捍士(推荐语):做了065期时,有人点赞和希望我为曹谁做一期。我也知道曹谁最近出版了一本诗集《帝国之花》,在很多媒体和网络与朋友圈中见到,还有看到他新获国际诗歌奖。为了表示祝贺,066期选入“曹谁”,便去他朋友圈选了6首诗歌,2段别人对他的点评,4篇他的自述(有的是节选),都是我的精选与推荐,看了这些之后,你对曹谁会有一个“曹伊之争”以外的印象,对于文本和他本身及作品的一个了解。他的文字是真诚的,他的诗歌中有泪和悲、光与梦…他的爱好显得广泛,他的精力也似乎异常充沛,他1999年写的第一首诗“我/戴着破草帽/窥天下”,他原名曹宏波,他2005年取“曹谁”这个笔名,“‘曹’是古老家族姓氏,即东方传统;‘谁’是希腊哲学主题,即西方文化;所以曹谁乃合璧东西之意,正是我的文学追求。” 他在《文体的互文——“大诗学”的构想》中说“诗歌似乎是每况愈下,面临前所未有的合法性危机……”那一起来感受一下曹谁的诗歌和他的文字力量与内心世界吧!

你站在舞台的中央
他们都在推你走向悲伤
有的人在舞台背后为你伴乐
有的人在你身后随哀乐起舞
站在舞台中央痛哭的只有你一个人
大舞台在亚欧大陆地中部
你站在帕米尔之巅痛哭
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
亚细亚人在为你奏哀乐
欧罗巴人在随音乐摇摆
唯有你一个人站在那里痛不欲生
你是世界中一个最普通的人
所有的人仍不会放过你
他们为你歌舞
一齐助你悲伤
直到你绝望
直到你离开这个世界
他们就会一哄而散
去为下一个人哀歌
2.通天塔的诱惑
光明照亮一切
从十三个方向
所有的人都被圈禁在高墙内
你借助语言的力量
曾经瞥见通天塔顶
那一秒钟的光
比所有的爱都愉悦
比所有的梦都美好
他们都说那是骗局
可眼睛怎么会欺骗
你曾经见过最美好的世界
你无法阻挡对光明的追寻
他们开始念念有词
借助声音的力量
我们一定要抵达通天塔顶
3.虎风
半夜我在一阵风中醒来
我又梦到你
那一只在亚欧大陆孤独行走的虎王
我穿行在风中仿佛星星走在夜空
森林边所有的树都在摇摆
我分明感到一只花斑大虎在密林中慢慢行走
这些年我所有的梦都是逃亡
不知道是谁在午夜的密林中穷追不舍
最后总在森林的边缘遇到你
一只同样被人追逐的虎王
从前他总在密林中一声不响地走来走去
那一只在亚欧大陆孤独行走的虎王
我在石头上静静沉思
为什么我对你这般牵挂
我又看到森林在摇摆
总感觉他在暗暗向我走来
虎的行走是风的来源
在亚欧大陆行走的风是虎王的忧伤
夜已经很深,寒气很重
我等待的虎王却迟迟不来
4.独孤谁
无论走到何处都只有我一个人
众人都那么遥远
我发现中心的位置总是空的
我已无法离开这个位置
我从一个边际跑到另外一个边际
再到下一个边际
我发现我始终都在那个最空的地方
这孤寂的世界
四围都是无所事事的人
中心总是空的
我这一生无法摆脱的空寂
5.佛陀的轮回和耶稣的复活
你别无选择
你别无退路
狭路相逢
两种力量在你的胸口交汇
你眼睁睁看着奇迹发生
佛陀以孔雀王的身体轮回
耶稣以圣保罗的面孔复活
你闭目向四方冥想
四根基柱从四面升起
托着圣殿的屋脊现出
一切从这里发生,一切在这里寂灭
这是黄金宫殿,这是通天塔顶
这里是孔雀城,这里是理想汇
你别无选择
你别无退路
狭路相逢
东方和西方的圣殿经由你的胸口建起
6.她说世界要习惯你名字的发音:Cao Shui
——给纽都然·杜门(Nurduran Duman)
全世界的人都会习惯你名字的发音
土耳其诗人纽都然·杜门跟我说
这是我问她我的英文笔名用:
Shawn Cao 或者 Cao Shui
她说:全世界的人都会说出:Cao Shui
波斯人印度人会说
犹太人希腊人会说
埃及人埃塞人会说
他们需要习惯古老的发音
曹是:曹操姓氏,东方传统
谁是:哲学主题,西方哲学
我们要走过波斯印度中国
我们要走过犹太希腊罗马
我们要走过埃及埃塞桑海
全世界的人都会习惯你名字的发音:Cao Shui

曹谁是21世纪以来中国诗坛上涌现的一位非常优秀的青年诗人,他最近在意大利出版的诗集《帝国之花》以极富东方审美色彩和韵味的语言方式,与世界性眼光及人类性宏阔精神视野的有机融合,对中华文明予以了生动的艺术化的演绎与呈现,有力地展示出诗人自觉追求的大诗主义的艺术主张。——谭五昌,中国著名评论家,北京师范大学中国当代新诗研究中心主任
曹谁不断在生存场景和地理学场域中设置大量的精神积淀层面的戏剧性、寓言性、想象性、吟述性和歌咏性的场景。这成为了诗人们连接历史与现实,民族与时代的一个背景或一个个窄仄而昏暗的通道。这也更为有力地揭示了最为尴尬、疼痛也最容易被忽视的历史和现实层层褶皱深埋的真实内里。实际上这些经过语言之根、文化之思、想象之力和命运之痛所一起“虚拟”“再生”的景象,实则比现实中的那些景观原型更具有了持久的、震撼的、真实的力量和可以不断拓殖的创造性空间。更为重要的是曹谁的诗歌一贯呈现出来的“个人化的历史想象力”。“个人化的历史想象力”是一种在时代和写作中的并非解决问题而是扩大和加深问题的手段,是自觉延宕真实指认的“极限悖谬”,是到达历史真实、个人真实和虚构真实的有力和有效的途径。这种想象力显然是将历史个人化、家族化、真实化,不断用真实的巨流冲刷惯性知识虚幻的尘埃或宏大历史叙事虚假的色彩,还原出与生命、生存更为直接的历史记忆与生命体验。而全球化和城市化正是以取消地区特征、文化区域和地理景观甚至个体思想方式的“地方性”差异为前提和代价的,这是就凸显出曹谁诗歌的意义。——霍俊明,中国著名批评家、诗人,《诗刊》副主编

【曹谁】1.0时代:诗歌时代(1997-2008)
我的日记可以说是我最初的文学创作,我在1997年上初三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文字的魅力,日记让我从撒谎的作文走出,开始直面自己的内心,当时我的日记都是有题目的,我的每一篇日记都是一篇有主题的文章,这样的日记,我每天可能会写几篇。日记就像种子一样,我惊讶地发现,我早年的日记竟是我后来一切想法的萌芽,虽然这个阶段以诗歌创作为主,不过小说、散文、剧本都有写作,并且我写作的最初想法就是“给这个世界秩序”,如我《巴别塔尖》序言的题目“当一个男人无法用剑征服世界时就会选择笔”,所以我觉得这个阶段是理想主义阶段。
我早年的状态一直持续大约八年,后来开始真正的文学创作时,日记才逐步恢复日记本来的记事功能。在开始记日记之前,我已经显现出对故事根深蒂固的热爱。我从小害怕影子,每到晚上都必须有专门的人抱着,否则就会害怕得哭泣,这时就会有大人给我讲故事,我对童年的最大记忆大概就是对黑暗的异常害怕,所以我觉得后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寻找光明,故事大概是其中让我抵抗黑暗的最大武器,所以我感觉这是我持续不断写作的最大潜动力。在我在乡下读小学的日子里,我最擅长为同学们讲故事,这些故事都是姥爷和爷爷讲给我的,我把他们添油加醋向周围的人讲,经常让全班的人听得鸦雀无声,这也是多年后我当年那些小学师生对我的记忆。
从小学到大学,我的作文经常被老师当做范文在全班朗读,不过我感觉那些作文完全不是我想说的话,直到我找到日记这种途径,才真正面对自己的内心,我认为当一个人意识到“我手写我口”的时候才算入了写作的门。
我目前能找到的第一首诗是1999年写的,“我/戴着破草帽/窥天下”,我在学校获得一个“草帽诗人”的称号。那时我还想创立诗社,名字叫翱翔社,看来我渴望飞翔从那时开始。我太沉迷文学了,虽然作文经常作为范文在课堂上朗读,不过对考试的应对却忽略了,让我这个一直以来的“第一名”高考失利,调剂到西部的青海民族学院中文系。
我刚到西宁,内心确实惆怅,不过“文章憎命达”,这时我写作大量文字来排解自己的苦闷。我慢慢发现青海这片独特的土地,大昆仑魏然耸立,黄河和长江两条母亲河像手臂一样伸出将这里环抱,在这里有许多天然的多元文化,我的朋友有藏族也有回族,有佛教徒也有穆斯林,我处于一种欣喜的探索中,后来多元文化的融合成为我作品中最重要的主题。我的理想主义的初心似乎在这里找到了形状,我的真正意义上的文学创作才开始,这时主要走的是刊物发表和入选选本的传统路径。
2002年我一入大学就创办翔鹰文学社,创办刊物《翔鹰》,当时取笔名埙咽,开始在校园刊物《河湟草》《天风》《翔鹰》等刊物发表作品,同时广泛参与网络文学,在“红袖添香”文学网、“不死鸟”文学网、“一起写”文学网等网站发表大量作品,网络发表给了我们这一代写作者最好的动力。我目前查找到的最早公开发表的作品是2005年《青海青年报》副刊上的《父王黄金的玉米地》,此后开始在青海省内的《青海湖》《青海日报•江河源》《西海都市报•昆仑》上发表,后来在许多国家级刊物发表,截止目前已经在《诗刊》《绿风》《滇池》《诗林》《红豆》《草原》《延河》《鹿鸣》《新诗》《雪莲》《文艺报》《诗江南》《青海湖》《黄河文学》《山西文学》《山东文学》《时代文学》《中国诗歌》《诗歌杂志》《诗歌月刊》《星星诗刊》等文学杂志发表大量作品。
我的诗歌作品《虎风》等四首诗在2009年入选《新中国建立60周年青海文学作品选(诗歌卷)》,后来陆续入选数十个选本,截止目前已经入选《大诗歌2010卷/2011卷/2012卷/2013卷》《中国当代诗歌导读2010卷》《2011年度中国诗歌选本》《2012年/2013年/2014/2015/2016年中国新诗排行榜》《中国网络诗歌史编》《2013年诗歌选粹》《中国80后年度最佳诗歌2012》《2014年中国诗歌排行榜》《双年诗经:中国当代诗歌导读2013-2014》《最经典的励志散文》《最温情的校园散文》《最精美的哲理散文》《青年诗歌年鉴2015年卷》《世界诗歌年鉴2015》《时间搭成的阶梯——第四届青海湖国际诗歌节诗人作品集》等选本。
2005年跟人创立北寒带诗歌俱乐部,开始改笔名为曹谁,曹是古老家族姓氏,即东方传统;谁是希腊哲学主题,即西方文化;所以曹谁乃合璧东西之意,正是我的文学追求。成员从本校最初的西原、伊明等诗人,扩展到省内的衣郎、鱼戈、萧泊零羽,后来又扩展到全国范围的悲离、摩西、龙孟、汐城等,先后举办三次大型朗诵会,印制“北寒带诗丛”五本,在青海及中国八零后诗坛引起不小的反响,后来青海省作家协会还为我们举办了作品研讨会。这是我进行文学运动的开始,从中发展起后来的大诗主义理念。
2006年毕业后,我到《西海都市报》做国际新闻编辑,期间继续创作大量诗歌、小说、散文。我首先在2007年结集印刷《谁在苦闷中象征》(上下卷),本书由北京现代汉语诗歌资料馆印制,收录了我前面数年认为比较好的全部诗歌,也是我苦闷生活的象征。同年还印制诗集《冷抒情——亚欧大陆牧歌》,这是“北寒带诗丛”中的一本,这本诗集基本上形成我后来的诗歌风格。
从1997年写作开始,我就文学诸体诗歌、小说、剧本、散文都写,2003年的短篇小说《失埙记》获得首届翔鹰杯文学奖,2005年的短篇小说《诗人的天堂》获《河湟草》文学奖。2005年下半年,在《青海青年报》实习期间,我开始写作长篇小说《巴别塔尖》,经过三次修改,在2007年由香港光大出版社出版,此书后来在2012年再次修改为《昆仑秘史前传:巴别塔尖》由贵州人民出版社出版,目前新版本又正在修改出版中,可以说这本书有我最初的所有梦想。我在书中虚构了一个在亚欧大陆的中心的国家——巴别国,这里处处体现东西方文化交融的状态。主人公轩辕赛特本来在巴别国为寻找一种人类共有的精神家园,可是处处碰壁,于是在经历了无数爱恨情仇和是非成败后从巴别国逃离。
2.0时代:叙事时代(2008-2012){节选}
我在2008年,好像感觉到自由在远方的呼唤,于是毅然辞去当时在周围的人看来不错的工作,当时自称为“去职远游”,从西宁出发,向左到西藏,向右到新疆,游历数月而返,沿途写了二十万字的游记《大昆仑行走:西藏新疆游历记》,还写了一百多首诗。这件事对我而言意义非凡,我从此走向职业写作的生涯。回来后我开始以我的游历为蓝本写作《昆仑秘史》。
我要提到我的《一千零一梦》系列,这是我一直在进行的实验文体,因为从小我记的梦特别清醒,于是从2007年开始记梦,编为《一千零一梦:梦魇1号》,后面持续九年记梦到如今,已经记录1600多个梦。这是来自我潜意识深处的灵感,有无数堪比《山海经》的好梦,他本身算是非虚构的文体,我同时在构思以其为材料,创作一部长篇小说和影视作品的《一千零一梦》。

我从小爱看影视剧,可能跟看的书一样多,在大学时代也曾想过要拍电影,还写了不少影评,不过最终没有实现。从前我也曾尝试过剧本写作,不过都是短剧,其中我在2011年在鲁迅文学院和北京语言大学合办的首届英语作家培训班上改编了一个英文版的话剧《大话灰姑娘》,班里许多同学参与演出,我当时还演了女巫,算是我排演的第一个剧本。
2012年时一个偶然的机缘,让我步入影视剧本的世界。当时我的《昆仑秘史》系列正在热销,这时就有人找我写作电视剧《昆仑神话》,于是我开始跟人合写这部三十集的电视剧本。这部剧以西王母和周穆王的人神之爱为主线,展示了瑰丽的昆仑神话世界。
从前作家们一直对影视剧本歧视,其实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显体”,当今的影视剧本的影响已经远远超过其他文体,正如诗歌解放后就是新诗,戏剧解放后则是影视,我期待在这个新生的文体上有更多的探索。人类天生想要把自己的影像保存下来,所以最早的是画,文字也是由象形来的,在过去没有影像记录的技术,长期以来文字占主导,现在一旦找到这样的新技术,当然要用影像来记录,所以当前大约是一个影视剧本的时代,事实上影像的影响正逐步超过文字。
跟当年参加鲁迅文学院一样,由青海省电影电视家协会推荐,我在2015年参加了两个编剧班,先是参加国家广电总局的编剧,后又参加中国文联文艺研修院第九期编剧高研班。在这两个班上我结交了一批编剧同行,还学习到许多剧作法,后来我的编剧生涯也步入正轨。
我首先创作了电影剧本《太阳城》,电影通过诗人海子的女友叶戈追寻海子自杀的原因,再现海子追求爱情和理想的历程,最后叶戈终于明白海子是为自己的“精神恋人”而死,海子是当今汉语文化界标志性的传奇诗人,电影以海子为典范讲述一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形象。这部电影剧本在中国文联文艺研修院第九期编剧高研班上获得赵葆华先生的好评,最近又获得青海省广电局2015年优秀剧本入围奖,这是我获得的第一个剧本奖。
电影剧本《天台寺》,讲述一群年轻的僧人在军阀混战的乱世中追求“礼乐安天下”的梦想。电影剧本《特殊使命》,讲述肩负特殊使命的我方情报员十八次劝降末代千户项谦的故事。今年还有多部影视剧《神射手》《免死金牌》《疯狂的绣球》《冬虫夏草情缘》《火车大劫案》等多部电影剧本在创作中。
我的四本小说《昆仑秘史》三部曲和《乱世孤星:虎台太子传奇》改编为了广播连续剧,我也创作了《心香》,讲一个掏粪女工的传奇人生经历。纪录片类似文学中的非虚构,我去年写了《战马萧萧保河山》,今年又写了《虎台,一个王朝的背影》等。
我无意间进入舞台剧本创作,我本来写作一本儿童文学的长篇小说《雪豹王子》,这是根据我在可可西里采风时所写的,讲述雪豹王子强巴率领可可西里的动物家族保卫家园的故事。过后青海省和安徽省两省联合改编为大型歌舞杂技剧《雪豹王子》,我也是编剧之一,该项目获得了2015年国家艺术基金,前不久在合肥、西宁、西安等城市演出非常成功。今年夏天,当地政府在“雪豹王子”的故乡玉树可可西里设立了雪豹观光旅游节,我为他们改编了话剧版的《雪豹王子》,村民们穿着各种各样动物的服装,在长江第一峡谷的天地大舞台上,上演了一出别开生面的戏剧,有种特别的质朴的大美。《雪豹王子》是我写的首部儿童文学作品,马上就会上市了,可以跟舞台剧同步。我过后写作了非虚构的《可可西里的动物王国》,讲述当地三十六种动物的独特传奇,这本书即将翻译为藏文和英文,以汉藏英三种文字出版。除了剧本外,这段时间长篇小说依然是我日常写作的主要体裁。除了改定新版《昆仑秘史(三部曲)》,还定稿《血色娘子军》《北魏风云:源贺传》,写完《雪豹王子》《大时代之昆仑决》,这些书2016年都会陆续出版,今年成为我出版的一个丰收年。
《大时代之昆仑决》,这本书是在《巴别塔尖》的基础上写的,我认为现在不是郭敬明所说的小时代,而是一个风起云涌的大时代,书中的主题变为讽寓性的反腐风暴,也是我试图介入我们时代的一种方式,这本书已经交出版社,相信马上会跟读者见面。我后面希望写一个“大时代”系列,以雅俗共赏的形式,介入我们的大时代。
我的诗歌创作,在这个时期有一个现代性转型,从内容到形式都有转变。正如我说的,诗歌创作的基础,一直没有停止过,我反而日益进入一种自在的状态。
我要特别讲我正在写作的40集大型电视连续剧《孔雀王》,这部剧是在中国传统的昆仑神话体系、蓬莱神话体系外创造的第三个个神话体系,一个以佛教为背景的大型神话体系。过后这部剧会同步改编为长篇小说系列《孔雀王》,这是我要着力去写的一部作品。

我觉得人原本是什么都能干的,可惜不得不分到不同的岗位,就像我们的文学,原本是无所不包的,可惜后来分成各种体裁。我在中学时,最大的痛苦就是分文理科,我的文理相当,对于我来说太过痛苦,听说现在好像逐步不分文理,这多么好。我在最初写作时,并不去分诗歌、小说、剧本的,想写什么就写什么,随着写作的进行,这种分别让我有种分裂的痛苦。
这大概是我倡导大诗主义的缘起,从诗学出发,由于我对诗歌、小说、剧本的跨文体创作,我逐步希望把这种文体间的互相关系贯穿其中,成为“大文学”。不过我觉得“大诗学”这个词足以概括,这是回到了文学的古老传统,在过去诗可以说是一切的文学,所以才有西方文艺学的传统亚里士多德的《诗学》和贺拉斯的《诗艺》,所以才有东方文艺学传统孔子“兴观群怨”说和老子“大象无形”论,所以当前需要对我们的文学进行一次跨文体的总结。
从狭义的大诗学说,当下汉语诗坛诸流派都各执一词,我们面对的当务之急是关照诗歌万世一系精神,我们真正需要的是融化古今、合璧东西、和合天人、随物赋形,成就一种大诗学。在现代汉语诗学中海子最早提出“大诗”的观念,他说:“我的诗歌理想是在中国成就一种伟大的集体的诗,……我只想融合中国的行动成就一种民族和人类结合,诗和理想结合的大诗。”我们发展了海子的“大诗”观念,系统提出“大诗主义”。
我们的世界由一种巨大的宇宙精神贯穿其中,这种精神跟我们的内心息息相关,我们要在内心发现那个伟大的秩序或道,我们由此才能理解这个世界,这就是诗中的内容之“大”。这种宇宙精神会随物赋形,其外在形态即元素,元素表现为形象即意象,这个意象系统跟宇宙本质精神相对应,这就是诗的意象之“大”。我们要用语言去描述那个形象,从字到行到节,从文字到修辞到文本,从言到象到意,我们要做的就是将那种宇宙精神用唯一的语言文本表现出来,这就是技术之“大”。大诗主义的特征就是,意或内容的通灵性或神圣性,元素或象的系统性或典型性,文本或言的契合性或融合性。这样大诗主义就是,从宇宙精神(意)到元素(象)再到语言(言)的具体而微的象征化过程,当然这个过程是在内心一瞬间完成的,最终诗歌文本会通过元素昭示那个宇宙精神。
我们的诗歌从史诗或史诗精神(中国的史诗似乎为发达的史传所取代)开始,进入中世纪的格律诗时代,最后到今天的自由诗时代,面临前所未有的合法性危机,可是那种史诗的精神却以一个神秘的谱系传承下来。我在我的长诗单行本《亚欧大陆地史诗》序言中专门探讨在“原始史诗”和“文人史诗”后的“第三史诗”或者“大诗”的合法性:“那么在没有神秘也没有韵律的自由诗时代的今天‘第三史诗’或‘大诗’会以怎样的状态存在?我觉得只能是内在冥想以构造世界形态、外在抒情以维系诗歌本质。今天我们没有神性的故事,失去巧妙的韵律,诗歌似乎是每况愈下,面临前所未有的合法性危机,不过正因如此诗歌更回到诗歌本身,我们通过冥想重新构筑或昭示那个世界本质,我们通过抒情进入诗所独有的那种内在韵律,这就是今天的史诗的存在状态。今天我们面对的不是一个民族而是一个地球,我们的世界需要一个大史诗,这样我们才能将那种大宇宙精神具体而微地显现或昭示世人。”
这些是我2007年所写的《大诗主义宣言》的核心内容,我们推广大诗主义运动即从那时开始,不过早在2005年组织北寒带诗歌沙龙时已经在酝酿,当时我效仿海子写《诗学,一份提纲》。我在2006年毕业时的论文是《汉语新诗的出路:内在的韵律》,是我提出大诗主义的过渡。后来沙龙的成员追求各异,为保持对大诗歌的追求,我在2007年初写《大诗主义宣言》七章。
大诗主义的代表诗人还有西原和西棣,我们都是从世界中提取或者世界本身表征“元素”,借助“元素”重新构筑一个自己的世界,这“元素”对内跟内心精神相对应,对外跟世界本质相契合。后来又有大批90后诗人加入这个行列,有庄苓、邯冰、深雪、夜陌、马文秀、郭良忠、苏明、王付、树贤等,在汉语诗坛形成一种潮流,我创办民刊《大诗刊》来倡导。许多余编著的《笔尖上的舞蹈:80后文学见证》中将大诗主义跟状态主义、性感写作共同列为80后发起的三大文学思潮,有专门一章介绍。诗人李小雨认为大诗主义是“文化地理背景下的神性写作”。批评家施战军非常关心大诗主义的发展,评价大诗主义“有超前的文学精神与远大的文学抱负”。批评家刘晓林说大诗主义“是一个雄心勃勃、志向高远的诗学目标”。大诗主义内合于文学的发展脉络,外合于世界大同精神的潮流,总结过去古今中外诗学,可以解决我们现实中文学面临的许多问题,开启未来文学发展的方向,我希望大诗主义能够发扬光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