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起高垫低的那些年》
笔者家乡太行山腹地的丘陵地区有个特点:涝天丰收年,旱天庄稼干,全靠天吃饭。
头上天空窄的像“锅盖”,脚下的地盘狭的“肩膀都晃不开”,碎碎的地块儿像一张张“千层饼”一样,错落有致地摞了起来。西高东低,北陡南凹的地形,所耕种的地块儿一般也是漄头一线高耸,堰头一边偏低。老天干瞪着“红红的眼睛”,轻易也不下一场雨,即使下雨,这雨水也犯着“急脾气”,粗声大气地喊着叫着匆匆而来,然后嘎然而止急急忙忙雨过天晴。雨过地皮湿,地表以下的土干的直冒“傻气”,太阳一出风一吹,很快地皮干了,禾苗渴的“皮肤龟裂”,叶片像“弹花锤上缠绕的棉花”一样,拧着劲儿,吊着脸,锁着眉,如“蛋酥卷”儿一样的卷曲着,没有一点儿生机和光泽。一片片的庄稼灰蒙蒙的,人们的心理和庄稼一样的难受。
好在低凹处能存一些急雨下来的水,部分庄稼还能青枝绿叶的生长结籽儿,“驴脊梁骨上”的禾稼,要么是半死不活自身难保,要么是面黄肌瘦“不生不育”,要么是“侏儒”个子,秸秆儿也就二三十厘米高,又何谈“春种一粒粟,秋收千颗籽”啊。社员们把洼地在干旱少雨的情况下,还能有收成这个现象戏称作“娶媳妇要找带疤的,种地要种低洼的”。
社员们在与自然相处中逐步认识到了这个规律,要把梯田地块儿里高外低的状况逐步改变,把自然降水导致的旱涝不均调整为相对平均分配,让低处的庄稼吃的了,也让高处的禾苗儿有的吃,那就要起高垫低,尽量把地块儿相对整平,堰头加高,将雨水拦截在梯田里。
由于丘陵地区的缘故,全村千余口人,只有四口水井,每口水井少说也有七八丈深。到了春天,用水量稍有增大,几口水井基本都是底儿朝天“干涸难耐”。人畜饮水都是问题,更不要说引水灌溉农田了。历朝历代千百年以来都是靠天吃饭,老天风调雨顺有饭吃,老天无雨,老百姓就得把“嘴吊起来喝西北风”。
为在一定程度上改变这种状况,队里的干部一到冬天就组织社员们进行起高垫低的生产劳动。方法是:在每块地的“驴脊梁骨上”开几条深沟,用肩挑车推的方法,把开沟淘出的土搬运到低处,并先把堰头加宽加高。然后再把开出的壕沟填平,这样,高的地方低了,低的地段高了,相对也就平衡了。经过数年劳作,使大部分地块都结束了“七沟八梁一面坡,庄稼渴死草难活”的历史。地块说不上平如镜,松如毯,软如棉,但一场大雨过后,被挡在堰头里的水基本都照顾到了“每棵庄稼的需求和情绪”,这是再标准不过的“水平尺”了。哪高哪低,一场大雨过后落下的痕迹就一清二楚,为来年起高垫低提供了标志物。
实践证明,凡是经过起高垫低的地块儿,墒情保持较好,棵棵庄稼都眉开眼笑,在微风里沙沙作响,欢声笑语,商量着怎样高产稳产。收获的时候,它们穗大粒饱,拿在手上沉甸甸的,看在眼里黄橙橙的,吃到舌尖上香香甜甜的。
可谓是:你把地整平,土地就对人公平;你把汗洒在田间,秋后粮仓才能装满;你付出多少辛苦,土地就给人回报多少甘甜。
山里布衣
编辑:孔建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