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芋的情怀

文 ll 朱学钊

      山芋的名字很多，有的地方叫红薯，有的地方叫地瓜。

      山芋很好吃，贵人桌上的佳肴美馔，百姓荒年的救命粮。

      三年自然灾害期间，生产队吃食堂。摘点山芋叶子，炒上几大盆分给社员佐餐，或掺点杂粮，熬上几大锅糊糊，每家打上一盆，围在一起，稀里呼噜地喝着，仍不能果腹。摘山芋叶时，掀起山芋藤，捡起枯死山芋叶带回家，给孩子充饥。或洗净晒干储存起来待三春天度春荒。放牛时，几个放牛娃从地里偷几头生着啃，或放在火里烧，烧得半生半熟，吃得满脸是灰。

      后来日子好过些了，仍然不忘山芋的恩惠。生产队每年都要栽几十亩山芋。人们已不喜欢吃又苦又涩的山芋叶子了。但还有些人摘些叶柄，撕去皮，油爆一下，又脆又嫩，十分可口。有个“害肚子”小嫂子十分爱吃，每天炒上一大碗，从春吃到秋，津津有味。人们也不再将山芋放在火里烧得乌糊了，而是用烤箱烤了，当香气四溢时就可以吃了。平民和贵人一样，都把它当作美味。

      每到秋天，生产队牛耕人挑，拾山芋分山芋累坏了，每家都用囤子囤着，在灶台后挖个地窖储藏。地里一收完，生产队放假让社员倒山芋。每家都能捡了几担。然后家家户户把猪赶进田寻找。猪的嗅觉很灵敏，哪里泥中有山芋，用嘴一拱就出来了。它吃不完我们就带回家。

      山芋多了，把它切成片子晒成干子，做成淀粉，制成粉条，剩下的就是猪的饲料了。山芋藤子长得十分旺盛，山芋产量反而低。人们就把藤子割掉一部分喂猪，一茬又一茬，生生不息。秋天以后山芋就是催肥猪的主食。山芋吃完了，猪也长肥了，人们也就到腌腊肉时候了。

      山芋没有万紫千红花枝招展，郁郁葱葱却也壮观。山芋并非不开花，只是北方温度不够，南方山芋是开花的。那年妻子生产，栽山芋的任务就落在我手上了。星期天几个女学生冒着雨跑来帮忙栽山芋。后来山芋开了很多花，喇叭花一样，十分好看。后来产量不高。母亲说山芋秧栽倒了就开花，产量就不高。笑死我了，还有这一说，原来是学生给我帮了个倒忙。

      有一年母亲病了。三春天青黄不接。母亲快死了，已经穿上妆老衣。十分想吃山芋。父亲找队长，从生产队山芋窖里弄点山芋吃。说了也怪，吃了几天山芋，母亲大病痊愈，起死回生了。医生束手无策的病被山芋吃好了。后来人说山芋营养丰富，能通便排毒养颜，保血管减肥抗衰老，还能抗癌降三高。至于对上母亲什么病症就不知道了。反正是我恩人，救了母亲一条命。

沉重归沉重，大角牯肉还是被大家分着吃了。哎，真想为大角牯雕个像！

      小时候我会跟邻居三爷玩。他特爱放屁。有一天我跟他后面走了一里路，一会儿咕啦咕啦，一会儿咕啦咕拉，屁声不断，经久不息。我回家学给母亲听。母亲说，他是山芋吃多了。山芋虽好吃，不能贪多，它会胀气。她还告诉我山芋吃多了虽然通便，但会伤胃，胃溃疡人不能吃。糖分也高，糖尿病人也不能多吃。

      如今住进城里了，每年不忘下乡找块荒地，随便挖上几锹，埋上几棵山芋秧，到秋天挖回家，要吃好长时间，美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