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亡者(笫四十一章)
拿什么保护她们
舒守伦著
古一鸣头晚给秦宇去了电话,讲定第二天上午去带走月月。月月在秦宇的身旁,听电话里古一鸣说要带她走,高兴得抢过秦宇的手机,一个劲地给古一鸣撒娇,说道:“叔叔,我可想你了,一闭着眼睛,就看到你在面前;都半个月没有见过你了,你也不来看我一下!我跟秦叔叔出去旅游的那些天,我画了好多画呀,我们走一路画一路,把见到过的美丽的景点都留纸上了,你见了一定会喜欢。叔叔,快来吧,我想见到你,想留在你的身边,想每天都画一幅美丽的画让你高兴!”
古一鸣说:“孩子,你的进步真大!叔叔为你高兴,见到你的画会更为你高兴的!”
秦宇却说:“月月的油画正见起色,这一离开,恐怕对她不利。”
古一鸣说:“你别担心,我接她回来过两天,还会把她送到你那儿。兄弟,我给你说,你要诚心教她,可不得留一手;她有发展,我感谢你,你若敷衍塞责,我可不会绕过你!”
秦宇说:“朋友你托付的事,我还敢不尽心!月月是个学画的料,我还没有见过有她那样悟性高,理解力强的孩子。朋友,咱可得讲好了,两天送回来,多一天都不给你!”
……
新的一天开始了。太阳的笑脸在霞光中露了出来。苏醒了的大地,像一个美丽的少女,展露出了她丰满动人的身姿:黑黝黝的土地是她宽广的胸怀,原野上如荫的绿色是她穿戴的服饰的颜色,似锦的繁花是绣在她裙裾上的花边,茂密的森林是她浓密的黑发,还有那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峰,则是藏在她衣衫里的高耸的胸脯。微风拂过,对她轻轻地絮语,小鸟飞来,给她送来歌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花香的气息。滔滔的河水欢快地歌唱着从她的身体上流过,河边的垂柳,河岸上崭新的房屋,河堤上流动的车辆和人群,都一起在河水中呈现。
小车在乡间公路上驰行。古一鸣和吕禅都心事重重,沿途的美景和清新的气息,都不能给他们带來欣慰,想到即将见到的孩子,想到孩子和她的母亲将会以不能寻常的方式相见,反而更加重了他们的伤感。离秦宇的居住地还有五六十米远,前方维修路面,道路被设置的路障阻断了。吕禅不认识秦宇夫妇,她也不愿意在生人面前抛头露面,这也正好避免了她直接接触他们的机会。她把车停靠在路边,让古一鸣去把孩子接来,她在车里等他们。古一鸣认为,到了朋友的家门口,如论无何,都应该让吕禅去认识一下人家的,古一鸣特别看重朋友来往的礼节,但他又知道这几天吕禅情绪不好,加之他的心情也很沉重,他没有强求吕禅跟他去认识一下他的朋友,便独自下了车,跨过路障,向前方秦宇的居住地走去。
古一鸣到了一座独家小院门前,这就是秦宇在乡下的租住的房间。他在走向那座小院的时候,拨通了秦宇的电话,他刚跨进小院,就见迎候着他的秦宇向着他急走几步,伸出了热情的手,很快两双大手就紧紧地拉到了一起。月儿也从房间里跑出来,扑到古一鸣的怀里。古一鸣把眼光落在小月月红润的面庞上,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感觉到这个小女孩的精神状况有了明显的变化,和半月前他送她来寄居时己有了明显变化,那时她脸色苍白,精神不振,就像一朵在风吹雨打中绽放不开的花蕾,如今,这朵花蕾已经在阳光下绽放开了,露出了她的勃勃生机。古一鸣感激地对秦宇说道:“老朋友,谢谢你们了!你们对月儿的照料真是尽心尽力了!”他这时才注意到还没有见到秦宇的夫人廖湘茹,便又问道:“弟妹呢?怎么没有见着人呢?这些天小月月有舒心的日子过,全靠了她的悉心照料呢!我可得要当面谢谢她才行!”秦宇说:“你就別说谢她的话了!她都气生病了,你谢她,她也不会领你的情!”古一鸣大惊失色,问道:“生病了?还是气生病的?你可把话说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秦宇告诉古一鸣,自从他的女儿不幸夭折后,廖湘茹就陷入了悲痛中,小月月到他们家中来,填补了他们家中失去爱女留下的感情的空白,她也正在逐步从悲痛中走出。昨晚他向她谈起古一鸣要来接走月儿的事,虽然秦宇说了古一鸣承诺还会把月儿送回来,但她却认为这不过是古一鸣的托词吧了,她担心月儿这一走就不会回来了。她接受不了月儿要离她而去的事实,一晚上的失眠,让她的精神不堪重负,临近天明时,她的头痛病又发作了,服用了常备在家的止痛药后,才有了好转,这时才刚刚睡着。
古一鸣想到,廖湘茹的头痛,都是他要接走月儿引起的,他心里不好受,又找不出合适的语言來安慰面前这个心情同样沉重的朋友,一时就陷入了沉默。他只是在心里默默地为这家女主人祷告,祝愿她平安吉祥!
秦宇有好多话想向古一鸣说,古一鸣急着带小月月走,秦宇只得把古一鸣送出小院,跟他边走边谈。秦宇跟古一鸣及廖湘茹都是初中同学,初中期间,古一鸣一直是他们那个班的班长。从那时开始,他就特别敬佩古一鸣,与其说他敬佩古一鸣的才华,莫如说他更佩服这个文质彬彬的人的勇气和魄力。他清楚地记得,那时,不管校内校外,凡是有不平的事儿,他们都乐意找古一鸣拿主意,古一鸣俨然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打抱不平啦,申张正义啦,有他出主意保准没错。只是那段时光太短,他们重新相遇,已是二十年以后的事了。在这二十年里,秦宇对古一鸣并不了解,他也不需要了解太多,只要认定这个人正直就行了,他乐意交正直的朋友。古一鸣把月儿送到秦宇家寄养后,出于对月儿的关注,秦宇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古一鸣身上来了。新镇电台播报的见义勇为者与不法歹徒搏斗的事迹传播开以后,虽然隐去了见义勇为者的姓名,但是古一鸣他们的大名还是被喜欢猎奇的人们搜寻到了并传播开来。秦宇已在早些的电话里问过古一鸣,那个被媒体隐去了姓名的见义勇为者是不是他?古一鸣没有必要向他隐瞒,就向他坦陈了事实。秦宇也从收集到的大量信息中得到了自己基本的判断。他从这件事里,看出古一鸣仍然是二十年前他认识的那个古一鸣,他正直,善良,有勇气,有魄力,他没有变。
秦宇也从获得的信息中,得知了那个歹徒还在追捕中,这不能不使他对这个朋友捏着一把汗。秦宇现在给古一鸣谈的,就是那个仍然在追捕中的歹徒。秦宇给古一鸣讲了传闻中的有关追捕仍在潜逃的歹徒的最新动向后,说:“这件事可不是闹着玩的!那是个穷凶极恶的忘命之徒,什么歹毒的事都干得出来!公安还没有制服他呢,谁知道他藏在哪儿?他报复你怎么办?你在明处,他在暗处,他又是不要命的家伙,他要攻击你,恐怕你无法躲避!”古一鸣说,秦宇说的那种可能性确实存在,但是他又认为,歹徒都是黑暗中生活的动物,他们是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为所欲为的,平时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没必要为此过份担心了。他说,即使真要遇到了不测,狭路相逢勇者胜,鹿死谁手还说不准呢,先就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自己就把自己吓住了,这生活可就没法过了。秦宇赞赏古一鸣处事不惊的勇气和魄力,可他又说:“你把生死置之度外值得敬佩,可是你想过没有,这是你个人的事吗?你想过你身边的小月月吗?我还听说了,你离婚后,己经又有了一个女朋友了,她倾慕你的才华,敬佩你的品质,对你爱得发疯。如果我猜得不错,她就在前面小车里等你吧?你想过没有,她们在你的身边,她们都需要你的保护,你拿什么保护她们?朋友,请你认真想一想吧!你不要把她们也拖进了危险的境地,到时后悔就晚了!”古一鸣问他有何化解的良策?他说:“化解倒还得自己去拿主意,你是个聪明人,相信任何困难都难不住你。不过有一条,你想见小月月,你跟她有感情,我不交给你带走,有悖常理,我求你了,见了小月月,满足了你的心愿,得照你说的,最迟两天,你要把她交给我!她留在你身边我不放心!你不能保护她!没有小月月在你身边拖累,对付任何突发情况你都更有选择余地,这样可以更好地保护你自己和你身边的那个姑娘。你要小月月,我可以答应交还给你,但也要等到公安把那个歹徒抓捕归案以后!”古一鸣故作镇静,不时笑笑,强压住这个朋友的话带来的惶恐。他实在也没有可以让对方放心的话可谈。他们停停走走,离小车还有十来米远的地方,秦宇还在滔滔不绝地向他的朋友灌输他的见解。古一鸣停住了脚步,说今天还要带月儿去办很多事呢,以后再抽个时间来听他的高见吧,于是便与秦宇握手告辞。他彻底打消了把秦宇介绍给呂禅认识的想法。他担心这个喜欢说话的朋友,又把有关逃犯的传闻说给吕禅听,他怕这个好心的朋友吓住了吕禅。
秦宇似乎也明白了古一鸣的用意,他也停下来不走了,望着古一鸣带着月儿走向小车,直到小车载着他的朋友们消失在公路的尽头,他还站在那儿久久地望着。
期待第四十二章
作者简介
舒守伦,退休教师,业余爱好文学,曾在网络上刊发过长篇小说及散文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