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个人在年轻和充满抱负的时候会提出诊断,
但后来会是沉思,至多是苦恼,有时伴随着
类似苦笑的东西。
——亚兰·扎加耶夫斯基《粗鄙与崇高》
青年
痛是什么感觉?最好,用这问题
问问官员,问问专家、教授也成。
天花乱坠的事他们干得多了。
别问我,别问雾中穿成蚕蛹似的人。
我咯痰、渗血,不敢随便发言。
青眉少年到处都有,再长大一些,
就是跟前这胡子拉碴的街头青年,
没工作,用U盘下载一地星光和
几部粗糙毛片。此刻,他用军工刀
将椴树割开一道口子,看树液
如何比自己更慢、更白,一如
少小时,疑惑自己竟然享有
“独生”的宠怜。痛,是啥感觉?
我知道树的回答,比数据链更无聊。
飞飞叶子,吹吹气球,抹点盐,
明明你眼眸里,横亘一根滚烫的铁签。
(2016,1,5)
喜鹊的眼睛
就这么个人,诗,为她装上喜鹊的眼睛。
天生长尾,但如何用它扫出一片
粼粼波光呢?远处电塔倒影,
没有谁,能破解这倒影上光线的
碎裂,破解遥远飞羽为何与
自身直角相倾。作为钢铁企业
即将失业的职工,天天为儿子做饭,
操心儿子的孤独学业和身体;
交社保,维持着琐碎但不间断的
人性。她,对离了婚跑销售的
前夫不太在意,对疯川普能否
当选美国总统,更不感兴趣。
可以说,她能向社会输出的技能,
别人赠与她的,都相当陈旧。昨晚,
她看电视剧,上床前,进厨房,
从冰箱里拿出一捆竹笋,可能
被防腐剂泡过,现在该放进清水里……
盖上被子的时候,一朵回忆的
云似是而非飘过,她隐隐闻到
石楠花的气味,并顺手关掉了手机。
这么个人,清晨,请为她装上喜鹊的眼睛!
(2016,3,27)
穿过
泪水也可能是安静的,但足以
把品尝世界的舌头撕裂——
傍晚,穿过城乡接合部一片小区,
这资本链自我繁殖的衍生品,
端端合拍政府的土地财政。
它入住率低,让人感觉
几乎是阴黢黢的;太多空间
被围成,却仿佛没办法不“空”。
那些壁立的墙面,完全失去了
站立的意义。月辉洒下时,
它们将是映射自我的灰白色镜子;
落水管锈红,则直接赋形了
地底与楼顶轻覆霜粒间嗡嗡的
气旋之声。我知道,没有
什么橘色小狐仙在地下车库窜过,
捧住荒冢里书生感时伤怀的
泪滴;更没人,会真正注意,
在别处,还有多少同类,尚无
立锥之地……一头脏兮兮金毛,
瘸腿但机敏至极的密探,尾随我
跌出小区吱嘎乱响的侧门,
如干咳中喷出一口生腥的血。
是的,它眼神特别的荧荧暗火般
波荡着触须的空中铰链之
探询、诱惑,你悬垂夜雾之中
野蛮的睾丸、分叉的舌根……
我,真不知道该用何种言辞
描绘。这世界,一面空无镜子中
搭建起来的海市蜃楼,永远
都有翻涌的各色之新。而诗,
(怀孕团团泥浆而不事生产)
一路跌跌撞撞,来不及为之命名。
(2016,11,26)
早高峰
雪雨,小妖精般叩击着玻璃窗。
勃勃生机,被体验为上路的死,那是你
改变了观察方式。谁在观察?
谁揩擦着手上微黑的积雪,站在身体里?
像某条亲密无间的故径,也像个
刚在融资市场上击退夜色野蛮进攻的
行会首领,头顶,冒丝丝热气,
绿瞳燃烧如宝石。但,这个秘密行会,
多少和你有点隔阂。你不擅长投资,
却经常透支,敌进我退的博弈中,
更不擅长云手顺藤摸瓜的借势。
记得不久前,螺丝壳形状的公寓里,
一群通灵者,骑着电鳗,详细
分析过亚投行及云计算如何分解烟草
种植者的在地利益:霾,比雾
进化快;道义,正借了你的肺叶倒立。
作为新兴产业无名网络操作员,
也许,乘坐地铁进城,道义就
避免了尴尬的问题。邻座的皮裤女,
身体的绿藤,挂着两条闪亮蜜瓜,
埋首手机,唇间白雾,瞬间就能
软化屏幕:她的云手,和你纠缠在一起。
(2015,12,19)
低俗广告
他,不是个单独而深沉的人。
广告公司名为“红蚁”,
感应着时代脉管中的流速,
他曾带一帮小兄弟,桨击出
市场漩涡,被某些后辈
誉为妙手,或者反营销奇迹。
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一次,
别人都挖空心思,唯有
他,善待了心思中无明的山岭。
无明,真不同于惯常的污名,
仿佛有一根纯银拉链,
将其塑形为灵长类多毛胸襟。
是的,他,只是悄悄把
拉链从胸口向下拉开了一寸,
却不做任何说明。四月了,
树木将一层层新叶,举过
公司这三层洋房屋顶,
树梢上,偶尔歇落一只灰鸟,
随树梢摇晃,也把自己
荡漾成一朵绿色的云;
有时,他会同意艾略特所说:
四月是最残忍的月份,
但,又不打算完全赞成。
他定义自己是众生的门客,
众生,却隐形于挣脱众人的
眼神,这需他细心挖掘,
像从山势里挖掘矿脉沉睡的
梦,从汽车引擎轰鸣中,
挖掘出原油不燃烧的咝咝声;
许多次,他,挖掘自己,
同事下班了,这间独立办公室,
酝酿着一层薄纱般小神秘,
每个漩涡,投下了旧得簇新
的影子;就在这里,他
想起许多次,夜半,因为
失眠而起身;人一生中,
由于无意泄漏了秘密而心生的
歉意,正是此刻的歉意:
俯身吻妻子熟睡的脸,触唇
一片微凉;夜很深,很深,
某种活跃的意志,翻检着
银河河滩上蓝得发亮的鹅卵石。
(2016,4,22)
果皮箱
这揉皱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在公园,譬如成都活水公园,
垃圾桶也曾叫果皮箱。垃圾分类,
说到底是个环保问题;人群,
被分成各阶级,或是否觉悟智慧,
则包含了某种激进的视力,
虽然,暗夜萤火,中世纪灵修院
干渴的修女,都曾隐隐支持。
蜜桃细绒毛的皮,适合于撕;
青李子翠绿含霜的薄衫,要掀掉,
则考验着刀锋抿嘴的细致;
说到底,黄昏西天大片的晚霞,
也只是某只巨大火龙果削下的一条
带血果皮。夕光掩映的公园
小树林里,她,和偶遇的他,
一个保姆,一个家装熟练技工,
如山影间夺路而逃的溪流水草下
偷欢的螃蟹,刚刚品尝了酸甜、
致幻的水果。此刻,精液
裹在纸巾里,像揉皱的微腥祖国。
晚风,敲打着看似无言的树叶,
走几步,就有果皮箱,可以扔进去。
(2016,8,28)
那人
那人,夜半失眠,起床来,
欲诗。严格讲,这只够从虚无中
移出一小团晦涩的物质,
只够筑基一条湖畔柳堤。
游人,在湖心浮沉。
星光如果在,便可翻开夜空
无性繁殖而深阔的书籍,
书页上,一些实体用震颤
留下镂空文字,你,哪里
读得懂?!一如白昼里,
柳丝因闪烁的垂压,
竟将风的膝盖戳进了沙坑;
仰起脸,浩瀚之星光
实际上组成刻画圆穹顶的
笼子,关饥饿的历史、
肝脏的噪音。关于暴力,
关于人类设计的对暴力的制衡,
以及制衡菌生的新鼾声,
龙蛇起舞,过处灰烬;
那么,向睡前刷牙后口腔里
残留的清新学习,她
骂过恶政此刻暂时闭了嘴;
更向洗手间幽暗的镜子学习,
不懂遗忘却是“遗忘”的
好老师,折叠了浓淡
影像、事物睡眠的沙沙声;
别处镜子也如如照着你,
仿佛诗行间一记扇出的耳光,
直接,无枝桠,葱翠,
瞬间,把一切涌动吮吸干净。
(2016,5,21)

她
踊跃如蝶,融资市场上套利。
她对劳动的理解有点特别。
她敏感于首都某机构的各种
传闻,如筛孔精确的筛子,滤掉
各种颜色的海浪,留下一缕湿;
这缕缕潮湿,会浸润她精心
收集、整理的表格数据,使其
隐匿的危险,树叶叶脉般显形。
她的人生态度,颇清晰健康,
以扎克伯格为师,准备生养
恰当数量的子女——如果
财富能真正自由,她,会将慈善
做得特别彻底:未来的墓碑,
只需刻写干干净净“孤独”二字。
当然,也可是别的什么词语,
可以更具中国特色。她父亲,
一个壮年时只知挖地是劳动的人,
现在,学会了用单反记录
女儿的身影。他不理解女儿的
翩跹,觉得手中镜头黑洞洞的,
不是黑白对比中的黑,但那
虚影中,却能洒出蝙蝠的金雨;
有时,他为女儿工作的神秘
感到骄傲,那骄傲,簇拥梦中
发光的礁石;有时,他也为
自己搞不懂浪的秘密,暗感无趣。
(2016,8,31)
朋友
朋友,你有强烈的诗歌意志,
想把一串火花,焊在文字刻痕里。
但清晨薄雾不同意;那滴蜜,
秋日木架上,斜刺里硕大喇叭花的
花盅里一滴蜜滚动着,不同意。
你是藏区一间小学校的汉语
语文教师,你说你必须这样干——
仅凭一己之力,在这人迹罕至之处,
硬生生把这间小学搭建起来,
并在每面墙上,涂满海洋的蓝色;
孩子们,皮肤黑红的呼语者,
喜欢你眉眼,像喜欢他们没见过
的潜泳的鲸鱼;更具体的,
你左手掌心祈祷时偶然扎入的
一根木刺,已发黑,还扎在那里,
时时会带来矿脉一般的疼;
你和孩子们,如秋蜜爱着冬蜜,
爱着花盅里隐然而在的东西。
无论如何,我们的交谈主要还是
围绕着诗,但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这个大时代,写坏了的诗,
和写对头了的诗一样多,甚至
更多,毕竟文字,当它意欲
称量空中血丝身世,就颇艰难,
即使,你有雪山狮子般清洌的意志。
(2016,9,8)
微雨
微雨淅淅,已下了大半天了。
道路新鲜,树叶正慢慢锁住一层薄光,
每片树叶,都像轻覆着一枚镜子。
从窗口望出去,雨丝皆直直地下。
不管用我刚睡醒的眼睛看,
还是用苍蝇的虹彩复眼,都一个方向。
雨滴,出自云团渐沉的汇聚。
突然想去学散打了。三十多年前,
大成拳的训练,曾让我身手快过思考,
任侠而野蛮!现在我是个市民,
多年无视山河政治,多年匍匐,已经
让我肚腹,缓缓隆起一个椭圆。
时光把一些亮封存在别的事物里,
晦涩,几乎不可触碰。但愿,
我看它,不是以肚腹隆起坟茔的方式看。
雨丝在窗外直直下,脱轨于你
律法的眼睛。真该好好去学习下散打了,
驱散中年臃沉,鲜活肌腱的涌泉。
(2016,5,22)
伺奉
曾经,写字,我视之为伺奉
神秘的运行。解决掉的
小问题是:夜半起床抽烟,
星星被比喻为尚未燃尽的烟头,
闪烁卧室和南方幽幽断指;
或者,驱车数千公里,
去寒风管制的谁谁谁坟头,
献上一株红山茶,如在
沉雾的梦里但其实不是梦里,
她叫林昭,还是叫萧红,
取决弯腰时不同角度的唏嘘;
多少年来,你乘坐校车
往返于两个舌尖涂着金粉的
山雀型校区,默念修辞,
也抵消不掉车行崎岖的事实:
漏斗山水,词语如沙漏出,
陷身于一场腥热的淤泥。
“黑,黑呀,血管里的墨!”
如果可以自嘲,可在
沙上写字的同时,幽默
虚空和缝隙,则不会反抗
重描如此句子:“墨水,
哦,墨水,足以用来哭泣!“
事实是解决掉问题本身将成为
问题,那些清晨的牛奶中
响铃般发出追捕令的人,
眼睛,已炼就两付透明蝉蜕,
一付送给你,像曙光
伸过来的手铐;另一付,
水中,精巧如水母的微醺 ,
用于“自我”,向着羞耻逃遁。
(2016,5,15)
郁轮袍
昨夜寒露依然残留在手腕关节里,
像决意驻扎下去的冰块。
我们,都有点握不稳方向盘了。
原来,国土改了姓氏,时序重置内驱,
飞蛾只好在蒙霜的玻璃窗两边,
朝着毛玻璃使劲哈气。
这和童年的冬日游戏多么不同,
舌苔,裸露的牙床,肺泡里的尘霾。
从吐纳恶政的角度看,博学的
远山,辩证之推演,无疑都是丑陋的:
细细寻找吹拂临界点颇为必要,
即使,梦境黏滑陷入了泥淖。
有必要,记起昨夜的星光穿过落地窗,
漫过餐桌,抚摸托盘上海涛递
过来的那只褐梨,她的茸毛,
发射一束束隐微、颤栗的溪流——
“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
大陆架的挤压,频频定义哲学之无力,
但又必须说出一个苦涩的名字!
必须,我的美人,车窗内皮椅上,
你的美臀也是个温暖鸭梨……想来,
更有公主之骄傲,就像低沉的历史
当有烛焰,有暴烈截句。其实,
能用音符留住的,正为音符的消失,
令人动容者,往往庄严自欺,
如窗框飞奔,双腿间悬垂膨胀的铁钉。
每个黎明,天穹都撕开一个口子,
我们会一次次死去活来?
手腕虽冰冷,足底,却踩稳了
无名、浑莽的气机。来,摇下车窗,
挥手。咆哮车流,为你新谱一首琵琶曲。
(2015,12,5)
南山之阳
人们喜欢窗浮光影,泼上温暖
流汁。那宣称看透背后逻辑的虚无者,
可暂时称之为绿树腰上的疖子,
或者恩雅·马克斯。其实清早,大约
有一个时辰,她都裸身背贴着你,
细微绒毛的美臀,邀约你进化论般
笔直反映。契约之雾,离窗口
两个阶级远的地方,比树枝颤摇得
更为迷糊;若没雾浸润,你我的
折腾,会徒劳地,只剩下半声
凄楚之鹤鸣。再隔一阵子,我们
将拥抱世纪浓雾中幸存下来的,
清点好手边琐碎、沉默的物事,
且露出纹身,吃下边缘微焦的煎蛋,
成为星辰引力搬运工。看吧,
邻居绿树掩映、波浪微微起伏的
窗口,正好飞来压舱石般燃烧的石墩!
(2016,2,23)
石榴
似乎有话要说,但说不出。
浑圆的密室,晶粒流火,紧致地
依空间几何结构簇拥一起,
掩藏另一世界星光航海图。
如此密造球体,被厚壳包裹,
需要一种机遇,带来流星雨般
打开方式。她有怎样的一生?
看上去,她,真像我们找寻的
对世界知道得恰当多因而
准确地少的那个人……想来,我
似乎见过三次。一次在某古镇
早起,踱步,去看那条古老
运河上翻涌的轻蓝水雾,
桥头,矗立着凶悍的青石狮子;
第二次,在威尼斯,当时
黑死病流行。广场,竟隐藏了
排排雨珠般大小的水晶房子,
每个绯色屋顶下,都住着一个
草籽样艰涩的青年尸身;
昨天,大街上闲逛,第三次
碰到她:一豆浆店单眼皮店主,
愿和我谈花朵般热烈的迎亲队伍,
谈喝下豆浆时,舌尖的卷绕,
会惊动科学家说的隐秘暗物质……
三次,我都没能力真认出它来,
没敢直接喊出它独特的名字,
因为我知道的,既非恰当地多,
也不准确的少;重要的是,
作为黑暗势力监控下的庸人,
我,现在还在搜寻,而且只能
默默搜寻那把切开石榴的闪亮刀子。
(2016,8,29)
恍惚的绝对
午后,慵懒。想思考的事没有进展。
干脆下楼买烟。穿过小区树荫,
三次,左拐接绿道右拐,望见一扇大门。
我不会自恋到赞同你说我是隐士,
抽烟,毕竟已暴露恶习。
一个人,虔诚地经历生死,甚至遭遇
奇迹。这,不是啥了不得的事。
不过,仔细想想,也还是有点惊天动地吧。
困顿之体忽忽新矣。想思考的事,
开始用水晶的几何结构凝聚潮湿。
那乱跑又忘情的事多么美!
买烟上楼回家。电梯口,遇到一对母女,
母亲已没腰身,小女儿葱绿三岁。
女儿笑盈盈说“叔叔,要排队。”
电梯轿箱嗤嗤响,施施然上下来回。
但它,不是理性清澈的疯汉,
水晶的笑意是。我笑着和孩子排队,
泥壳般腰身,半个光锥,内陷,开始呼吸。
(2016,3,18)
丙申猴年春分午后,与妻漫游温江近郊赏油菜花
我们在繁茂的油菜花地穿行。
金黄。春风金黄。
蜜蜂个小而勤奋,花浪微颤花柱上嘤鸣。
你,边走边给我讲昨晚的梦:
一群人,一群棋子般黑白鲜明的人正谈论什么,
鸡、鸭、鹅却彩色,于身旁游荡。
那个说话如敲钟的人,突然,将身一挺,
骑上一头鹅,呼啦啦飞走了……
“你在梦中朗笑,鼓掌,对大家说:
‘这人,就是张果老呀’……”
等等,我也在梦中吗?张果老不是骑驴的那厮吗?
蜜蜂,不时会在耳廓极近处,悬停,
阳光细细摩挲着油菜花花蕊。
六根俊俏、挺立的雄蕊,非常对称,两根略低些,
它们,簇拥淡绿的二心皮雌蕊,
轻轻摇啊,头顶块块划艇状温热花粉——
我们继续,信任世界深处微妙的蕊。
春阳脱掉了我们外套,拎在手中,披在微汗的肩头,
旋转地轴的微颤,也仿佛被风嗅见。
你,继续讲昨晚的又一个梦:
一条江水,仿佛人世的苦痛不断上涨,
弓身水墨画似的群山里头。
某个人说:如果这江水有一丝丝回落,我就出家,
就在……就在水底的那座寺庙。
奇妙啊,话刚说出,江面就应声而落……
眼看着,寺庙的房脊大鱼般露出来。
“不知怎么,你又在旁边。还是鼓掌,朗笑,
并说:‘此寺,名唤灵隐,这个人,
就是它的第一任住持呀。若没
算错,此君,也是最后一个看见寺庙的人。’”
(那梦中开口说话的人真是我吗?
微澜与静墟。亮的皱褶。“我”和“你”。)
春风金黄,蜜蜂嘤鸣。我们继续,花浪中巨轮般穿行。
(2016,3,20)

哑石简介:哑石,四川广安人,现居成都,供职于某高校经济数学学院。出版诗集《哑石诗选》(2007)《如诗》(2015)《火花旅馆》(2015)《Floral Mutter(花的低语)》(双语,2020)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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