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文明的碎片》
荆公新學和理學的歷史碰撞(4)
文/牧夫
编辑制作演播/慧觉
“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王安石以“三不足”朴素的辯證唯物主義爲思想基礎;以富國强兵爲目的。開始了變法,建立了主持變法的機構制置三司條例司。先後制定颁佈了均输法、青苗法、市易法、方田法、保甲法等等,鼓勵各地開垦廢田,興修水利,建立堤防。所有這些對“富國强兵”起到了積極的作用。舆此同時,對教育、科舉、太學進行了整頓改革,促進了農業、商業、手工業的發展。張擇端的繪畫長卷《清明上河圖》,就是這一時期經濟發達繁榮的真實寫照。

通過王安石的變法,大宋王朝的經濟、軍事得到了長足的發展,農民與大地主階級及與他們有着密切經濟關係的官僚士大夫們之間的矛盾得到了暫時的緩解。按説人們應該珍惜他、愛護他、共享他,總不至於找他的骜扭吧。但事實恰恰相反,人們在享受變法成果的同時,又把一切脏水潑給了他。越是超越時代的人,越不能被他所處的時代相包容。社會只需要共享他的變法的成果,而不是他的思想和一系列改革的具體内容。中國的社會文化心态是一个多麽扭曲的、带有某種病態的怪物。

王安石的思想和這些變法的具内容,势必會觸犯到大地主階級的利益,會對那些抱殘守缺的士大夫極端守舊僵化的思想和堅守的文化陣地是一次巨大的衝擊。遭到他們的圍剿是在情理的事。還有一些跟着瞎起哄的可愛的文化人和那些見風使舵、投機鑽營的可惡的小人也來凑熱鬧。

在這場山雨驟來風滿樓起哄式的對王安石從文化、道德、人身的大圍剿中,理道學家們充當了急先鋒的角色,並在此後的千年中,對王安石進行了没完没了的詆毁辱駡,恨的牙根疼。究竟是什麽原因使他們恨不能把王安石生吞活剥了呢?

這一切都源於那具有超越時代思想意義的“三不足”。在那些抱殘守缺、極端守舊僵化的士大夫們的眼裹(如司馬光之流),這還了得,是對孔聖人的大不敬,是對“畏天命、畏大人、畏聖人之言”的直接挑戰。膽子真不小啊!還有那個什麽生財之道的狗屁理論“因天下之力,生天下之財;取天下之財,以供天下之費。”天地所生萬物都有一定數目,這不是天下奇談、胡説八道嗎。司馬光那個老頭不高興了,放下正在編撰的《通誌》,一頭扎進了反對王安石變法的行動中,幾乎耗盡了一生的精力。我真不忍心去傷害這個老頭,打小我對他就有一種高山仰止的敬畏,但我還是寫出了他的名字,並用了“如司馬光之流”的字眼。如此大不敬,也只有誠懇地請這位先賢在天之靈的諒解了。

他以老朋友的資格接連給王安石寫了三封信,勤王安石放棄新法(“天不變,道亦不變。祖宗之法,不可變也。”),並對新法進行了污蔑诽謗。本來王安石對這種污蔑誹謗是不願理會的,不願傷和氣的,但針對司馬光“調整國家行政機構,是侵奪原設官吏的職權(侵官);派人到各地推行新法,是舆民争利(征利);不接受停止變法的要求,是拒諫(拒諫)”的指責。王安石不得以給司馬光回了一封信:“受命於人主,議法度而修之於朝廷,以授之於有司,不爲侵官;舉先王之政,以興利除弊,不爲生事;爲天下理財,不爲征利;關邪説,難壬人,不爲拒諫。至於怨誹之多,則固前知其如此也。”你以及其他人的怨恨誹謗這麽多,我早就預見到會如此,你還説什麽呢?。王安石的這一太極八法,使司馬光憋了長長的一口氣,一招不行,司馬光又來了第二招。

熙寧三年,司馬光主持翰林院對李清臣等人進行考試,借這個機會,司馬光以“三不足”爲悖論出題,要太學生進行批駁,並把批駁的文章拿給神宗看。神宗把文章壓在案頭,問司馬光的《通誌》寫的怎麼樣了?又給《通誌》改名爲《資治通鑒》,親爲作序,寫《通誌》有功,再封高官、賜重金,最後淡淡地説了一句話,讓他建個園子,好好休息去吧。話説到這個份上,趕緊謝主龍恩,三呼萬歲。龍恩謝過了,萬歲呼過了,揮去雙膝的灰塵,陣陣無奈的隱痛却襲上心頭。回到洛陽後的司馬光,在尊賢坊附近買了二十畝地,建了一座幽静的園子,取名“獨樂園”。至十六年後的“元祐元年”高太后起用司馬光爲相,司馬光走出“獨樂園”廢盡新法,這些都是後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