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人问我,你记忆最深刻的东西是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是铁路。虽然我现在做的工作与铁路丝毫不相干。

如果问我原因,我会自豪地告诉你,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铁路职工子弟,现在我的父母已经退休多年了。
当年,我的父亲是铁路工务段的一名职工,母亲是铁路的五七工,就连我都是在听着隆隆火车呼啸声的铁路旁的家属院中出生的。
虽然跟随父母几移其家,从大连、三十里铺、皮口、四平、松树到瓦房店,但铁路情结始终伴随在我的身边,陪伴我度过了整个少年时代。
我爸工作调到哪里,我家就搬到哪里。松树镇是我住的时间最长的地方,我在那里基本算是度过了中小学时代。
在那里的铁道边上,有一片铁路为职工建造的“干打垒”房子,其实就是现在的砖瓦房。我家分在最前面的院子,前面没有遮挡,沿着铁路开荒,愿意种什么就种什么,愿意种多长就多长,只要人勤快,反正那里有的是地。
我的父母非常勤劳,下班回家就拾掇院子。每到春天,我家的院子里就是一片花的海洋。从夏到秋,各种瓜果蔬菜琳琅满目,满园飘香,惹得行人驻足观赏,有的人和我父母取经,也有的提出想要种子和小苗。只要有多出来的,我爸妈都会满足他们的需求。
当年,天热的时候,我会搬个小板凳,常常坐在院子里果树的下面,闻着果香,望着来来往往的火车,数有多少节车厢,差不多一刻至二十分钟就会有一辆货车通过,多的竟然挂有五六十节车厢。
客车那时都是绿皮车,过往都有固定的时间点,每天早晚还有通勤火车。每当有车路过,我和弟弟妹妹都会向列车挥手致意,当然开着窗户的乘客也会友好地向我们挥挥手,和我们互动。
当然,也做过一些现在想想都后怕的事情。当年带着弟弟妹妹和邻居家的孩子,在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情况下,攀爬30多米高的铁路高架桥。那时小,也不知害怕,大妹妹说害怕,在我的鼓励下也爬了上去。
作为铁路家属,有段时间坐通勤火车是不花钱的。刚上初中时,我和几个同学背着家长利用不上课的时间,也偷偷跑去市里逛书店,还去公园逛过几次。也起哄子,一起去看漂亮的列车员。后来,没有免票了,我们就逃票,反正通勤车上不查票,下了车绕道出车站,就是远点。再后来学习紧张,可能也是大了一些,这种事就没兴趣再去做了。
有亲戚到我们家,他们听到隆隆的火车声,感觉十分不适应,说仿佛像是来地震了。我们早就习以为常了,别说白天,就是夜里睡觉也一点都没有影响。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我高中毕业高考时,父母想让我报考铁道学院,但我还是按自己的心愿报考了军校。我上大学以后,我家又随爸爸工作的调动,从松树镇搬去了瓦房店,搬到市里的铁路小区,这样家里才离铁路距离稍远了些。他们都在铁路退休的,一辈子都交给了铁路。

当今社会发展日新月异,当年的绿皮车现在基本见不到了。当年的快车,与现在的动车高铁相比也是速度相差甚远。当年的铁路现在已经升级改造为电气化铁路。当年我们家在松树镇的房子已经不复存在,铁路两旁都改成绿化地了……
我现在回老家,基本都是坐高铁,很少坐普通快车。高铁节省了一半多的时间,早晨离开北京,中午就可以在家里吃午饭。
岁月如梭,时光荏苒。但不论怎么样,对家乡的感情,对铁路的感情,对老绿皮车的感情,我却一直割舍不下……
那是一个时代的记忆,宛如初恋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