又分享精神;二是鱼多了也是个负担,冰箱里放不下,腌起来又费事,和夫人你推我,我推你,谁都不愿去剖鱼。让老刘分担一些,也是应该的,谁叫我是老王,他是老刘呢?
老刘在家打麻将,夫人负责做饭。赢钱的人出饭钱,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刘夫人买菜有个底,鱼是不用买的,老王会送过来。午餐赶不上,晚餐一定有。
转眼又到周末了,老王照例去钓鱼,老刘照例打麻将。
刘夫人在厨房里喊,老王还没送鱼来?
老刘说,急什么?兴许要钓一整天,中午就算了,晚上再吃鱼吧。
半下午,老王回来了,王夫人习惯翻看鱼篓,突然惊叫一声,哎呀,这么大的鱼!
老王白了夫人一眼,你叫什么叫,对面听到了。
王夫人问,不给对面送鱼了?
就一条鱼,怎么送?老王面带难色。
送吧,每次都送了,这次咋不送?王夫人虽这么说,掂着那条鱼,就是不松手。
老王从夫人手里夺过鱼,敲响了对面的门。
老刘仍旧是点头微笑,老王仍旧一声不吭,门一关拔腿就走。
又是一个周末,老王照例去钓鱼,老刘照例打麻将。
半下午,刘夫人准备晚饭,一边洗菜一边叨叨,老王还没送鱼来?看来今天没鱼吃喽。老刘刚刚摊了牌,兴奋地嚷嚷,胡了,胡了,清一色!想起刚才夫人说的,便转过头来回了话,急什么?老王快回来了。
老王是回来了,可没上老刘家。这次出现意外,他两手空空的。
老王对夫人说,这下怎么办?对面还等着我的鱼哟。
没有钓到鱼,拿什么送去?王夫人不以为然。
谁相信呀?不行!老王一个激灵,拔腿冲出家门。老王跑了几家水产市场,才买到一条两斤重的草鱼。
怦怦怦,老王敲响了老刘家的门。老刘瞪大眼睛,瞧了老王半天。
刘夫人从厨房出来,一边用围裙擦擦手,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饭菜都上桌了,还要鱼干什么?说罢,把那条鱼塞到老王手里,将老王推搡到门口,怦的一声关了大门。
老王手里拎着那条鱼,像犯了错的孩子,楞楞地站在自家的门口。
作者简介
李圣安,笔名李果,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江西省上饶市作家协会副主席。在省级以上报刊发表散文、随笔、诗歌、小说等文学作品多篇,偶有获奖。2017年在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生活的脉动》。主编的散文集《粮缘》于2020年7月在江西人民出版社出版。小题大做
文|石志新
本来是单位一把手作专题辅导讲座,谁知他刚说完散会,突然又叫住大家。
正当大家纳闷的时候,会议室墙面大屏幕上打出了一些人的名字,名单上方醒目的一行字是:未关注公众号的人员名单。
一把手很严肃地说,这么些人没关注,这是什么态度!散会后,没有关注公众号的每人写一份检查,交到办公室,检查不深刻的重写。
散会后,一些没关注的人私下开始嘀咕,又没正式通知,只是办公室小刘在群里说,单位公众号开通了,请大家关注。
其实,小刘也觉得一把手有点小题大做,但他知道一把手刚上任还不到一年,年轻气盛,自己在办公室工作,必须是谨言慎行。
面对那些没有关注公众号的人,尤其是那些不善于控制情绪的人,他也只能是私下安抚,甚至他后悔在群里发通知时,没注上“领导让大家都关注”这句话。
单位好不容易申请开通了一个公众号,这是好事,让大家关注,无非就是加强宣传,有的人能理解,有的人却始终不理解。
到了规定交检查的时间,交了还不到一半,负责收检查的小刘,不知怎么向一把手汇报。
他想了半天,还是决定私下一一催催那些没交的,尽管都催了,又过了几天,还是没收齐。
小刘长了个心眼,先是看了看公众号“关注”情况吧!结果发现,每个人都关注了。
至于检查,小刘没有再催,也没有向一把手汇报,心里想着等收齐再叫。
又过了一些日子,还有好几个人没交检查,小刘一直没敢向领导汇报,心里想着,等领导催时再详细汇报。
不只是一把手忘记了,还是压根就是想吓唬一下,也或是听到一些人的反映,改变了想法,这事一拖再拖,最后拖没了。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石志新,笔名:一泓清水、白浪,威海市作协会员,山东青州市人,军转干部,现供职于山东省威海某行政事业单位。在《人民日报》《经济日报》《中国海洋报》《经理日报》《齐鲁晚报》《威海日报》《威海晚报》《濮阳早报》《濮阳广播电视报》发表新闻消息、言论、征文、通讯、小说、散文等800余篇。中间图片与文章内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