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血战长津湖》

牺牲的中国人民志愿军陆军第27军将士祭

文/张东兴

今年96岁的张东兴曾亲历抗美援朝长津湖战役，当他向中央电视台回忆71年前那段惨烈的战斗场景时，仍然泪流不止，泣不成声。他说：入朝作战前我在27军81师242团当作战股长，正在浙江舟山训练，响应毛主席号召准备解放台湾。出发时舟山天气炎热，部队没有发放冬季服装。到达辽宁安东也来不及换装，到了朝鲜后零下40多度，天上飘着大雪，地上也是厚厚的积雪，我冷得浑身瑟瑟发抖。我们向部队传达九兵团司令员宋时伦上将命令，九兵团三个军的作战对象是美第10军及所属部队约15万人。美军每个师2.2万人，装备精良，配备有侦查直升飞机，一个坦克团，一个榴弹炮团，5个机械化步兵团。全师3200多挺轻重机枪、2100多具火箭筒、每个连还有小钢炮。他们的士兵都是冲锋卡宾枪，每个士兵还配有4个手雷，一把匕首。美陆战1师、3师、7师都是参加过二次世界大战的，作战经验丰富。比起美军我们的装备却很差，师以下没有榴弹炮，只有为数不多的小迫击炮，士兵都是使用缴获的日军三八大盖步枪，打一枪，拉一下枪栓。每个士兵只有4个木柄手榴弹。

美军第7步兵师31团是“北极熊团”，由3个步兵营、1个坦克连编成，还加配了第32团1个营，约有5000余人。他们的武器装备除了步枪、卡宾枪、轻重机枪等外，还有大量的火箭筒、反坦克炮、重型迫击炮、双管40毫米防空机炮，以及46门大口径火炮、37辆坦克。“北极熊团”的指挥官是艾伦·麦克莱恩上校，副指挥官为唐·费斯中校。不仅如此，“北极熊团”还能够随时呼叫空中支援。该团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时候组建，曾经参与过远东地区的战斗，被称为北极熊团。团旗上有一只北极熊两只爪子。在朝鲜战场上，是我志愿军唯一一次成建制的歼灭美军一个团，而且是美国陆军中赫赫有名的北极熊团。向彭德怀司令员上报战果时，彭老总开始不相信，先后二次发电报向军、师首长核实。团旗被我军炊事班缴获后，当时还不知道这是团旗，炊事班把它用来包东西，后来才知道是美军的北极熊团团旗，现保存在国家军事博物馆。美军31团到了新兴里以后，盘踞在几个高地上。我27军81师和79师4个团迎战北极熊团和32团1个营。

1950年11月27日子夜，美军最困的时候，我27军向美军发起了全面攻击，四面开花，美军根本就没想到附近雪地里有七八万志愿军（因冻死冻残减员三万人）。不少美军士兵是在睡袋中被送去见上帝的。北极熊团一个营部指挥所被我团的一个连端掉，里面躲着美军的一个营长和营部其他几个军官。我们这个连后来被评为“新兴里战斗模范连”。美军还有一个卫生连准备往前面找个地方扎营，结果正撞到我团的枪口，除了四五个人跑得快逃走外，剩下的全部被歼灭。被俘美军说，他们从来都没见过这样的攻击，中国人突然从雪地里冒出来，顶着炮火往前冲，前面倒下了，后面又冲上来，象潮水一样勇往直前。美军俘虏营长说，我们曾经跟德军交战，德国纳粹军人的攻击也没有这么猛烈。你们的士兵太疯狂了，冒着炮弹、机枪子弹、火箭弹、喷火器冲锋，我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不怕死的士兵。竟然用炸药包、捆绑式手榴弹炸我们的坦克，真的不敢想象。

经过一夜的战斗，我27军基本占领新兴里四处的高地。第二天白天，美军陆战一师在经过一夜的冲击后，已经回过神来，调来上百门大炮，上百架飞机，组建了强大的火力网，炮弹、炸弹象雨点一样轰炸我们27军。美军阵地上轻重机枪、火箭筒、双管40毫来高射机炮平射我军冲锋部队。我们的战士一个跟着一个向敌人阵地冲锋，手榴弹摔完了，子弹打光了，插上刺刀，端着枪与敌人拼刺刀。两军交战在一起，美军飞机在头顶上盘璇，也不敢扔炸弹扫射。这场战斗结束后，我们81师241团3营1连只有一个士兵活了下来。我们242团全团只剩下了300多人。打扫战场时，很多指战员牺牲后身首异处，缺胳膊少腿，有的与敌人抱在一起炸死了，有的十六七岁小兵牺牲后嘴里还咬着美军的耳朵，抓着美军断掉的一只胳膊。我团三营8连在阻击敌人逃跑时，提前潜伏在零下40多度的雪地里，全连冻成了冰雕连，牺牲的130多名指战员，每个人头都抬着，双眼睁着望向公路，手紧紧的握着枪，保持着战斗姿态。据后来美军战俘交待，美陆战一师师长史密斯将军乘车逃跑经过此地时，命令摄影师拍下照片，他亲自向我军冰雕连全体牺牲的烈士敬了一个军礼。他对参谋长亨特利基说：“毛泽东的士兵，没有任何人能够战胜他们”。他们把拍的照片刋登在美军战地报纸上，中国士兵勇敢牺牲精神，震惊了全世界。长津湖战役中还有三个冰雕连：27军80师239团3营6连、20军59师177团6连、26军60师180团2连，4个整建制连队被冻成“永远的丰碑”，他们至死保持着战斗状态！九兵团司令员宋时伦、副司令员陶勇，27军军长彭德清、政委刘浩天战后亲临现场，泪洒战场。毛主席看了周总理送给他的志愿军总部上报的长津湖战役大胜的电报时，神情凝重，连看了三遍，亲自撰写电文向九兵团全体指战员慰问，下令九兵团全军立即回国体整，补充兵员，换发冬装，以利再次参加朝鲜第三次战役。

据资料披露，9兵团有3个军12个师共计15万人参加长津湖战役，战斗伤亡2.2万人，冻伤3万多人，冻死4000余人，伤亡总数达到了5.6万余人。美军投入长津湖地区的是美国第10军，下辖陆战一师、步兵第3师、步兵第7师、韩国第一军团（包括首都师、第3师），其中陆战一师和步7师是主力，陆战一师除了自己建制内的部队以外，还包括了英军海军陆战队的一部分，总兵力约2.5万人；而步7师的人更多，总兵力有2.66万人，其中有7804名韩军；相对来说美军的步3师人员较少，只有不到1.6万人，其中美军7500人，韩军8500人，由于实力相对弱小，步3师主要是在后方守卫港口，没有投入长津湖地区作战，而美10军参战的总兵力高达15万人，最后美国海军一共撤走10.5万人，除了少量的海军码头人员外，都是美第10军的人马。中美伤亡基本是1比1。长津湖战役以我军胜利，美军败逃而告结束。

通过长津湖战役，志愿军九兵团成功把东线美军赶下了海，这样就保证了在朝鲜的冬海岸的侧翼安全，为后续作战提供了一个安全的侧翼掩护，虽然还要部署部队防备美军登陆，但是总体来说志愿军的侧翼威胁基本上已经消除，这就是长津湖战役最大的军事意义。

九兵团宋时伦上将乘车提前到达鸭绿江中国沿岸，站在路边向三个军的将士敬礼，并向朝鲜长津湖方向三鞠躬，泪流满面，嚎啕大哭，悼念牺牲在长津湖战役中的将士。

长津湖战役与上甘岭战役堪称抗美援朝战争中最惨烈的两次战役，被我军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成经典战争片，写入了抗美援朝战争史册。也被美国西点军校列入教课书中的必修课程。凡是参加过朝鲜战争的人，没有一个人不知道长津湖战役和上甘岭战役的。只要提起长津湖战役和上甘岭战役，无不为之动容，肃然起敬。凡是九兵团活着的将士们，谁都不愿意提起长津湖战役，因为太惨烈了，不堪回首这段痛彻心扉的往事，即使原军委副主席、国防部长迟浩田上将，在面对八一电影制片厂拍摄长津湖战役电影时，叙述他曾经是27军79师235团3营当副教导员参加长津湖战役战斗的情景时，久经沙场的老将军几次哽咽难鸣，伤心得几乎掉泪。

长津湖战役虽然达到了志愿军总部要求的目的和希望，但留下了两个遗憾：一是志愿军总部急电九兵团仓促入朝直接参加第二次战役。事先没有考虑九兵团正在南方训练，而朝鲜气温已经零下40多度。15万将士如果不及时换上冬装怎么能在严寒的朝鲜作战？这是造成九兵团部队冻死冻伤3万余人，大量减员的主要原因。二是九兵团主要领导人对美军作战特点、武器装备先进、战斗力缺乏了解，又掉以轻心，作战方案考虑不周，没有切断美军溃逃后路，习惯于同日军、国民党作战方式，采取大兵团歼灭战硬碰硬的阵地战。贯彻毛主席电报强调的“集中优势兵力，各个歼灭敌人”的方针不力，虽然全歼了北极熊团及其配属的一个营，却使美第10军所属大部队和韩军从海上逃脱，没有达到毛主席所理想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