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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东武，贵州省丹寨县第三中学高级教师，丹寨县作家协会主席。
来坝芒，做个绿色人
文/蔡东武
黔东南大山深处，有一个被绿色娇宠的地方。尤其是春天来到这里，放眼都是原生态感觉，伊甸园般布满绿色。只有绿色的胸怀，才可以拥抱这里的蔚蓝天空；只有绿色的大脑，才能够听得进布衣族淳朴憨厚的故事；只有绿色嘴唇，才能够亲吻牛角峰的杜鹃、坝乐河的涟漪；只有绿色的人，才装得下麻江坝芒的春天。
——题记
站在坝芒牛皮坳海拔1868米的牛角峰，“峰峦如聚，波涛如怒”画面醉眼而来：四月晨雾缭绕中，一尊尊葱茏秀美擎天大柱拔地而起，时隐时现。巍然的如大象，安详者似骆驼，飘逸的像骏马，轻捷者如绵羊。周围山峰突兀挺拔，竹笋般群峰于湛蓝天空映衬下，碧绿青青，身心跌入一幅青绿山水画中，仿佛到了桂林。
据民间传说，数百年前，明朝徐霞客从黔桂古驿道来到牛皮坳，站立牛角峰顶：峰峦行列，重岭横亘，云绕雨洗，碧绿森森，美如仙境。极目远眺，山势逶迤绵延，势如横波，漫至天际。下瞰坝子，千亩稻田，禾苗青青。坝乐河清澈如带，清流由西而东，潺潺奔流，有零星布依族、瑶族、畲族村寨依水而立，阡陌交通，鸡犬相闻，村民往来种作，黄发垂髫，皆怡然自乐。徐霞客情不能持，随口而吟：“天下山峰何其多，惟有此处峰成林。春风有意连山绿，云雾变幻更多情。”
采风组到达时，正值上午十时许，车过坝子村边，阳光灿烂，明艳温馨。到达半山腰，团团黛青色云雾聚合追逐，雨滴如线，滴滴嗒嗒。穿云过雾，爬上山顶，忽然阳光照雪，晴空一片，真正“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用张养浩“云来山更佳，云去山如画；山因云晦明，云共山高下……”妙句形容此景，实为绝唱。
陶醉人沉浸于一片绿色感觉中。视野所及，忽而浓雾弥漫，山峰、树尖时隐时现，恍若仙境。一会儿，云雾升腾，依稀九天仙女轻纱，温婉柔柔。雾散处露出峥嵘，碧绿青翠；轻纱缭绕处仙姑徜徉，翩翩起舞。郁郁葱葱绿树点缀着深深浅浅青色。没有树木地方，芳草如茵，漫延至天边。一丛丛、一簇簇杜鹃、山茶、芙蓉、月季、不知名野花沐浴阳光，绽开笑脸，花瓣上露珠在阳光映照下，晶莹耀眼。陶渊明“芙蓉露下落，杨花月中疏”意境尽显风流。树林内，锦鸡漫步，展示着五彩衣裳；画眉唱歌，卖弄清脆喉咙；八哥呼儿唤伴，煽情翩翩；白鹤求偶，咕咕鸣情；喜鹊喳喳，争论不休；猕猴在枝桠上荡秋千，晃晃悠悠……蜜蜂嗡嗡，一会儿沾在花蕊上，吸吮花蜜；一会儿躲入花瓣底部，与同伴捉迷藏；突然又出现在游人周围，“嗡嗡”声音组合成一曲天籁，让你也变成了一朵鲜花。凑热闹当然少不了蝴蝶，成双成对的，荡漾花丛，给野花媚眼，七八只一伙赶集的，仿佛白衣天使，衣袂飘飘，在繁花绿叶间，舞姿曼妙，表情似姑娘献美，风情万钟。最妙的是下点小雨，雨雾朦朦里，青绿化为碧绿，股股绿色灵动，山坡恍惚天堂。“梨花一枝春带雨”，花瓣沾满水珠，晶莹剔透，好像天使的秋波。花瓣更加鲜艳，滋润，可爱。闭上眼，做个深呼吸，水汽氤氲着花的芬芳，犹如飘动的琼浆，甜至心窝。
腑瞰，坝乐河缠绕于坝子中间，蓝晶晶的，好似九天瑶池琼浆泼落人间，温温柔柔。水边的山峰石壁倒影水中，地上一座山峰，水中一座石壁，构成一幅立体图案。彩色春风过处，涟漪荡漾，水下倩影被揉碎，成了块块翡翠，涵蕴成一个滟滟的绿色梦幻。水边杨柳依依，千万条绿丝绦在微风中飘动着柔软腰肢，与青波恋恋。那蓝汪汪的碧波映衬着秀丽山峰与空朦晨纱，古韵悠悠，怕不是从布衣族、瑶族、畲族民歌里流淌出来的诗情画意？
河两岸拉开一片片、一团团的绿，显露出坝芒蔬菜产业风采：青菜流着水灵灵的绿色，韭菜给雨水洗得油光锃亮，辣椒青翠欲滴，芥菜绿叶端开满了白花，番茄叶碧绿生青，芹菜一大截细长翠绿的茎顶着几片叶子，整齐栽在土里翠绿的香葱头上戴了一顶黄色的小帽。生机盎然。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盛开”，牛皮坳四周海拔高，庄稼比别处晚熟。阳光下，油菜穿着绿色衣裳，戴着黄色头巾，奔放热情。黄色春风吹过，涌起一股又一股金色的波浪，在阳光亲吻下闪过来一波又一波亮光。油菜花田里，清新、自由、沁人心脾的香味与热烈、灿烂、无言以表的色彩调和成了一把熊熊燃烧的火焰，吸引着村姑那双稚嫩的脚丫和美如油菜花的脸蛋。“篱落疏疏小径深，树头花落未成阴。儿童急走追黄蝶，飞入菜花无处寻”蓦然抬头，杨万里穿着黄色香衣，朝我走来。那边，在灿烂的金色中，游客成了一个个追逐春光的少年，狂热地朝黄色芬芳奔去……
空间交错，一幅草原风光降临牛皮坳。
山顶、半坡、树下、林边，青翠碧绿草地星星点点，散落远近。青草地上，牛群慢悠悠地走着，仿佛绿色海里的一队小船。小牛犊的两只圆眼睛，就像两盏灯，鞭子似的牛尾，有力地、悠闲地甩着；那头母牛矜持庄重，身边撒娇着三头带点稚气温驯的儿女；一头青春蓬勃的黄牛，一双信任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路上拿着手机拍照的游客，发出“哞哞”欢迎声。
那边，一群穿着白衣的绵羊正作云儿似的漫游，一会儿爬上了小丘，一会儿又奔涌下旷野，无论走在哪里，都像给无边的绿毯绣上了白色的大花。树林下，一群黑色山羊结队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嬉闹、休憩，好像许多小珍珠散在了这个碧绿的盘子里。
马儿们高扬着骄傲的头颅，抖动着优美的鬃毛，和着这宏大的旋律，在碧绿宽阔的草原上徜徉；看到游人，一匹老马奔跑起来了，它四蹄腾空，如风，如电，犹如一头鲸鱼在蓝色的海浪里游泳。
坝芒乡政府党政办主任杨旺益美女介绍，牛皮坳周围几个村的农民以养殖、林下经济为主要产业。这里喂养的牛、马、羊、猪自由放养，没有圈，不归家，没人放牧，不担心丢失，不担心走散。肉质十分原生态，声名远播。
坝芒乡党委副书记宋继军讲了个故事，由于长期放养不用管理，时间长了，牛马羊猪生了崽，长大了，认不出是谁家的，村民将新增的牛马羊猪卖了，收入作为村里喂养小组或合作社的公积金，十分和谐。
麻江县作家协会秘书长罗先敏老师说，坝芒大山里的布衣族人淳朴得就像绿树、碧水，他们与自然、动物相处，弹奏出一曲天人合一音符。街道上，卖食品、百货的店主是从来不将物品搬入店铺里摆放的，就摆在摊子上，用油布覆盖（防雨）不担心丢失。夏天，人在屋里睡觉也不关门。
从书本知道，布衣族人有受道教的影响和传播，从古到今，祖祖辈辈用“尊道贵德，天人合一；敬天法祖，寻善访道；天人感应，天道承负；性命双修，返朴归真；上善若水，柔弱不争；清静寡欲，自然无为……”沐浴身心，这是不是人性绿色底蕴？是不是“人之初，性本善”之源头？
一处桃花源般的乡村，与世人最高信仰、精神崇拜、善恶报应、为人品质、处世追求、逍遥洒脱的根本殊途同归，这里山绿，树绿，草绿，水绿，信仰绿……缕缕绿色氤氲，她就地老天荒。
踏遍千山万水的人，用绿色掏空了心胸，就能装下正果。
“期盼中的春天，与你遇见在三月三，你的歌声拨动了心弦，欢情绽放了笑脸，我在村边等你，等待和你……”布衣族村姑悠扬、婉转的绿色情歌，唱软了追寻绿色感觉之旅途人的心灵，引领脚步踏进坝芒，登上牛皮坳，目睹她新娘般的面容。
身在坝芒旅途，沉醉在绿色长廊，浪漫情怀被绿色打直拉长，确切的“山同人爽，水与情长，绿色是自由心灵向往的天堂。”陶醉者魂有所归。
疲惫红尘的人，要想逃离，踏上旅途是一种躲避方式。如果哪一天出走，用绿色涤荡俗尘，用感觉旷达心胸，用梦幻陶醉春秋，不妨来坝芒这片处女地，做一个绿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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