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池记
残墨
天池,一直是我心中神往的地方。它从神话中走来,它从太古宙走来,驻进天山博格达峰北侧山腰。
辛丑夏,我与朋友驱车前往。
自雄伟壮丽的天山脚下,沿三工河溯行,河水湍急,白浪飞溅,掬之沁人肌肤,此水源为天山冰雪融化。河床开阔处,为古榆树林,榆树主干粗则米许,细则汤碗口大,枝叶丰茂,神态各异。逆河而上,越来越多的白色毡房映入视野,是哈萨克族牧民之家。遥想当年,细君公主远嫁乌孙说其生活是:“穹庐为室兮旃为墙,以肉为食兮酪为浆。”如今,团结勇敢、勤劳纯朴、诚实热情的哈萨克族兄弟不再游牧了吧?
水随山势而绕,路顺水流而盘旋,峰回路转,时而断崖峭壁、怪石嶙峋,时而幽林曲涧,花菲鸟喧。行至深山高谷,遥闻水声潺潺,出现一碧静玲珑小圆池,池状如满月,水面静影沉璧,古木沉积池底,不知水深几许?池侧凌空飞挂数仗高的一道瀑布吐珠溅玉,是西小天池。再随山行两公里,登上宽大的坎垅,天池豁然于眼前,真乃游山玩水悟山水之乐者绝佳之境。
天池,呈半月葫芦形,为天然高山湖泊,俗称海子,古称瑶池。其湖面开阔,清澈碧透,波平如镜,雪峰倒映,水天一色。湖面海拔近两千米,水深处百米。天池之水何来?博格达峰冰雪消融为源。天池因何而得其名?乾隆四十八年,新疆都统明亮到博格达峰题:“神池浩渺,天镜浮空”石碑,取“天镜”、“神池”首尾二字。四周群山环抱,绿草如茵,野花似锦;挺拔苍翠的云杉、塔松,漫山遍岭,遮天蔽日。自天池向东行5百米,有一东小天池,池中数股泉水自潭底涌出,水量不大但聚少成多。春夏,冰雪消融,小池水外溢,由北岸断崖峭壁泄漏下跌谷底,形成百米高瀑,流银泻玉,飞溅直下,水声如雷;逢阳光折射,则彩练当空,气象万千。其东南是雄伟的博格达主峰,海拔5445米,左右又各有一峰相连,三峰并起,突兀插云,状似笔架。峰顶之冰川积雪,闪烁着皑皑银光,当绵延的群山上云起雾走时,雪峰时隐时现,蔚为壮观。其西岸林海茫茫,蔚然深秀,树种为天山特有——雪岭云杉,约生长四千多万年了。据测定,一棵云杉年贮水量约2.5吨,能调节气候涵养水源,是护卫天山山脉的强大绿色军团。
日出,皑皑雪峰仿佛陡然托起金色朝阳,点亮周边山峦。是时,天池湖面云蒸霞蔚,碧水忽明忽暗;日中,天蓝而无一丝云彩,池水碧眼,天、池合一难分;日落,风起,林吼,池水卷浪拍岸。此天池一日之景。雪水融涨,鸟鸣雀跃,花木斗艳,泛舟湖中,暑去霜来,红叶满天,池面坚冰,山峰银装素裹,此天池四时之景。
漫步林阴,远眺雪峰,掬水沾灵气,围池惊呼,摆着各种姿势拍照者,天池游也。游者亦成天池又一景。
立于池岸,注视湖中,竟无一生物,如此神秘。我大胆猜测,此时一定有成群结队的鱼儿被游人惊扰而游至湖心嬉戏了,亦或有远古生灵怕惊扰游客而潜藏湖底,亦或许有……
天池传说多矣,而《穆天子传》《竹书纪年》《山海经》诸古籍记载:三千年前,穆天子曾在天池与西王母欢宴高歌。周穆王赠西王母白圭玄璧、锦绸美娟及中原特产,王母受之并酬以当地瑰宝奇珍。此足以说明早在三千年前,西域与中原已有交往,为后来开通丝路打下了基础。此美好传说亦激发了骚客诗人丝丝遐想。唐李商隐为此写下了千古绝唱:“瑶池阿母绮窗开,黄竹歌声动地哀。八骏日行三万里,穆王何事不重来?”
时光飞逝了几万亿年,博格达冰川发源出条条河流,滋润着天山南北之绿洲沃野,养育着天地间无数的生命物种。几千年来,天池冰川雪融水,引水下山,灌溉农田,至今默默为无数发众输送汩汩清流,滋润、濡养,造福着民众。
余叹焉,游与游异乎!古人之游,往往有得,以其求思之深而无不在,今人之游何为?
作者简介:
残墨,本名刘文清,陕西省汉中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青年文学家》《中华文学》《西北作家》杂志特约作家。已发表作品百余篇,作品散见《西安日报》《中国西部散文选刊》《今古传奇》《精短小说》《文学月报》《青年文学家》《速读》《神州文学》等刊物及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