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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家乡是在海上的一个小岛上。我们镇的名字叫海山镇,听大人们说因为我们镇有山有海顾名思义叫海山。
海山镇有十八乡村,最大的四个村联在一起,名字分别是:隆东,隆南,隆北,隆西,合称黄隆,也称四隆。因为四个村人口比其他十四个村的人口还多,所以镇政府,镇中学,镇的很多机构都办在四隆。
海岛的村民们都是以捕鱼为生,所以大家都很祟拜玛祖和很信服佛祖。于是,在镇里有了一个崇心善堂。崇心善代表着全镇人民的宗教信仰,有它的祠堂里面祭拜着佛祖。这个组织由镇里有名望的老人组成领导着,崇心善堂有祭拜佛祖,而且还是镇里人去世时“出山”葬礼的举办单位。当然,这也是崇心善堂维持日常开销途径之一。
我们的邻居猪伯,他就是领导人之一。猪伯他让人看起来就有一种畏怕的感觉,一脸严肃,不怒自威。听说:他年轻的时候对待他老婆儿女很凶,很苛刻,他老婆稍微做错一点事,他就不允许她吃饭,拳打脚踢。他对待他的儿女也是这样,很严格很凶。
尽管是邻居,我们小时候看到他,都不敢靠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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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黄隆和另外一个村石头村中间有一块很大的田地,地里有一口井,这口井井水非常甘甜醇香,于是四隆的村民和石头村的村民都会到这口井打水回家煮饭和泡功夫茶。
关于这口井有一个传说,据说是一个仙人千里迢迢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挑一口井来到这里。他寻找了很久才选中这个地方,说这里有一个泉眼,只有这个地方出的水才是甘甜的。而从远方挑这口井来的是一棵小树干,当安好这口井后,这小树干被这个仙人随便在井边一插,竟也成活了。很多年过来,这棵树就成了一棵大树,依偎着石头井旁。
这口井的井水不够五个村民饮用,所以崇心善堂的领导们就在石头井附近再挖了一口井,可是再怎么挖,井水就是没有原来那口井的井水那么甘甜。试了好几个地方,也都是这样。最后,老人领导不得不放弃重新挖掘的井。
石头井也就成了四隆和石头村村民心中的神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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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头井旁的那棵树,很多年过去它就成了一棵大树。繁荣茂盛,枝叶四季绿色如春。每每去石头井提水的人,对这棵树都有一份敬畏之心。只是,这棵树的一侧旁枝伸长到石头井上,这样树叶掉到了井里,影响着井水的质量和甘甜。这情况让崇心善堂老人家们都非常苦恼,不知道如何是好!
做为领导人之一的猪伯也为这事苦恼,他每天和其他领导人开会,商量对策,做各种各样的方案,但一直找不到最好的。
有句谚语:滑路怕凶人。意思是,动作鲁莽的人因为动作快,反而能顺利地走过一条很滑的路。所以,老人们要寻找的人就是选出一个最鲁莽的人。他在老树干周围,用刀象征性地砍一圈,是谓以其莽撞,砍掉树的煞气。
在砍之前还要祭拜,给树神敬烟敬酒敬茶。这样树神就会理解,允许。
于是,猪伯他们到处寻找鲁莽的有煞气的人来砍树,但一直未能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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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木头分成“有格”和“无格”。有格的,树心颜色深至黑色,硬实,密度大,不会虫蛀,不会起木屑。无格则相反。所以做砧板的木头,要选有格的。比如合欢木,玉兰木,乌榄木。这些木头统称为“竹壳包”,一点碎屑都少有。
做木雕用的多数是樟木,因为它有气味,能驱虫,还不容易变形。
家具最好用苦楝木。苦楝木不但硬实,防虫,木纹还美。龙眼木也适合做家具,有仿古气质,可代替红木。
石头井边就棵树是榕树,什么也不能做。但老人们说,这大榕树是吃这口井的水长大的,它也是这井的守护神。井和树是相依相互赖以生存的。所以这树是有树神和神圣的!
正因这个说法,全四隆没有一个人愿意来砍第一刀。谁愿意去冲撞树神,谁愿意去冒这个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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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伯他老婆早年被他的凶残折磨而死,三个儿子两个成家却独立门户,没有跟他往来,小儿子是浪荡子,终日游手好闲,一年到头见不了他一面。女儿早已远嫁他乡,所以家里只有他一个人,他总觉得自己最有能耐,神鬼他都不怕那种。
每次四隆有人去世,要进行葬礼“出山”时,须要一个有煞气的人走在队伍最前面,这个人一般就是猪伯。当然,每次办完礼节后,他得到的酬金最高,他就能很奢侈几天。
砍树的人找不到,领导班子把酬金涨了一倍,但仍没有人愿意冒这个险。
这天,猪伯自告奋勇,毛遂自荐,自己愿意去砍第一刀。
这样,大家内心松了一口气,都感到非常高兴!
选好了砍树的好时辰,办好礼品,祭拜。说在天未亮之时,石头井还没有人来开封,井神也正好未醒,这时来祭拜树神,砍第一刀最合适。
诸事安排好,猪伯那天身穿黄色长袍,头戴黄色纸圈,手持长剑。来到树下,三跪九叩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向树神诉说些什么商量些什么。
最后,他还祭拜了井神,一切准备讨当。他举起长剑一挥,一刀下去,感觉有一股清浊液体朴面而来。感觉有血液的腥味,这液体涨了他满脸,满身上。
在旁边的人却什么没有见到,只见他砍这一刀后,整个人躲闪不及,踉跄了一下,险险摔倒,手臂想挡住什么似的,却什么也没有。
他站起来,向大树鞠了一躬,又向石头井鞠了一躬后,放好剑,一个人转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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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伯走后,原来请好的砍树工人就开始砍树,一切顺利进行着。
猪伯回到家后,清洗后还是感到满身血腥味。他就衣在床上躺着,这一躺就起不来了。
十天后,是别人到他家找他时,发现他早已经去世。穿得整整齐齐,躺在床上,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猪伯去世后,石头井边的大榕树也被砍掉了,而石头井里的水不知道怎么了,再也没有原来那么甘甜,那么醇正。
就这样,人们渐渐不再来提水,这石头井变成了一口枯井。
后来,四隆有了自来水,家家户户有了自来水。最后石头井也被整平,被建成运动场。现在,再也没有石头井,石头井已经成为海山人的念想。而没有人记得有猪伯这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