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长假,随孩子们出游,来到了浩瀚无垠的库布其大沙漠,正在一个景点上游玩的时候,发现了一丛一丛的灯香草,这一发现,让我想起了小时候母亲常说的她那“救命口粮”的往事来。
我的母亲苏氏,于清朝光绪三十一年即一九零五年农历七月初四,出生在准格尔旗暖水一个叫广生壕的村寨里。母亲姊妹八人,她是老大,在她以下有两个弟弟,五个妹妹(其中抱养出去一个)。苏家家大人多,光景过的非常艰难,姊妹们自幼受尽各种煎熬,我的母亲不到十四岁就嫁给了本地一个刘姓人家。然而,老天不长眼,专挑苦人欺,在母亲不到二十岁时,前夫因病去世,年纪轻轻的母亲就开始守寡。后来准旗遭下了年馑,为了生计,母亲随婆家举家流落到达拉特旗一个叫耳字壕的地方,俗称沙里头。
老古人有句话说:鸡窝往雁窝倒了,倒在哪里儿也一个样。那些年,准旗年头不好,达旗也不是风调雨顺,尤其是梁外地区和沙漠里头,也是连年干旱,再加上国民党反动派的统治压迫和土匪势力的打劫欺诈,老百姓过着饥寒交迫的苦难生活。特别是民国三十六年及公元一九四七年,伊盟大旱,赤地千里,颗粒无收,饥民遍地,四顾无济。为了活命,沙里头的老百姓发现了一种叫灯香草的草籽可以充饥。说来也奇怪,这等香草越是大旱天年它才越长的旺盛,籽粒也饱满。由于灯香草浑身带剌,牛羊不敢触碰,好像是老天爷专门给穷苦人留下的一口救命粮。到了这年秋底,达拉地沙漠里家家户户、男男女女,为了糊口度命,抢着打搂灯香草。老天没有灭人之路,庄稼没收成,灯香籽能度灾荒。母亲她们一大家人起鸡叫睡半夜,到沙梁上打搂灯香草,解决了一家人的口粮问题。
灯香有米米灯香和糖片灯香两种,米米灯香穗秸纤细弱小,籽粒也碎小,而颗粒较重一些。糖片灯香籽粒较轻一些,营养价值也偏低。不过,那个时候的人以填饱肚子为原则,谁还管它营养不营养了。当年有句顺口溜叫做:
旱死庄稼灯香旺,天赐人间救命粮,
灯香窝窝苦菜汤,不吃放在锅盖上。
这是人们对当时苦难生活的表白,母亲她们一家人一年天气主要靠吃灯香面窝窝和苦菜汤度命。后来又因为种种原因,我的母亲逼迫走上了乞讨要饭,流落他乡的苦难生活。那些年,我那孤苦伶仃的母亲走遍了准格尔地和达拉滩,饱尝了人间之苦,受尽了各种磨难,直到四十二岁,才经人介绍,和一位“老光棍”也就是我的父亲李万元组合了一个半路家庭。到了四十五岁的时候,母亲由于自己没有了生育能力,便收养了我。
新中国成立以后,紧接着土地改革,翻身农民分得了土地,再后来经过了农业合作化运动、建立人民公社、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改革开放和土地承包生产责任制等一系列重大变革,我们家的日子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的母亲彻底摆脱了过去那种“灯香窝窝苦菜汤,不吃放在锅盖上”的艰苦岁月,真正过上了“白面馍馍黄米糕,猪肉烩菜炖粉条”的幸福生活。
母亲在世的时候常常对我说:唉,现在这好国家、好社会,咱们才过上了这好日子。民国三十六年那年,要不是吃灯香面窝窝,早就把人饿死兰,灯香籽才是我们那个时候的救命粮。现在咱可不能忘了本,要永远记住共产党的恩!
【作者简介】
李前唤,内蒙古准格尔旗退休干部,一个没有文凭学历的文学爱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