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的衣柜
文‖常青(陕西扶风)
闲置在弟弟院子的大衣柜,让我情感的世界里难免会溢涌出一种心酸,尘封多年的记忆便缓缓打开。
时间就像一只无形的手,把岁月的日历无情的翻过,它使今天变成昨天,又把昨天变成回忆。大衣柜也就结束了它曾经的闪亮。它曾是母亲唯一值得欢喜的家什,它也是我步入木工行业的处女作,历经沧桑快三十个年头了。

父母都是三四十年代的人,那时候大多数家里摆置的是板式木柜,家境稍微好点的也就是算银柜了(一小抽,两小门,上面是两个可以翻动的柜盖),是我做的新式大衣柜替代了母亲房间的老式银柜。隔壁四邻曾羨慕了好一阵子,我也赢得了他们的夸奖。
母亲的这件衣柜,那时我没有电锯电刨,是我在老屋纯手工做成的。那时也也就十八九岁。那时的家里,没有一件像样的家什。初中毕业的我,开始步入人生社会的大舞台,在西安工地打工的时候,见一位木匠师傅,在做门窗的工地,干起了人情活。据说是给一位单位管基建的领导要做衣柜。我虽然当时是在工地学木工,但那时就只是个下门窗料的小工,可那位师傅的一举一动,我都在细心留意,看着由木板渐渐成型的衣柜,让我觉得好神奇,也促发了我对木工行业的痴爱。他能让木板站起来,打造成有模有样的家什件,让我心里暗暗佩服。我也心想着要决心做一个他那样的木匠。何况在当时,木匠也算是金手银胳膊的手艺。所以牛师傅的每一个举动,如画线开榫,怎么打骨架,怎么上板子,我都一一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到了年底,工地冬日放假,天寒地冻也无所事事,单等着过年,我却寻思着用啥材料给家里也做一件牛师傅那样的大衣柜。可用什么做呢,正当我犯愁的时候,看见横在墙角的,弯曲无品相的土槐树。那槐树是在后院伐的,有碗口那么粗,躺在墙角已好几年,皮都有些脱落,漏出骨干。只因弯曲厉害,就无处可用。我给父亲说出我的想法,经得同意,便用架子车拉到公路畔解板处,花五块钱解成3cm厚的板子。解板师傅帮忙把板子给我装上架子车,笑着对我说:“这么弯,你解这能弄个啥?”我回答了一句,“弯木头,直匠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倒觉得自己就是个木匠师傅。

拉回解好的板子,顾不上寒冷,说干就干。下午就去隔壁借来木匠专用长凳子,把板子打量好,按尺寸裁断,再用绳子把板子斜帮在木凳子上,一头悬空,一头挨地,用手锯按线一锯一锯的锯下来。可能是第一次学做活的缘故吧,热情高涨,不知疲倦,虽然是在寒冷的冬季,在院子中间,倒也忙的满头大汗,母亲端来的开水,也顾不上喝一口。第二天把下好的毛料一推刨一推刨推平收好,再按记在心里的尺寸,画线,开榫,虽然是慢了点,三四天才打好骨架。做好骨架,外侧板子和柜门又无着落,当时一块三合板也就是十五元左右,三四张虽说要大概五十元,可在当时,真是难上加难。为了缩减成本,最后买了三张纤维板,花费不到20元。听有经验的师傅说过,纤维板容易曝,会导致面子不平整,要放在土地上受潮一回,方可缓解。把纤维板镶嵌在木撑里,用砸扁盖子的小钉子钉好,一个有模有样的衣柜便立在院子中间,中间的一块镜子又让我犯愁,我记得最后是用一张年画先堵上的,一年后才裁了镜子装上去。
做好了衣柜我也是兴奋至极,总想一气呵成。就找来同村玩伴,他正好是学油漆手艺的,在我的提意下,买来油漆和广告色,把柜子油漆成靓一点的橘黄色,用广告色膏调成橘红并做了木纹,周边线条和四个八字腿油漆成浅蓝色。看着成品后的衣柜,别提心里那个高兴了,就好像中了什么大奖一样。

最后我又用剩下的边角小料做了一席小板凳(那时候一席是六个人)两天后六个惹人喜爱的小凳子也已成型。为了不再麻烦玩伴,自己就动手油漆起来,下午刷了一遍,晚上就想刷第二遍,结果用手指试一下不干,试一下不干,睡在炕上,看着摆在地上的六个小凳子,总是无法入睡,一会关灯,从三十六格窗子破了的格子,能看见外面闪耀的星空,好像天空中的星星也为我高兴,一闪一闪的。一会开灯,被父亲看到,又数说我不睡觉,浪费电呢,就又关上灯,心里寻思着自己也要给凳子面上做木纹。可我不会做木纹,第二天就给上好油漆的凳子面刷上橘红广告色,再用一块塑料纸,放在手中揉搓之后,挽成一团,在凳子面上做成乱花,放在太阳下凉干,再刷一遍清漆罩面就算完工了。
在最后分家时,柜子和凳子随父母也就留在弟弟家里。虽说父母已过世二十多年,衣柜也派不上用场,可小板凳依旧还发挥它的余热。六个小凳子,现在只剩下五个,其中一个被丢失,一个陪侄子侄女上学用过,稍有松动,其他四个都完好无损。
父母不在了,旧家什还在,看见它们,就不由人想起那时的种种心酸。旧是岁月留下的斑痕,却掩饰不住我过往的记忆。
2020年1月29日于扶风
作者风采

张怀军,笔名:常青。男,陕西省扶风县人,喜欢以笔写心,流露生活的点点滴滴。步入社会,仍不辍写作,现于装修行业,乐于设计。扶风县作家协会会员,有作品发表于“中乡美”,多些作品散见于各网络平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