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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的“双簧”
赵仲芳
座落在湖南武冈车站旁的东风酒家，门庭若市，酒香四溢，杯觥交错，猜拳行令之声不绝于耳。一个穿绛红色西装的风韵少妇穿梭于顾客当中，眼光在物色着什么……
一老一少两个（湖南）湘乡人对斟许久了，谈吐中提及想到此地弄点木材。那妇人心一动，主动来到他俩桌前搭讪……
湖南省城步苗族自治县林业局集材坪里，叠放着一堆堆小山似的木材：直挺挺的杉条，圆滚滚的松木，还有名贵的樟梓楠椆。在一堆黄橙橙的杉条边，有三个外地人在议论着什么。其中一位三十来岁的汉子，操着一口浓重的（湖南）邵东腔，诚挚地对一老一少农民模样的人说道：“这堆木材有40多立方，我早就定购下了。世上的钱挣不尽，今天我就分口饭给你们吃。这局里的刘副局长是我的亲戚，我比你们容易搞手续……”
“多亏碰上你这仗义的老弟！”年长者说。
“现在去开票。”邵东人边说边走。忽然停下来，面露难色地说：“我们一起去要是撞见了刘副局长就不好了。把钱给我去开票，你们在这里等着。”
那两个湘乡人赶紧小心翼翼地拿出厚厚几叠钞票，数了两遍，整整4000元，然后拱手递给邵东人。
邵东人接过钱，转身朝开票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两个湘乡人在集材坪翘首等了几分钟，不见人影，心里有点不踏实，就往开票的地方走去。啊，连邵东人的影子也没有！两人赶忙找到林业局的刘副局长，一问，他根本不认识什么邵东人。
两个湘乡人呆若木鸡，突然如梦初醒，一个呼天叫地，一个顿足捶胸……
城步县公安局刑侦股长何祥云、侦查员陈炎斌接待了这两位丢魂失魄的受骗人。
“我们是湘乡市棋梓桥的农民，我叫张建坤，他叫曾长庚。3月1日带了4000元钱到武冈买木材，在东风酒家认识了一位女同志，她答应给我们想办法买到木材。当晚我们住在武冈乐洋旅社，有个旅客自称李明辉，是邵阳市商业局实业商社的采购员，还拿了介绍信给我们看，答应帮我们到城步搞木材……”年少的说。
何股长马上打电话询问了邵阳市商业局，答复是无李明辉这个人。
李明辉，是否实有其人？海阔天空，到哪里去寻觅他的踪迹呢？但他既然在武冈露头，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下午4时，何股长和小陈带上受害人小张向武冈进发。
武冈县城，距城步只有60公里。到了武冈城，何股长等3人直奔乐洋旅社。服务员证实，前天确有一个叫李明辉的旅客住过，介绍信是邵阳市商业局的。
李明辉与那个热心肠的女人有没有关系呢？何股长一直在思考。根据受害人介绍的情况，他们有可能是同伙，两人演的是“双簧”。如果是这样，破案的关键是要找到那个女人。
何股长和小陈着便装来到东风酒家。店里灯红酒绿，宾客盈门。他们找了个僻静的座位。何股长操着一口地地道道的武冈话，不到半小时，就从服务员的口里打听到了所需要的部分情况。这酒家的沈老板有个妹妹叫沈十凤，小名凤妹子，29岁，原来当过民办教师，丈夫病故后便单独一人在外做生意，时常到店里帮帮忙。因为长得漂亮，人也灵活，好多男人都喜欢她。听说最近和一个邵阳人蛮好……
武冈县公安局。治安股钟股长介绍说：“凤妹子是个风流放荡的女人，没有固定的职业。或下邵阳，或在武冈，落脚点搞不清楚。”
“从现在掌握的情况分析，凤妹子与李明辉很可能是同谋者。擒欲李明辉，先找凤妹子。但公开去找，必然会打草惊蛇。李明辉诈骗得手后定如惊弓之鸟，不可能在这是非之地久留。要想尽快而又不露风声地查到凤妹子的落脚点，只有请武冈公安局相助了。”何股长说完，把目光投向了武冈公安局姚副局长。
姚副局长爽快地说：“我们一定全力相助。今晚就请城关派出所应衍赞同志和小李协助你们。”
何股长想，打听凤妹子的落脚点还得从东风酒家入手。可据老应掌握，这沈老板是个混江湖的人，为人狡诈，如果正面打听，万一漏了消息，岂不误了大事？
“有办法！”老应突然想起一件事：“前几天，几个流氓在东风酒家为沈老板的侄女争风吃醋发生斗殴。就从这件事入手……”
“沈老板，前几天在你们店发生的打架事件，我们还想找你侄女了解些情况。店里人多，请她到外面谈谈。”
从沈老板侄女的口里得知，凤妹子新近找了个姓李的对象，是邵东人，面貌特征与被害人提供的完全一致。他们在城郊的河荡坪租了间房子。
时钟已指向了3月3日凌晨1时。何股长一行顶着细雨，踏着泥泞，来到了河荡坪。几经周旋，终于找到凤妹子的落脚点。然而已人去屋空！是嫌疑人已经逃遁？还是狡兔三窟？
熬了一个通宵的何股长眼里布满血丝，正在招待所的房里抽闷烟。“咚咚”敲门声把他从沉思中惊醒过来，开门一看，原来是民警小李。
“刚才接到报告，凤妹子往东风酒家方向去了。”
何股长霍地从凳上跃起，与小李、小陈等疾步来到东风酒家，果然瞧见一个风流的女人，确是风姿绰约，楚楚动人。
小陈急促地对何股长说：“动手吧！抓住她就可以挖出李明辉。”
何股长平静地说：“千万不可乱了阵脚，李明辉不可能离开这个花一般的情妇。我们要跟踪觅迹，才能抓住李明辉。”
半小时后，凤妹子从东风酒家出来，左盼右顾，径直往乐洋路走去。忽然，她转身拐进了路边一个桔子园，停下来往后看了看，快步穿过桔林，又回头望了望，闪身走进一家民宅。
凤妹子的行踪去向，已被盯在后面的何股长看得清清楚楚。他带领老应、小陈和受害人小张悄悄贴近民宅，留下两人堵住后门，另两个直扑前门。凤妹子手拎一个精巧的小钱包，正在催促着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动身出门。小张一见那男人，突然眼睛发亮，大吼一声：“就是他！”小陈一个箭步冲上去，李明辉见势从后门夺路而逃。堵在后门的何股长出其不意，一记扫堂腿，李明辉“扑通”一声，趴倒在地，何股长一个虎跳，骑在李明辉身上，将其双手反铐起来……
凤妹子颤抖着双手，将装有4000元赃款的钱包递给了威严的何股长。
（赵仲芳作于1988年湖南城步公安局。原载《湖南法制报》1988年9月3日第15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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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赵仲芳（1943－ ），男，湖南省邵阳市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县市作协会员、城步县戏曲家协会理事、城步县夕阳红艺术团团长，“苗乡老戏骨”。上世纪80年代，他曾在城步县公安局工作，经常发表公安纪实性文章。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