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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故乡
段德凤
我的故乡湖南城步西岩古马桥，是典型的江南鱼米之乡。她，在湘西南雪峰山南端与越城岭北端两岳靈气交汇之赧水河畔，依水傍山，风光旖旎，难得的枕水人生的地方。村前:古桥、流水、沙滩、田园阡陌;村后:果园、菜园、青山绵延。几百年来，亘绵不变。
浪迹天涯、远走异乡的游子，总有一份對故土斩不断的牵挂，总是恋着、爱着养育自己的那一方热土。
那天，天高雲淡，和風惠畅，我从熙熙攘攘的市府回到了老家旧故居。父母亲与村上的人们都下田间冬种作业去了，村里村外静悄悄的，只有我家那只护院卫士大黑狮毛狗，仍在兢兢业业地坚守着自己的岗位;它老远一见我回来，就高兴得一骨碌地跳了起来冲向我身边，跳着嚷着，一个劲儿地往我身上撞，绕着我转圈圈。待它一阵狂欢后，我要它站到一边去，它很不情愿，但迫于主人的威力，还是听话地站到了一旁，偏着脑袋默默地望着我;我独自在院中，拿过身边的小竹椅，静静地坐赏着那份独居难得难忘的安谧与幸福。
一阵享受之后，无暇之余，我推开那扇临江花格子窗户。窗前赧水河汩汩流淌，石砌的半边老街、木板楼房、古樹、青山、水上的鸭儿、鹅群等都荡漾在水中，小鸟儿在河边的松枝、竹梢上跳来跳去，大鸡们带着小鸡觅食游戏在路旁，唯独只有大黑仍静静地躺卧在家门口，守候着我，守护着这个家。
此時此刻，村庄里小街上仿佛显得更为古朴雅典，更加的宁静，于无声中增添了几分妩媚，让人觉得空荡荡的，但又感觉得充满着安宁和吉祥。
在赧水河岸長大的我，总是免不了想着村庄前那桥上、桥下两个沙基洲。我们走出旧居，走过那飞檐翘角古老的风雨桥，来到沿河半边街对面自己在家时亲手栽植白杨树、鬼柳树、苦楝树的沙洲上，看到神话般的在水一方蒹葭苍苍、茫茫一片的白芒如雪霜，干干静静的鹅卵石铺垫在沙滩上，便情不自禁地坐在那卵石上，狗儿也亲密地偎伏在我身旁。
沙滩上，没烦恼，没牵挂，更没忧伤，也不觉累，不觉饿。望着河对岸那明清传承下的和谐村庄，我呆呆地晒着太陽，全身暖融融的，心境是那样的宁静。过去的那些烦恼、欲望等等早已灰飞烟灭，那智慧、境界得到了更进一步的升华，仿若心静如水，心无旁骛，独守着那心灵之静，只听得自身的心脏脉博在嘭嘭地跳动。眼前那灰瓦木楼房，古香古色;那卵石与石板铺成的街道相砌成花;那绿树翠竹之间，柚子树挂满了黄橙橙的硕大柚子，柿子树上结满了红红的柿子；那水清天蓝，雲飄魚跳，那村后果园，迟熟的梨子，果红果红。
好一方生活乐土，显現了她那迷人无穷的魅力与力量，把我拉回到那天真无邪的童年：街头巷尾做游戏，捉迷藏，头戴自编树枝草帽呼着狗儿打野仗，决不输败在对方，直玩到他那地老天荒。
青少年后，为了生活，也为了这方土地，我曾经与長辈们在天寒地冻的天气里，天光抹黑地开田修河堤，或刨冰块积堆肥或冬种;在天寒料峭的日子里，下水田把种播，或挖田土搞春耕;在烈日炎炎下耨田除草或“双抢”;在秋风瑟瑟中收割晚稻，抢收红薯等作物。
故土上，长辈们留给我们许多可歌可泣的美丽神话与传奇，至今同赧水一起仍在流淌。古之故乡，原名瓦磘头，土地溢香，古木参天，郁郁葱葱，鸟的天堂;赧水从村前缓缓流过，河水冲积在此留下了一个硕大的沙基洲，洲内水网交错，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莺飞蝶舞，水丰草芬芳。
传说古時候，有一位仙人骑着一匹高大黑骏马路过此地，仙人见这里茂林修竹，绿草如茵，泉水汨汩，碧水银滩，百姓勤劳纯朴善良，忍不住地在村头泉井边停下脚步饮泉小憩，仙人饮泉后不知不觉地靠在泉井边古柳树下睡着了，黑宝马便跑到沙洲中饮水吃草，甚是欢快。一觉醒来，仙人觉得这方宝地难得，思想重游，于是便把马鞭扦在古井柳树的另一边，仙人仙马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这地方;仙人走后，马鞭变成了参天大槐树，这就是后来人们所说的西岩市狮子山的狮子尾巴。从此，这沙滩上经常有马群来小住，且时隐時現。后来，该地居民们为方便交通与生产生活，从村中向沙基洲修建了一座风雨桥，从此，桥上桥下便成了神马们栖身场所。神仙眷恋的地方，天人合一，神马神仙也佑村中居民平安，兴旺发达流芳，于是，人们称其桥为古马桥，后来该村庄也改名为古马桥了。
十七世纪七十年代，清朝政府为巩固政权平定三藩之乱，也看上了这方风水宝地，将她作为军事要地。于是，驻军古马桥村，在村的上首又修筑了白旗寨军营，在寨周围山头上和村后修建了碉堡等军事设施，翻修了古马桥风雨桥。白旗军每天不分昼夜地过桥在沙洲上驯马练兵，一时起，沙洲上尘土飞扬，白旗招展，清军练得兵强马壮，叛军吴三桂部见白旗军在此截断了其进入湖广南岭山脉之要塞，哪敢招战，只得败走绥宁、靖州。
清清赧水風雨桥，悠悠沙滩夕陽西下。此时，蓝天伴着我与村庄，晚霞渐渐地吻着那夕陽，赧水河带走了我不舍的时光。家禽家畜们昂首挺胸地踏着方步回到了这静谧的村庄，辛苦了一天的人们，拖着疲惫的身躯，走进了属于自己的温馨的家，袅袅炊烟漫漫地飘出每家每户的厨房。
噢，又見我故乡，山的灵性，水的多情，润泽纯朴又富饶、美丽又吉祥、神仙舍不得走的地方。这是我梦里水乡，是我那可亲可爱、牵挂、难忘、魂牵梦绕的故乡。（1978年11月於宝庆府）
又见故乡炊烟起……
（文章来源：亦兰亭）
古马桥，我的故乡！又见故乡炊烟起，暮色罩大地。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
邓丽君《又见炊烟》
又见炊烟升起，勾起我回忆。愿你变作彩霞，飞到我梦里。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作者简介：段德凤，男，湖南省邵阳市城步苗族自治县人，苗族。在城步县党政机关工作过几十年。原市青年书协理事、市书协会员、县书协理事，市县人大代表。经常在国家、省市报刊杂志上发表文章。
（山径文学社肖殿群编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