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十一章
小楼房落成典礼那天,裴千让摆了十几桌酒席宴请全体村邻。
正好郑乾坤骑着警用摩托车回来了。
郑乾坤一眼看见鹤立鸡群的小楼房把自家的平房小屋给遮住了,心里就按奈不住地生了邪火。他觉得,自家的房子在村里已经是拔了头筹的,现在有了裴千让的这个小楼房,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房子给比下去了。他想:好你个裴千让,考学考不过我,争美女争不过我,现在凭着打工挣了几个臭钱,就来建楼房压我?尤其是,当他得知他的父母也正在裴千让家吃宴席时,气不打一处出,当即跑到宴席前,恶声恶气地喝令父母:“回家去,有急事!”
裴千让上前递烟,热情招呼说:“乾坤呀,你回来了,赶紧坐下来喝酒吧。”
郑乾坤把裴千让递上来的香烟推开,自己从包里掏出了一包“中华烟”点上一支吸了一口说:“你的酒我喝不起!”
裴千让陪着笑脸说:“你看你,这当上警察了,咋就连人情世故都忘了啊。”
“你记着人情世故吗?我结婚时请你回来喝喜酒,你回来了吗?你给我面子了吗?”郑乾坤眯着眼睛反问。
“哎呀呀,你还为这事儿计较呢。你知道我是个打工的,当时老板不让走,我也没办法啊!我正想着这忙完后给你道歉呢。”裴千让连忙陪着笑脸。
“道歉就不必了,我不会结第二次婚,你也没有这个机会了!”转身催促父母快点离开,又转身问裴千让:“你这楼房很气派呀,手续合法吗?”
裴千让笑说:“乾坤你这是在说笑话呀?建房子,当然要合法啊!再说了,乾坤,这也不归你管呀。坐坐坐,坐下喝酒。”
郑乾坤斜了一眼没说话转身就走了。走了几步又回转身丢下一句话:“我现在还在别的镇子,管不到这里。不过呢,我会很快调回来的。”
一旁的兰草儿听得发蒙,就问:“咋了?这是咋了?”
“不关你事!”裴千让随口说了一句。
“这也是我的家,咋就不关我事了?”兰草儿一听就急了,搬了一下裴千让的身子。
裴千让心里有火,甩手推了兰草儿一把:“啥你家你家的?女人家少管闲事!”说完就就去招呼别的人了。
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推了一把,兰草儿面子上很是挂不住,转身回到房间哭了。
兰草儿哭得很委屈——
兰草河一带出美女,那是出了名的。拔尖子的美女即便不读书也没关系,都能嫁个当官的,至少也是有正式工作的干部。兰草儿虽然也很漂亮,但不是那种数一数二的大美女,因为没有好好读书,没考上大学,高中毕业就待在家里了。像她这样的美女要嫁也只能嫁给工人或者企业单位的职工。嫁个工人过一辈子,这可不是兰草儿想要的生活!在家闲呆了几个月后,心里烦得很也闷得慌,听人说去广东打工很潇洒,也能赚钱,还能看到大世面,就在同村人的引荐下去了广东。第一个接待她的就是这个裴千让,帮她找到工作的也是这个裴千让。
第一个月领工资时,兰草儿领了一千三百多块钱!
兰草儿高兴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了。一千三,比那些工人干部的工资都高出一半多!幸亏没有在老家嫁工人!兰草儿觉得自己出来打工是选择正确了。这一高兴,他就想到了介绍人裴千让,决定请他好好吃一顿表示感谢!结果,她请客,裴千让抢着买单了。裴千让说:“我比你钱多。你刚来,各方面都需要用钱,留着自己花吧。”
从这开始,兰草儿对裴千让更有好感了,觉得他挺会体贴人的。后来,兰草儿得知裴千让已经是公司里的技术骨干了,月工资有好几千呢,心里对他的好感又平添了几分羡慕和敬重。在兰草河,兰草儿不算数一数二的大美女,但在众多的打工人群里,她却是非常惹眼的,谁见了她都是“美女美女”的叫着,心里的幸福感实在是难以明说。期间,也有过好几个年轻帅气的小伙子不同程度地追过她,但都被她礼貌而又高傲地拒绝了。她觉得那些外地人远山远水的,不靠谱。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跟裴千让接触的机会比较多,他对她也十分关照,印象越来越好。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越来越深,谁也离不开谁,干脆就住在一起了。他要嫁给他,是认真的!要娶她,也是认真的!他们谈过结婚的事,但总是因为一些原因给耽搁了。
两个认真的人,就这样过了几年“无证驾驶”的日子。
好在裴千让从来都对兰草儿十分宠爱,百依百顺,从来没有给她发过一次认真的脾气。裴千让对兰草儿说:“等我们攒够了钱,我们就在广东这里找个地方买房子,把咱们的父母亲都接过来过日子,然后给你一个富丽堂皇的婚礼!”
听了这话,兰草儿心里就很享受了,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人算不如天算,就在他们雄心勃勃准备大干一番的时候,裴千让的父亲裴老闷患上了严重的心脏病,需要进行心脏搭桥治疗,手术费都要十几万!兰草儿知道裴千让是个孝子,就跟他一起放弃了工作,带着两人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钱回老家给老人治病,花去了十几万。建房子又花钱去了七八万。说好了的,房子建好后,等简单的装修完毕,两人就去领证结婚。
这倒好,房子还没装修,结婚证还没领,就对我发起脾气了来?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想到这儿,兰草儿心里的委屈就止不住地往出冒,眼泪就哗哗地往下流。
其实,知道兰草儿委屈的还有裴千让。他在推了兰草儿一把后,心里也是很后悔的。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兰草儿呀!他很想马上给她道歉,但碍于人多没说出口。兰草儿回屋去了,他给大家敬酒发烟,劝大家多吃多喝,然后就赶紧跟了回去。
兰草儿见他推门进来,就哭着说:“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了?不想要我了?”
裴千让一把抱住兰草儿:“不是不是!我咋能不要你呢!我不要我都不敢不要你!”说着就给她抹眼泪。
“那你为啥要给我发脾气?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
“我错了,我错了!我给你赔罪!”裴千让腾出一只手自打嘴巴。
兰草儿心疼了,抓住了他的手,不哭了,但眼泪还在往外流,说:“那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许有第二次了!
裴千让就保证:“我对老天爷发誓,绝不会有第二次了!”
“再有了咋办?”
“再有第二次,就让雷劈死我!”
“不,不,我不!我不让雷劈你!我要休了你!”兰草儿抱住裴千让的脸亲着。
“好,我要是再发脾气,你休了我。”裴千让紧紧地抱住兰草儿。
过了一会儿,兰草儿两只胳膊缠着裴千让的脖子,歪着头问:“那你说,刚才是为啥给我发脾气?”
“哎呀,咱们家算是结下仇家了,以后少不了会有麻烦的。”
“你惹啥麻烦了,跟谁结仇了?”
“我没惹麻烦,是咱们家建这房子惹下麻烦了。”
兰草儿说:“谁?就他郑乾坤?咱家建房子关他什么事儿?咱们不干坏事不犯法,怕他啥哩?”
“人家是警察,咱们是农民,惹不起!”
“他一个派出所的警察咋了?他又不是太平洋的警察,能管得那么宽么?”


作者简介:张正剑,陕西商洛山三要人,62年生,青年后漂泊在外,时常梦归故里难成行。生计难持但生命不息,文字情怀不敢有丝毫怠慢,毕恭毕敬于文学胜于孝敬祖先。未入任何协会、文联,无会员之桂冠。但有部分作品如小说、散文、报告文学、影视剧、将军传记及数百篇良心新闻报道等数百万文字散见于各报刊。现居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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