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曾在这里拐个小弯——寻找抔湖和元结
文/杨忠科
一、寻找抔湖
“茫茫九派流中国，层层一线穿南北”，万里长江从西往东，浩浩荡荡，奔流不息，流过了万古，经历了无以数计的大小湖泊港湾。其中有一个湖与长江曾密不可分，在古代曾与一位著名学者结下了深深的感情。但在后来，却成为一处令人几乎忘却的所在。这个湖就是湖北鄂州西山与雷山之间的抔湖。
提起抔湖，可能很多人不知道，就连此湖所在的鄂州人，都有很多人并不知道这个湖，甚至连这个湖的名称都念不准确，至于对这个湖的由来和人文故事更是一无所知。
说起来，我对这个湖的认识也是从2005年开始的。当时也只是从一些吴楚文化专家文章里得知的。也只知道大致位置，但并不知道此湖具体所在及其基本情况。也没有到过这个湖实地看过。直到最近有些诗友组团实地参观了这个湖，一些诗友也写了一些诗词，才引起我的关注。
2021年10月17日下午原计划上西山看桂花开得如何，但在开车中途改变了主意和行程。当然主要是由于时间有限，我出发较晚，下午3点18分才开车，按最初计划是先上山看桂花，再看抔湖。由于时间可能不够，后来在开车中途才决定直接前往抔湖。当时只知道大致位置。原来无论是开车还是坐车，在经过滨江大道从西山雷山北侧穿过时都是匆匆而过，这次是专程去看这个湖的。
目前滨江大道靠西山雷山段重新进行了重大改造，不仅路拓宽了，还架起了一座桥，江滩重新进行了规划，从市博物馆到临江段计划改造成长江最大的江滩公园，据说投资五六十亿元。目前路基本疏通了，靠西山雷山段江滩改造工程大体完成。当然该工程具体情况并不了解，我也只是从工程基本介绍中了解到一些情况。但这不是我要看的重点。我要看的是抔湖。到了西山北侧一处停车场，我把车停下，后步行往西边去找抔湖。
几分钟后就到了一个西山与雷山间有水的地方，当时就猜到这个两山中间的有水的狭长水面肯定就是抔湖。后来问一个在旁边玩的小伙子，小伙子说他也不知道。看来这个小伙子不是西山附近的人。后经我观察，左侧西山脚下森林茂密，没有路的迹象，湖的右侧即湖的西边有一条水泥路，约宽两米，偶尔看到有人来往。后直接下坡往湖西边水泥路走去。同时在网上查抔湖基本情况，得知，此湖长约500米，宽约百米，抔湖俗名叫杨门港湖，也称“章家塘”，东面是西山，西面是雷山，北面是洲尾，南面是退谷。后直接往北下坡，边走边用手机录相或照风景。走到一半路时就看到了一个牌子，牌子上写着“抔湖长公示牌”。由于时间关系，没有细看下面具体内容。继续沿湖边走。不久看到到一位小伙子正在湖边钓鱼，在接近这位小伙子前，我看到了湖里有一条鱼从水里跃起后很快又入水中，说明这个湖还真的有鱼。但整个湖水呈铁锈色，早听说过抔湖水质不好，也曾在西山顶上往西边看，看到的满是混蚀的湖水。这次亲临实地，看到的真的是满湖铁锈色。我对钓鱼的不伙子说，这个湖的鱼不能吃，因为这个湖水质绝对不好，里面的化学物质估计很多，否则不会呈现铁锈色。如果仅是泥浆的话，会很快澄清的，但这个湖好像一直呈铁锈色，说明湖水被化学物质严重污染了。只有把整个湖的水抽干，再经过消毒处理和干净水清洗干净后再换上没有污染的水，才能呈现出清或绿色，与周边的绿树青山才能构成协调的美丽画面。现在只有青山绿树，没有清水或绿水。湖周边还得重新治理。目前湖边尤其是湖西边仍呈现一片荒芜景象。
后继续往里走，眼前出现一片较开阔的谷地，这个应是我要找的著名的退谷。
二、抔湖、退谷与元结
当年的元结就隐居在退谷这个地方。据有关专家考证，元结在这个地方隐居两年，写了一些诗文。元结(719—772)字次山 , 唐代鲁县(今河南省鲁山县)人。是南北朝时期西魏常山王元遵的第十五代孙，小时候很顽皮，不求上进，到了17岁，他才归心向学，师从他的族兄元德秀；天宝十年（公元753年）中了进士；后又因国子司业苏源明的举荐，元结奉旨进京，由于他向肃宗写了三篇关于时事政治的论文，得以重用。后以讨贼、杀敌立了大功，而迁升为监察御史，后又迁升为水部员外郎。
元结有明确的诗文复古主张, 且诗文创作自具特色, 因而在唐代文学史上有特殊地位。既是中唐新乐府运动的前驱,又是韩、柳古文创作的先导者。
元结一生, 前后在武昌(今湖北省鄂州市)生活过四年时间, 作有诗、文(今存)29篇, 约占现存作品的五分之一。他在武昌创作的诗文, 体现了他关注现实社会、现实人生, 敢于刺世疾邪, 志在救时劝俗的特点。其诗其文蕴含的文化精神, 应是武昌( 今鄂州) 地方传统文化的重要内容, 值得今人深入研究。
前二年(756年—758年)在武昌, 是因为安禄山称帝东京(洛阳), 继而打破潼关, 玄宗出逃, 长安沦陷。元结招集邻里二百余家南奔襄阳, 然后奉双亲到武昌避难。他在武昌住在猗玗洞, 并因此自号猗玗子。猗玗洞即飞云洞, 位于西塞山西南的回山。《古今图书集成》卷一百一十六引《大冶县志》云: “飞云洞, 一名猗玗洞, 在回山。洞有三: 上出云, 中出风, 下出水。嵌岩面江, 幽窅幻怪。有异泉流出悬岩, 飞瀑百丈, 下复穹然。三岩奇怪尤绝。唐元结避乱于此, 号猗玗子,堂基遗像犹存。”
现在的黄石西塞山（即回山）在唐代属武昌（今湖北鄂州）管辖。武昌自春秋战国以来，始为东楚首府，三国时期作为东吴国都和陪都，与南京（古称“建业”）并称“东都”“西都”。
在代宗初立时，元结以侍奉多病的老母为由向代宗辞官，代宗准辞并授元结为从五品上的秘书省著作郎。实际上是亦官(有虚衔)亦隐的江湖退士。自己则称为“漫叟”。
后二年（762—763年）在武昌樊上。元结于宝应元年（762年）侍母隐居武昌樊上，受到时任武昌县令孟士源的热情接待。二人在樊上来往密切，演绎出了一些有关抔樽、抔湖，还有退谷的故事。
元结居樊, 有诗十一首。诗分两类, 一类写樊上景象和日常活动, 抒发作者乐居樊口的自适、自得情趣。如《樊上漫作》:漫家郎亭下, 复在樊水边。去郭五六里, 扁舟到门前。山竹绕茅舍, 庭中有寒泉。两边双石峰, 引望堪忘年。四邻皆渔父, 近渚多闲田。且欲学耕钓, 于斯求老焉。诗写樊上之家所处的方位及周边景象, 前后有田可耕,有水可钓, 故作者有老于斯的打算。描叙中显出元结卜居樊口, 乐得其所的得意心情。元结在樊口“修耕钓以自资”, 于耕于钓所得乐趣不少。
元结樊上所作的第二类诗歌, 是怀友酬人之作。这类诗也是写诗人闲居樊上的自得心情, 只是对何以归隐说得较多, 涉及内容更为丰富。他在樊口, 和武昌县令孟彦深、摄武昌令马王向, 沔州刺史贾载, 黄州刺史相里氏有来往, 和孟氏来往尤多。如其《雪中怀孟武昌》云:冬来三度雪, 农者欢岁稔。我麦根已濡, 各得在仓廪。天寒未能起, 孺子惊人寝。云有山客来, 篮中见冬蕈。烧柴为温酒, 煮鳜为作渖。客亦爱杯樽, 思君共杯饮。所嗟山路闲, 时节寒又甚。不能苦相邀, 兴尽还就枕。诗中说这年是个丰收年, 冬天下了三场雪, 田里的麦根已吸足了水分, 收获的各种粮食都装在仓里。在一个雪天早上, 一位“山客”带着冬蕈(冬菇)来访, 于是温酒、煮鳜鱼汤款待客人。举杯之时, 想到孟彦深能来同饮就好了。但想到天冷路滑, 不便相邀, 只好和“山客”尽兴而饮, 喝好了就去睡觉。从这首诗可以看出诗人与孟彦深交情不浅, 也可看出他为人率真、诚挚的一面。 其他诗歌见武汉大学文学院教授, 博士生导师熊礼汇先生所著《由“猗玗子”到“漫叟”——浅论元结在武昌( 今鄂州) 的诗文创作》一文，该文引用了元结在樊上期间所著诗歌。如《故城东》《西阳城》《大回中》《小回中》《将船何处去二首》等。和元结其他时期诗作一样, 樊上之诗自写胸次, 即使写闲适情致, 也会念及国难民瘼, 和现实生活贴得很紧。诗风全不同于“近世作者, 更相沿袭; 拘限声病, 喜尚形似, 且以流易为辞, 不知丧于雅正”。诗中不乏奇响逸趣, 而用语朴质, 绝去雕饰, 心手相应, 直率自然。真能“独挺于流俗之中, 强攘于已溺之后”, 有一股反主流诗风的锐气。
元结闲居樊上, 作有古文十一篇, 内容和形式很有特色。为介绍方便, 姑且分为三类。
一是写他人他事。文章是两通表文, 其中 《惠公禅居表》, 纪述的是“惠公”为僧的事迹。《夏侯岳州表》, 记已故岳州刺史夏侯氏生前事迹, 突出的是在战乱年代, 其为官“能清正宽恕, 静以理之, 故其人安和而服说, 为当时法则”, 和“罢归州里”后, “在州里与山野童孺与当道辞色均若, 语是非得丧, 语寿夭哀乐, 恋意澹然”。两通表, 实为两篇人物论, 虽然一论僧人, 一论士人, 品评标准,都是儒家的道德价值观。
二是自言心志, 自我“道达情性”。作品为《自释》、《漫论》、《化虎论》，以及三篇铭文。《自释》实是借自释其名, 写自己不谐于俗的“荒浪”“情性”， 表现他对世风衰败、道德崩溃的严重不满。文章从他姓元名结字次山说起, 细说其名称从“元子”到“猗玗子”到“浪士”到“聱叟”到“漫叟”的由来。
三是既写他人, 又写自己, 记述与人交游的经历，如《别王佐卿序》；还有写人写己而以记叙人文景观为题材的, 有《广宴亭记》和《殊亭记》。滨江公园有广宴亭和殊亭两个景点，并书有两亭的记文。
值得一提的是元结一些诗文让我们了解了西山一些景点如蛙樽石和抔湖、退谷等景点的由来。
元结在《抔樽铭并序》中说: “郎亭西郛有藂石， 石临樊水。漫叟构石颠以为亭, 石有窳颠者，因修之以藏酒。士源爱之, 命为抔樽。”从这段话里我们了解到西山当时叫“郞亭山”，了解到郎亭山西一堆石头由时任县令孟士源命名为“抔樽”(即小酒杯)的由来。这个“抔樽”就是现在的“抔樽石”。《鄂城市地名志》据此也如此记载，在西山“石门开”沿新路石阶而下，可见大约一块两米高，两米宽的岩石，如同天外飞来蹲在地上的一只巨大的青蛙，故名“蛙樽石”。现改为“蛙蹲石”，这是后人根据形象来取名的，其实在唐代元结那个时候，这个石头像唐代一种供饮酒用的小酒杯，否则，时任县令孟士源不会把这块石头命名为“抔樽石”，“抔”，用手捧东西，也作量词“（一）把、（一）捧”，“樽”，是古代的盛酒器具。唐代京官著作郎元结，在“安史之乱”平息后，辞官侍亲，隐居樊上。常来此饮酒赋诗，蛙樽石凹处是元结藏酒的地方。但这个石凹处现在看不出来或不存在了。武昌县令孟士源爱之，命名“抔樽石”。另外，元结在《抔樽铭并序》中还说“窳颠之石，在吾亭上”，从这里我们还可以了解到在这抔樽石旁，元结又建了一座简易的抔亭，这个亭子应位于抔樽石西侧下面，因为这个石顶有凹陷的石头在“亭上”，即亭在此石之下方，现在已修建成平台，我认为应修建一个小亭子。
我们从元结写的《抔湖铭并序》一文中还了解到抔湖的由来。抔湖俗名叫杨门港湖，后因章家塆章姓在此居住过，也曾叫章家“塘”。 元结在《抔湖铭并序》中说：“抔湖东抵抔樽，西侵退谷，北汇樊水（樊川），南涯郎亭。”“以湖在抔樽之下，遂命名抔湖。”
抔湖到底有多大呢？元结写的《抔湖铭并序》也提到抔湖面积有“方一二里”大。但“有菱有荷，有菰有蒲”。可见风景还是很美的，水产品也较丰富。另据《鄂城市地名志》载：“杨门港湖总面积约三十六亩，水深一二米，可以养鱼……”真可谓是鄂州的“袖珍湖”。
那么“退谷”一说又是怎样来的呢？武昌县令孟士源以元结在此谷中种粮种菜或在谷中水处钓鱼，常游此谷，戏名为退谷，又有退隐之意。唐侍郎元结为此又写下了《退谷铭并序》：抔湖西南是退谷，谷中有泉，或激或退悬，为窦为渊。满谷生寿木，又多寿藤萦之。始入谷中，令人忘返。时士源以漫叟退修耕钓，爱游此谷，遂命曰退谷。元子作铭，以显士源之意。铭曰：谁命退谷，孟公士源。孟公之意，漫叟知焉。公畏漫叟，心进迹退。公惧漫叟，名显身晦。公恐漫叟，辞小受大。于戏退谷！独为吾规。干进之客，不羞游之。何人作铭，铭之谷口。荒浪者欤，退谷漫叟。从《退谷铭并序》中可见当时的武昌县令孟士源以“漫叟（元结）退修耕钓，爱游此谷”而命名为“退谷”的。
退谷在古代风景有多美呢，元结在一首诗《招孟武昌》写道：“风霜枯万物，退谷如春时；穷冬涸江海，抔湖澄清漪。湖尽到谷口，单船近阶墀。湖中更何好，坐见大江水。欹石不水涯，半山在湖里。谷口更何好，绝壑流寒泉。松桂荫茆舍，白云生坐边。武昌不干进，武昌人不厌。退谷正可游，抔湖任来泛。湖上有水鸟，见人不飞鸣；谷中有山兽，往往随人行。莫将车马来，令我鸟兽惊。”从诗中可以看到这里是一个世外桃源，山中有谷，谷中有湖，湖中有鸟，见人不飞鸣。退谷有山兽，山兽随人行。湖光山色，不是春时“退谷如春时”。
我这次来抔湖和退谷，的确感受到了当时元结为什么会选择这里作为隐居之地。从这里看西山和从西山顶上看抔湖和退谷，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从这里看雷山和外面看雷山，感受也是完全不一样的。从外围看西山和雷山，似乎较单纯，但从抔湖和退谷看西山和雷山却另有一番天地，感觉这里是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这个退谷就是在抔湖即现在的杨门港湖西边的一条幽静深邃的山谷，俗名叫伍家垅，是原市牛奶厂所在地。当然现在早就看不到牛奶厂了。我这次到抔湖退谷来，遇到当地一些村民，村民们说这里伍家垅村所在地，曾住过有两百多居民，伍家垅村村民世代居在此地，最先只有五户陈姓人家，后来慢慢发展到两百多人的小山村。前四年即2017年该村整体搬迁至小桥村，小桥村新居听说2022年可入住。听说土地补偿费按700元一个平方米。目前该村拆了后，还未真正开发什么，有些村民说，这里将要做公园。但至今仍没有什么动静。目前一些村民仍在此种菜。我看到一些村民正在菜地里干活。
那么元结到底住在退谷什么地方呢？据我市地方文化专家万其文先生考证，也结合我的分析，可以断定，“元结宅”应是在郎亭山（即西山）下樊水的那边退谷口，即抔湖的南端退谷侧。据《元次山年谱》：“次山以老母久病，乞免官归养，代宗许之，拜著作郎，乃家于武昌樊水之郎亭山下”又《樊上漫作》诗：“漫家郎亭下，复在樊水边，去郭五六里，扁舟到门前。”可见元结住在“郎亭山”的樊水边。“复在樊水边”，是说住在郎亭山下樊水的那边，即“退谷”的樊水边。抔湖水也叫樊水，因为抔湖东边的山叫郎亭山（西山），抔湖西的山叫樊山（即现在的雷山），故元结诗中有樊上、樊水之说。
元结在《退谷铭并序》中则说得较为清楚：“何人作铭，铭之谷口。荒浪者欤，退谷漫叟。”是说他住在“（退）谷口”。
最能说明元结住在抔湖退谷侧应是孟士源，他在《樊山新春大雪寄元次山》诗中说“怀君欲进谒，溪滑渡舟难”，说明孟士源去拜望元结时要乘舟过抔湖。还有南宋武昌县令薛季宣《送张慒还停舟访退谷》诗：“送客过樊溪，停桡退谷口。不见元次山，静立踌躇久。”又《退谷里章》“退谷中人带笭箵，山中缭绕茅舍傍……漫歌八曲音清冷，风高水寒叹之声。勿哦大洞修黄庭，谷中 之乐实难名。”薛季宣这里是说唐侍郎住在樊口的退谷口，又在退谷吟哦出了《漫歌八曲》。
元结在《自释》中说他住的地方“左右有渔者”。这就是说他住的地方左右有渔舍。元结在《抔樽铭并序》铭词中说: “漫叟作铭, 当欲何言？时俗浇狡, 日益伪薄。谁不抔饮, 共守淳朴？”就即物作论, 倡导为人“淳朴”而批评“时俗浇狡, 日益伪薄”。在《退谷铭并序》, 序说:“时士源以漫叟退修耕钓, 爱游此谷, 遂命曰退谷。”还说: “於戏退谷, 独为吾规。干进之客, 不羞游之。”等等。
综上所述，“元结宅”应是在郎亭山下樊水的那边退谷口，即抔湖的南端退谷侧。
三、抔湖与武昌鱼
抔湖与武昌鱼放在一起似乎出人意料。但当年的抔湖与长江是相连的，不知何时一条大而宽的大堤把它与长江分割开来，致使它成为一团永不流动的“死水”，并夹在西山与雷山之间不能动弹。
再谈抔湖与武昌鱼的关系。现在基本公认武昌鱼原产地在梁子湖，武昌鱼专以青嫩如玉带般的扁担草为食，其成熟后，又随秋后外泄的湖水沿蜿蜒九十余里的长港，悠哉游哉地游弋到湖水通江汇合处——樊口，长途的跋涉和锻炼，使得武昌鱼此时已是脂肪丰富，肚满肠肥。正是由于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地理环境和生存条件，才哺育了不同于他处的头团肉嫩腴美的鳊鱼。
由于西山临樊水一侧的钟乳石受水浪冲击，形成“樽状”的石臼，还由于大江北来的江水遇石受阻，又形成一处大的洄流和小的洄流，俗称大洄、小洄，大洄在钓鱼台上流的樊口入江处，小洄即在钓鱼台下（《舆地纪胜》）。由于鳊鱼有洄水嬉游和群聚深水及岩石缝隙中越冬的特性，故在梁子湖长大的鳊鱼，随秋后外泄的湖水经樊口处入江在河漕深处越冬，此地的洄流和石臼处的深潭就成为鳊鱼越冬的理想场所，这里便以出鳊鱼而著名。如唐代著名诗人元结有大小洄诗。如《小洄中漫歌》：“从石横大江，人言是钓台。水石相冲激，此中有小洄。又《大洄中漫歌》：“樊水欲东流，大江又北来。樊山当其南，此中有大洄。洄中鱼好游，洄中多钓舟。”这里，大小洄中多钓舟，那么钓舟钓的什么鱼呢？实际钓的多是武昌鱼。鄂州的古武昌城北临长江，城西紧连西山，长江绕西山经古城墙东去，这一带属于樊口汇江的水域。
饶学刚在《东坡鄂东行踪考》中记“东坡一行到樊口，喜食了樊口鱼，赞其味美，东坡作《鳊鱼》，首次对武昌鱼进行了考究……”。
宋代苏轼考究武昌鱼，主要写了二首诗，第一首是《初到黄州》：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转荒唐。长江绕廓知鱼美，好山连竹觉笋香。遇客不妨员外置，诗人例作水曹郎。只惭无补丝毫事，尚费官家不酒囊。第二首是《鳊鱼》：晓日照江水，游鱼似玉瓶。谁言解缩项，贪饵每遭烹。杜老当年意，临流忆孟生。吾今又悲子，辍筋涕纵横。东坡的两首诗提到的鱼都是指武昌鱼。
光绪年间的《武昌县志》对鳊鱼也有明确记载：鲂，即鳊鱼，名缩项鳊，产樊口者甲天下。是处水势洄旋，深潭无底，渔人置罾捕而得之，鱼味肥美，食亦较胜别地。
长港水与长江相汇后，长江在相汇处还有一片江洲即得胜洲（江中一块绿地），长江遇江洲一分为二，右侧江水与长港水相汇，必有一部分流入抔湖，在江湖港水交汇处水草丰美，为鱼提供了丰富的食饵，非常适合鱼类生存。而抔湖水相对稳定，而又与长江相联，从而保持湖水水质的鲜活，温度也适宜鱼的生长。作为游动的武昌鱼不可能不游到抔湖进行繁殖或寄生于此湖。元结在《樊上漫作》中提到的“漫家郎亭下, 复在樊水边。……四邻皆渔父, 近渚多闲田。且欲学耕钓, 于斯求老焉。”可以看到当时的抔湖是有鱼可钓的。现在的抔湖虽然早已成为废水一潭，仍有鱼可钓，尽管钓的可能不是武昌鱼了。
四、尾记
在退谷西南角，有一处红砖厂房，目前已废。听当地一位七十多岁老农介绍，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原鄂城钢铁厂在这里建一座选矿厂，后来开工一个半月就被关闭。关闭前大量废水从下水管道流进伍家村肥沃田地里，估计由于这个原因，该厂后来很快就被关闭至今，成为一座废弃厂房。但又没有完全拆除。后从该厂西侧一条水泥路由南向北走出来，中途看到雷山山体整治工程项目部等牌子仍挂着。后离开雷山回到停车场。结束了这次抔湖退谷之行。（2021.11.7完稿于家）
（说明：文中涉及大量文史资料都来源于有关网络文章，并经笔者整理加工成文共同构成本游记内容。特此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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