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传统的中医理论里,“气”是指人五脏六腑、四肢百骇的活动能力,凡是人体的呼吸吐纳、新陈代谢、营养输送、血液循环、津液濡润、抵御外邪等一切生命活动,无不依赖于气化功能来维持,故《素问·宝命全形论》曰:“人以天地之气生,四时之法成。”《医门法律》亦云:“气聚则形成,气散则形亡。”从这个角度说,“气”是一种看不见摸不着的美好物质。

既然“气”主宰着人类的生命,那么就需要从“天地之气”中去摄取营养物质,用以养护五脏之气,从而维持人体的生命活动。至于如何“养气”,古人早已对此进行了总结:“少语言,养真气;寡色欲,养精气;薄滋味,养血气;咽津液,养脏气;莫嗔怒,养肝气;美饮食,养胃气;少思虑,养心气。”很显然,这是从养生和保健的层面来进行善意劝诫的。其实,“养气”并不仅仅局限于此,唐代韩愈在《原道》中引用《大学》中的名言“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来谆谆教诲:“养气”既包括修身的范畴,更强调修心的境界。两者相比之下,修心是最困难的。因为修心不仅要在静的背景下净化意识,陶冶性情;更多的是要在纷繁复杂的社会矛盾中,“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孟子·告子下》),从而增强精神的承受力、适应力和自控力,进而广闻博见,拓宽心胸,涵养道德,完善自身。
在修心上,“骨气”是人性中的大美。骨气是长在骨骼间的自立自强,是流在血液中的自信自爱。骨气乃人性中的大美,有骨气的人,人品有高度,人格有硬度。屈原“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李白“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朱自清“情愿饿死也不领美国救济粮”等等,这些都是做人有骨气的标杆。骨气,就是这样一种折不断、打不烂、压不垮、扭不弯的脊梁。
“志气”是人性中的醇美。“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这是唐代诗人李贺的志气。古语评论“志”的重要性:“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其志也。”(《论语·子罕》)有志气的人,往往奋斗目标明确,做事意志坚定,不怕艰难险阻,不惧逆水行舟。南宋刘过云:“沧海可填山可移,男儿志气当如斯。”(《盱眙行》)志是方向,气是动力,既有方向又有动力,抵达目标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豪气”是人性中的壮美。颐指气使不是豪气,挥金如土不是豪气,飞扬跋扈不是豪气,莽撞蛮横不是豪气。豪气是什么?豪气是一种牺牲:“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豪气是一种担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豪气是一种眼界:“不畏浮云遮望眼,自缘身在最高层”;豪气是一种气概:“李白杜甫生不遭,英气死岂埋蓬蒿?”……所以说,豪气是胆识的力量,更是品格的力量。
实际上,中国传统文化最值得赞美的地方就是注重“养气”。儒家养正气,文天祥《正气歌》中说:“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正气于造化,便是充塞天地的至大至刚之气;于人,正气便是光明磊落的刚正不屈之气。道家修大气,要求眼界大,气象更大,直至大象无形、大音希声,故而在修炼过程中,要以大道为中心,以自然为天意,以日月为双眼,以天地为视野,简单地说,就是在做人做事和看待问题上要以大观小、以全看缺。佛家崇静气,入静是其最大的特征;之所以能够入静,就是因为无欲;之所以能够无欲,就是因为看得透;之所以看得透,就是因为放得下。难怪佛偈云:“若欲放下即放下,欲待了期无了期;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生度此身?”由此不难看出,儒家涵养的正气是阳刚之美,道家注重的大气是雄浑之美,佛家崇尚的静气是恬淡之美。
“广交友以养人气,好读书以养灵气,不显露以养元气,居中道以养和气,意内守以养真气……”但愿诸君在“养气”的过程中,能真切领悟到著名社会学家费孝通先生总结出的真谛:“各美其美,美人之美,美美与共,天下大同。” 编辑/文字(王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