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花开长安
文/孙虎林

西安,我的命运之城,你怎么了?为何突然按下暂停键,千万人口的古都,竟然变得如此岑寂。
看不见大唐不夜城璀璨的灯光,看不见钟鼓楼如潮的人流,看不见回民街摩肩接踵的游客,看不见赛格络绎不绝的食客。就这样,千万人口的都市顿显落寞。

是一种可怕的瘟疫,戴着荆棘般狰狞的冠冕,趁着歌舞升平的间隙,静悄悄叩开古老的城门。飞沫一样的病菌,肆虐于城市上空。善良无辜的百姓,不知不觉染上病菌。这如飓风一样张狂的病魔无孔不入,侵袭人们健康的肌体,拖住了城市前进的步履。西安,我的命运之城,你就这样病了,聚焦起亿万国人焦灼担忧的目光。
都说你古老沧桑,风华绝代;都说你铜墙铁壁,固若金汤。那绵亘几十公里的城墙,彰显你历史文化名城的辉煌;那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昭示你创新发展的盛世风光。为何,一个看不见的微生物,就让你无可奈何化身空城。西安,我的命运之城。我知道,你不会低下高贵的头颅。在这场看不见的战争中,你只是暂时休整。疗治身心的抗争啊,一刻也没停息。

是你们,昵称“大白”的医护人员,风雪中逆行的天使,守护生命的无名英雄,给民众带来安宁。骤然而至的严寒,漫天飘舞的雪花,难以阻遏你们心中炽烈的热情。棉签、张口、咽拭子取样、酒精消毒,规范严谨,一丝不苟。几小时,十几小时,你们一直坚守。双腿麻木了,双手冻肿了,眼晴熬红了,你们仍在坚持。与时间赛跑的天使,与病魔角斗的勇士,非常时期,一个个成为超人。不知疲倦,不知困乏,眼里只有百姓民众。你们,防疫中的圣洁天使。你们,无私奉献的志愿者,正以行动履行救死扶伤、人命大于天的神圣使命。

西安,我的命运之城。爱你之深,忆你之切。我怎能忘记,忘记你的盛情接纳、真诚包容。那里,有我的血脉至亲,同学好友;那里,有我的芳华青春,梦想希冀。
十九岁那年,一场变故令我折翼南郊。三年后,我重振旗鼓,再入古城。看不够的钟楼金顶,听不尽的雁塔晨钟,走不完的师大校园,读不完的馆藏图书。四年春华秋月,古城丰盈了我的青春生命。

事实上,我与古城早已缔结宿缘。几十年前,年幼的母亲就曾寄寓西安。玄风桥,东木头市,早已在我的梦中一一浮现。久远年代的古城街头,母亲已先我丈量这座城市的世道人心。原来,邂逅一座城绝非偶然,前世早就注定。
我喜欢国槐荫蔽的碑林,我喜欢古色古香的书院门,我喜欢人声鼎沸的小寨,我喜欢香火缭绕的大兴善寺。凡此种种,都曾留下我青春的足迹。时移世易,华丽转身的古都气象新颖,却总是叠印着昔日少年风华正茂的矫健身影。多少年了,生活在另外一座城市的我,再也难以走出古城西安的情感圈子。

西安,关中平原的都市高地。上次徜徉古城街头,还是在一月以前。风云突变的疫情,却使我顿感与古城睽违经年。谁料想,一年中最寒冷的时节,病魔陡然降临。西安,我的命运之城,多希望你安然无恙,闲庭信步。

我想在西大街走一走,看看城隍庙牌坊背后的四个大字“你来了么”。我想在西大新村走走,看看那位慈祥和蔼的哲学老人,他和老伴是否安康。我想漫步新村小区,看看围墙边的月季花是否安好。春天一步步逼近,要不了多久,月季枝头就该萌芽孕蕾。我想漫步城墙西南角,看看护城河上的月洞桥,桥边垂柳此时疏朗秀逸,好一幅淡远隽永的水墨山水。我想看看靠近城门洞的那几株腊梅,是否已经完美绽放,缕缕馨香,抚慰古城人此刻不无焦躁的心灵。我想漫步于长安大学,我曾下榻于校内招待所。我想走进一路之隔的音乐学院,儿子一年前毕业于此。我还想走进陕师大雁塔校区,看看图书馆前的木兰树,枝头是否已吐露笔头一样的蓓蕾。还有夭矫古雅的紫藤与木香,是否已经做着馥郁的美梦。它们当年曾见证过一个乡下少年的青涩与梦想。

我想登高望远,遥岑远目,眺望隐秀巍然的终南山。那黛青的山脉如巨龙腾飞,护佑着古城西安。南五台,香积寺,兴教寺,华严寺,一处处千年古刹,荫庇这方民众。什么样的邪魔瘟疫,休想撼动千年古城的根基。我坚信,所有的变故都将随风而逝,所有的不幸都将弹指而挥。是的,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阴霾散尽的日子,必定春光明媚,花开长安,年年有约,春花烂漫,姹紫嫣红。人们倾城而出,喜气洋洋,“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幸甚至哉,载欣载奔。
相信吧,那快乐的日子即将来临。天佑西安,静待解封。

2021年12月28日
孙虎林,陕西岐山人,陕西省作家协会会员,都市头条专栏作家,出版散文集《青春祭》《半生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