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酒》∥明月

在中国历史上，自从酒的祖师爷杜康发明了酒以后，各个時期，各个地方就酿造出了各种名目繁多的不同酒类，就拿当下来说，贵州茅台、古井贡酒、五粮液、西凤酒、山西杏花汾酒、还有咱青海的天佑德青稞酒等等。价格也一天比一天贵，少则百元，多则成千上万。历朝历代的人们，上至天朝皇族，达官贵人，文人雅士，下到平民百姓，无人不晓酒，无人不品酒。对酒的喜乐恩怨，就像现代人们对手机的态度一样，被人们爱不释手，又恨之入骨。喜欢的人能说出千条万条喜欢的理由，不喜欢的人能举出举不枚举的例子。但无论喜欢不喜欢，自从中国有了酒，就产生了中国渊源流长的酒文化，它不仅丰富了人们的生活，在中国的历史上也添上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其中不乏与酒结缘的大诗人、大文人、大政治家、大军事家。大豪饮、大诗人酒仙李白，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东坡居士，他们给人们留下了许多流传千古、脍炙人口的有关喝酒的诗词篇章。李白的《将进酒》、《月下独酌》、《宣州谢朓楼钱别校书书云》等，已被人们所熟知。在《將进酒》中，李白从“人生得意须尽欢，莫将金樽空对月”的诗句到“千金裘，紫花马，呼儿將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的诗句，通篇写出了喝酒的起因，喝酒的豪气，喝酒的洒脱，以排解他心中不能实现远大政治抱負的失意和愤懑情绪，也表现出了他“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的狂放不羁的性格。在其余两首诗中同样表达了他怀才不遇和寂寞孤傲的心境。他要借酒浇愁，结果是“举杯解愁愁更愁”，便要“明朝散发弄扁舟”，要归隐江湖了。大文豪苏轼在《念奴娇.赤壁怀古》中，以“一樽还酹江月”的诗句，表达了对赤壁古战场上活跃过的英雄人物的敬慕和凭吊，也表达了自已跌宕起伏的人生经历和达观超脱的人生态度。苏轼和李白一样，一生诗酒结缘，中秋节想念家人的時候要喝，一个人孤独時要喝，心情快乐時要喝，心中烦闷時更要喝。而且通晓达旦地喝，要邀月亮和自己的影子一起喝，高兴了还要“起舞弄清影”，借此表达他政治仕途上的壮志未酬，人生别离痛苦的愁闷心情。也有表达他对人生美好事物的赞美和留恋。从此留下了“明月几時有，把酒问青天”，“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千古佳句。东坡先生喝酒的诗篇比比皆是，他往往喝醉了要在路途中倒下来歇息：“障泥未解玉骢骄，我欲醉眠芳草”，就是真实的写照。他喝醉了睡，醒了再喝，喝到三更半夜回家：“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彷佛三更。家童鼻息巳雷鸣，敲门都不应，倚仗听江声”。酒醒了，诗词也出口成章了。

除了上述大诗人、大豪饮李太白和苏东坡外，历史上的大政治家曹操，大军事将领辛弃疾，大诗人杜甫、白居易、杜牧，大文学家楊慎。无不写下了经典流传的与酒有关的诗词歌赋。如曹操的《短歌行》中就发出了“对酒当歌，人生几何”？“何以解忧，惟有杜康”的忧愁感叹，以表达他急切地希望得到贤才良谋，以帮他建立功业的求贤若渴的诚挚情感。辛弃疾在《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里就有“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十分生动地表现出了一个古代军事大将领驰骋沙场，领兵作战的英雄形象，同時也表达了他报国无门，只能在梦中拔剑带兵，重上战场的苦闷心情。杜甫一生也嗜酒如命，他不仅平日里要与邻翁相对饮，即使在穷困多病，年老体衰時还要喝酒写诗，也因此写下了：“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的诗句，表达了他触景生情，沦落他乡的伤感。白居易被贬谪为江州司马，谪居卧病浔阳城時“往往取酒还独酌”，以驱散心中的失意，孤寂和悲愤。在浔阳江头夜送客時，遇到了琵琶女，还要“移船相近邀相见，添酒回灯重开延”，也因此写下了千古不朽之作《琵琶行》。明代著述博富大文学家楊慎写下了《临江仙.滚滚长江东逝水》，把历代兴亡作为和渔翁对酒的谈笑资料以助酒兴。表现了词人涉世很深，看破红尘，看透人生，淡泊名利的情怀。还有杜牧的“落魄江南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杨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真实体现了诗人逃避现实，混迹青楼的情景。岑参在《白雪歌送武判官归京》中的描写，在“胡天八月即飞雪”的寒冷中，要为友人设宴送客：“中军置酒饮归客，胡琴琵琶与恙笛”，以表达雪中送客的真挚友情。

在饮酒作诗方面，巾国也不让须眉。最有代表性的是被后人尊为千古才女第一的李清照大诗人，在她的诗词中留下了许多与诗酒有关的佳章佳句。在她还是少女時所作的《如梦令》二首中，就有“常记溪亭日暮，沉醉不知归路”；“昨夜雨疏风骤，浓睡不消残酒”的描述。在《醉花阴》一词里就有“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的佳句。这都是她在南度之前生活安定、幸福、甜美的時候所作。之后到了南宋，在家破国亡，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下，她又写下了“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的诗句，表达了她晚年家仇国恨的悲残遭遇和凄凉情景。現在读起来也往往使人淆然泪下。在饮酒做诗方面还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近代女侠，民主革命的先驱者秋瑾，她也留下“不惜千金买宝刀，貂裘换酒也堪豪。一腔热血勤珍重，洒去犹能化碧涛”的革命诗句。她为救国救民，不惜千金要武装自己，要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她说到了，也做到了。她是真正的女中豪杰，民主革命的伟大革命家。

以上我例举了历史上名人名士们诗酒结缘的例子。下面我着重谈谈青海一我的家乡老百姓们喝酒的一些习俗，以达到雅俗共赏的目的。

青海，以中国最大的内陆高原咸水湖一一青海湖在境内而得名。它地处青藏高原的东北部，大部分地区海拔在3000一5000米之间，只有东部农业区和省会西宁市海拔在2000米上下。万山之宗昆仑山横贯中部，唐古拉山和祁连山矗立于南北两侧。由于高海拔地区特殊的地埋环境，这儿的气候具有气温低，昼夜温差大的特点。冬季从每年的十月开始，到第二年的三月中下旬结束，长达半年時间，严寒而漫长。夏季時间短，凉爽而舒适，春夏秋三季共计半年時间。由于这儿的气候特点，境内有众多的冰川雪山，它们是提供给长江、黄河、澜沧江三江之源的源，是中华水塔的水资源宝库。这儿广柔无垠的草原是盛产牛羊肉的基地，多种不同地形是野生动植物的家园。尤其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盛产高原上特殊的粮食一一青稞，它是生产美酒佳酿的最好的原材料，青海互助土族自治县酿造的天佑德青稞酒浓香扑鼻，口感绵软，已驰名中外。由于气候寒冷，长期以来，这里的人们也养成了喝热茶（尤其是奶茶）和喝白酒的习惯。

我的家乡在青海省东部农业区，这儿在解放前和解放初，主要生产青稞和大麥这两种杂粮，所以这儿的农户有不少的人家用自产的粮食酿造青稞酩馏酒。记得在我很小的時候，在我家西南角的草房里就放着一个三尺高像水桶粗的小木桶，离桶底三四寸高的地方开了一个小圆孔，一小撮用麻丕绑起来的空心麥杆塞进圆孔里，外面露出来约二寸长。每当酿酒的時候，把发酵好的酒糟粮食倒进木桶里，上面压上干净的大石块，盖上盖子，慢慢的，一点一滴的酒就滴到放在木桶下面的黑漆坛里。这种酩馏酒没有任何添加剂和色素，完全是用纯青稞粮食做的，所以它浓香扑鼻。每当酿酒的時候满院子都是酒香味。当爷爷兴致上来的時候，他会约上我们村里的另一位叫四啊爷的白胡子老汉一起喝酒，有時候我的外爷（姥爷）来我们家，他们仨人一起喝。由我的奶奶炒上两盘菜端上坑桌，端来用热水汤好的一漆壶自家酿的酒，他们仨人一边聊天一边喝，很少划拳。等到喝的差不多了就开始打牛九牌，快到太阳落山的時候，由我的奶奶端上用白面做的面片或用青稞面做的搓鱼儿，浇上油泼辣子、醋，拌上化好的猪油，就点自家淹的酸菜，每人吃上一碗，抹抹嘴，心满意足地告别了。这是几个老人之间非常愜意的幽会，他们喝的是聊天酒、暖心酒、友情酒。等他们散去了，那浓浓的酒香味弥漫在院子里久久不散。

但一到节庆日，婚丧嫁娶的日子里，那喝酒的气氛就不一样了，喝酒的规矩也很多。我们那里每年有三个大节要走亲戚，即春节、中秋节和端午节，特别是在春节期间家里热闹非凡，我的五个姑姑和姑夫他们会成双成对地来拜节，有時候还会和前来拜节的舅舅、姨夫姨娘们碰到一块，这時候要多热闹就多热闹。大家坐在坑桌边，先是由我的母亲端上香喷喷的花卷馍，端上由自家养的猪肉，自家种的萝卜，土豆，自家掩的花菜，买来的粉条装成的大火锅，周围再摆上几叠炒的菜，由我的父亲把酒端上来，吃菜喝酒的序幕就慢慢拉开了。先是大家吃菜，由我的父亲给长辈和亲戚们每人敬两盅酒，喝的很礼貌很文明。慢慢地等吃的差不多了，酒也上了劲儿了，猜拳行令，打通关，唱酒曲（也叫酒令），又跳又扭的都来了。开始時虽然然闹，但也不忘规矩，先是从我的大姑夫开始打通关。所谓打通关，就是由一个人开始和在坐的每人要划拳喝酒，规则是三拳两胜，输的人要把两杯喝干，轮到长辈的時候怎么办？按旧時的习俗：父子不划拳，仗人女婿不划拳，叔侄不划拳。遇到这种情况一般是由晚辈给长辈敬两盅。敬酒時要双手端着盛酒的盘子，举到齐眉高，嘴里说着祝福之类的吉祥语，恭恭敬敬地敬酒。有時长辈为了图个热闹，允许和晚辈划拳，晚辈人必须用左手托起右臂小肘，掌心向上划拳，表示长辈划拳只用一只手，而晚辈则用双手以示礼貌和敬意。平辈之间就没这么多讲了。另外，在猜拳行令時也要注意 和长   辈划拳首先要行“一心敬您”的口令，决不能行“哥俩好”的口令。如遇到结婚，出嫁姑娘，开始酒令里可以行“满堂喜”，然后再“二喜临门”、“三星高照”、“四季发才”、“五子登科”、“六连高升”、“七星高照”、“八抬您坐”、“九九长寿”等的走拳行令了。这种喊酒令的拳叫官拳也叫大拳。夲人从来不划拳，但从小耳濡目染，观拳是会观的。听他们喊的口令和看他们出的手指就知道谁胜谁输了。那么遇上不会划大拳的人，有時他们也会小里小气的划小拳，即用手指大压小，或打老虎杠子。一看这种人就 不是喝酒的料，叫做狗肉上不了章台 。 上面我提到了打通关。那么遇到既不会划大拳又不会划小拳打老虎杠子怎么办？或是喝酒喝大了再喝不下去了怎么办？或者为保自己健康不想多喝怎么办？办法有，你可以唱酒曲转让敬酒或免酒喝。如果唱得人唱得好，词意也合被敬酒人的心意，被敬的人会一饮而尽，也会博得众人的喝彩。如果词意不对，还要受到听众的斥责和罚酒。所以猜拳行令和唱酒曲敬酒方显你在喝酒场合里的真功夫。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