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湘西(四)夕宿辰阳
刘文钊
从我住的城市,自驾到辰溪,来回约三千公里。
此行湘西,我心藏一份虔敬——踏访“猛进雄师”的湘西剿匪征战地,瞻仰烈士纪念碑、纪念园,致敬牺牲的革命英烈,以一瓣文心照冰心,抵近革命先烈的在天之灵,听其灵魂之声;再是以一名后辈的名义,与仰慕已久的孙叔等志愿者畅谈,近距离感受他们成为志愿者的服务心路,向他们致以一名“猛进雄师”晚辈的崇高敬意,同时也想为今后的工作,尽自己的一份绵薄之力。

驾长车,一路疾行,昼夜兼程,我追逐着三千里路云和月。越河南,穿湖北,从常德往西南走,湘西十万大山的面纱就出在了我的面前。层层叠叠绵延的大山,不为人知的力量就这样显露出来,以它的宽大收留了许许多多的村庄与河流,阳光洒落在漫山葱绿的树木上、照在山间的河流上。从这里到辰溪县,沿路溪河密布,峰峦叠翠,景色十分秀美。解放前,从常德到湘西,没有今天宽敞的大道可走,陆路全是羊肠大道,还要翻山越岭。那些纵横的沟壑、连绵的洞穴,曾经是土匪的“产床”。
遥想当年,47军官兵从白山黑水一直打到长江以南,由“湖北枝江、宜都等地出动,南下进入常德,”“连绵逶迤的湘西大山峻岩峭壁,路滑坡陡,行军变得越来越艰难。”可以想象其间的艰辛和凶险;“奔袭大庸,解放大庸城,打开了通往湘西的门户”,千军万马长途远征,首先面临的就是途中的考验,没有严格的纪律、坚定的意志和周密的组织,不要说完成预期任务,就是到达作战地域都是问题。

我翻阅有关资料,查悉当年挺进湘西的先头部队一路上的艰苦卓绝:“担任主攻任务的原47军139师在进军湘西时,在山路上跌伤的战士非常多。遇烈日,一天暴晒近十个小时,汗流浃背。遇雷雨,仅有军帽遮雨,浑身湿透。行山路,常遇崎岖小路和悬崖绝壁,有时还要在无人走过的荆棘中穿行,脸和手臂常被划破,有时还有蚂蟥叮咬。趟水路,把枪和背包高高举起,涉水而行。战士们热得受不了,趁休息的短暂时刻,躺到冒热气的水田里解暑。有时饥渴得受不了,把桐油树的果实误当成苹果,向老乡买来吃,发生集体中毒事件。有时一天之内雨下了又停,停了又下,反复上十次,战士们的衣裤干了又湿,湿了又干,背上的背包越来越沉。”“从北方征战而来的战士虽有钢铁般的意志,身体却逐渐受不了。这支在东北战场虎虎生威的部队来到湘西后,虽然战士们斗志高昂,但不习惯在崎岖的山地急行军,加之水土不服,很多人病倒。”
过桃花源、沅陵,从筲箕湾下高速,到辰溪县城不过三、四十公里路程,按常规讲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看导航还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我以为是导航给计算错了。走起来才发现,这一段路全是曲里拐弯的山路,对向的来车通常不鸣喇叭,道路两边是乡村人家,只能小心翼翼地开,根本提不起车速,能跑个50公里∕小时就不错了。走了近一个小时,到达辰溪的时间是上午10点多,距我出发时已过去24小时,除去夜间休息五个小时外,一路上连续奔波十几小时。
辰溪县是一座很安静的小山城,可能受地形的限制,县城狭长,北面背倚青山环抱,南傍沅江澄澈如练,江岸及山上绿树和翠竹葱茏,道路两旁的居民楼楼层不高,屋舍俨然。主道东西走向,想在县城的主干道路上找个停车位非常不易,路本来就不宽,有车位也被别人停上了。我们沿着东风路,来到中正华园,到地下停车场停好车,平安顺利到达了。
进了宾馆,孙叔提前已给前台关照过了,我们入住非常顺利,住的房间,位置正处于两幢楼中间的位置,向南一眼便可望到沅江,直线距离不会超过500米。

辰溪县城在沅江的北岸,“辰水”“沅江”的交汇处。湖南第二大河“沅江”别称辰河,历史上又叫“沅水”。它有条主干支流叫“辰水”,发源于贵州省梵净山,流经麻阳县全境,麻阳人爱称它为“锦江”,外县人却称它为“麻阳河”,这条河“辰水”,就在辰溪县城南汇入沅水。
如果不来湘西,或许我不会关注辰溪悠久的人文历史。辰溪亦称辰阳,历来不乏高士登临。屈原当年曾经乘船溯沅水而上,夜泊辰阳,作《涉江》“朝发枉渚兮,夕宿辰阳”;王昌龄被贬龙标时,也曾行吟辰溪,留下“沅江流水到辰阳,溪口逢君驿路长”的吟唱;王阳明龙场悟道,也曾两过辰阳,写下《辰溪大酉洞》《钟鼓洞》;林则徐曾三次经过辰溪,并游览丹山寺。如果不来辰溪,更不知沈从文早年曾在辰溪留下足迹,与辰溪结下不解之缘。在沈从文先生的眼睛里,辰溪是美丽而神奇的。“那个地方,任何时节实在是一个令人神往倾心的地方”……我知道,许多人眼里认识的湘西,就是因为要去追寻沈从文笔下的故事,大湘西,一片神奇的热土,它的神秘、它的秀美、它的故事、它的苍茫,让每个人有了无穷的想象空间。
到这里看看走走,也是人生无限的快乐!我没有沈从文先生那般精彩绝伦的文笔,但我怀着一颗虔敬的心。我要用我的脚踏访“猛进雄师”先辈的履迹,用我的心去追寻藏在山水间的红色记忆,感知岁月沧桑……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刘文钊,济南市作家协会会员,曾服役于西北,有多篇散文、诗歌作品在报刊杂志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