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言谢让我惭愧不安
作者:刘 传 培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高中毕业没多久的我,早早便离开了父母、弟妹下到区乡工作,独自谋生了,就此也终止了我原本想继续复读、再次参加高考的大学梦。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便再没有好好的挨着父母生活,即使后来同住在一座小城,因为有自己的小家,平时也只是十天半月或逢年过节才去看望父母、与家人聚一聚,并没有真正和父母亲在东街的老屋好生住过几个晚上。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40余年过去了,父亲作古已经十多年,现只有母亲健在,我也临近退休。
这些年来,母亲都不愿意到儿女家去住,都乐意在她心里面一辈子认定的那个家——东街的老屋里呆着,即便偶尔去哪个儿女家住一下,大多也不过一、两天,两、三天时间,住得最长的一次,是二OO八年夏天我还在毕节工作时位于天河路的家里。之前的二OO六年和二OO七年,我的老父亲和我的五弟一年走一个、先后去世,对母亲的打击实在太大,就在那一两年间,母亲突然苍老了许多,变得沉默寡言,不愿说话,身体也跨了一大截,看到母亲久久未能从悲伤中走出来,我便把母亲接到了毕节的家里和我们住,想让她老人家换个环境,散散心,母亲不好推辞,便和我到了毕节,但也没有超过二十天,便“闹着”回织金了。我想,这或许就是我们上辈人心灵深处的那份情结——故土难离吧。

不久前,又去东街老屋看望母亲,突然感觉母亲近段又苍老了许多,面容憔悴,满头白发,身材愈发佝偻,听力、视力越来越差,步履也越来越蹒跚,跟我记忆中那个年轻时含辛茹苦抚养儿女、每天为生活奔波但依然端庄高大、心灵手巧的母亲形象判若两人。看到岁月的风霜给母亲留下的这些刻痕,我的内心疼痛无比,也感慨无比。任何人终将都会老去,只是没有想到母亲会衰老得这么快,在她的同龄人中更是尤为明显。看到母亲反应迟钝的目光和每况愈下的身体,我的心里萌生了好好陪陪她老人家的念头,于是隔了两天,便又接上母亲,到贵阳的家里小住了一段日子。
一天晚上,我把母亲换下来的两件衣服和我换下来的几件衣服一并放到洗衣机里洗了,母亲看到后,说了一句让我意想不到的话:“幺,给你们添麻烦了。” 听到这句话,作为长子的我,心里顿觉十分难受,母亲的这句话或许是随口而说,或许是有感而发,但这句话此刻却触及了我的灵魂,让我不自觉地领悟到了两层意思,一是年事渐高的母亲现在因为行动不便、老眼昏花而有些自悲,觉得自己已经成为儿女的累赘和负担,所以对儿女说话都显得格外的客气;二是说明我以前在对母亲尽孝方面做得很不够,以至于有点良心发现而深深自责的感觉。

细细想来,人这一生当中,对于生我们养我们、把我们含辛茹苦拉扯长大的父母,无论如何我们都是愧欠的,都是做得不够的。父母给了我们生命,把我们带到这个世界上,让我们品尝了人间烟火,感受了生命的伟大,享受了新时代的繁荣和美丽。父母把我们视为他(她)们生命的所有和生活的全部,我们的喜怒哀乐时刻都牵动着父母的心,父母因我们喜而喜,因我们忧而忧,给我们的爱更是无私而不计成本。中唐诗人孟郊的《游子吟》一诗曰:“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年轻的时候,我们成天忙于自己养家糊口的所谓“事业,” 的确没有太多的时间和空间陪父母,现在有时间了,所以,我们对父母所尽的任何孝道,都是理所当然的、天经地义的,怎么可以让父母对儿女说谢谢二字呢。
孝道是中华民族尊奉的传统美德。三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尚知道以“礼、乐”治天下,并将孝道视作人的基本品德,把“孝德”和“孝行”列为社会道德教化的核心内容;以孔、孟为代表的儒家文化在推崇周礼的基础上,提出“仁、义、礼、智、孝、悌、忠、信” 的儒家伦理道德体系,“孝”字便跃然其中。而身处现代社会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条件下的我们,更应该懂得孝敬父母的重要性,懂得用“孝道”去构建和谐社会,传承好中华优秀文化和传统美德。虽然我们做不到像古人那样“割股奉母,” 但衣食冷暖、养老送终是必须的,要让我们已经老去的父母在有生之年活得有质量、活得有尊严。

常言道,父母在的地方就是家。父母健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不在,人生便是归途。父母健在,兄弟姐妹可以随时聚会;父母不在,兄弟姐妹就只是偶尔一见的亲戚。所以,尽可能的陪伴好父母,比平时对父母不管不问、去世后却大操大办、做给活着的人看好得太多。
“人之初,性本善”的人们,赶快尽孝吧!不要等到“子欲孝而亲不在”时追悔莫及,因为我们也会老,而且也正在老去。

简介:刘传培,微名“蓝衫布衣”,贵州人,央企员工。喜欢文学和音乐,喜爱自驾游,饱览风景。近年改非后,出于自娱自乐和有感而发,尝试写了一些诗词,也写了一些杂文、游记,以充实自己,丰富业余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