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游散记(之三)

蓝白领

正坐在山路边休息的老邦子想起许多以前的事儿，不禁感慨万千。想到自己一生那么勤勤恳恳地工作，那么废寝忘食地读书学习，结果到头来还是在社会底层里苦苦挣扎了大半生。那时打工，每天差不多要工作十一二个小时，一月的加班早已经远远超过一月加班不得超过四十小时的上限，也只混得过肚儿饱，至今乃孤苦伶仃一个人。好在，现在终于买足了十五年的S市的社保了，也存了小五十万元的养老钱。至此，如果保持吃得饱穿得暖的温饱型的节约消费观，自己完全可以摆脱像以前为了一日三餐地劳苦奔波了。自思自己是个不幸的人，但不是最为不幸的人。好比一个有钱人，总能找到一个比他(她)更有钱的人。虽说自己现在不似有钱人那么潇洒自在，可以来个自驾游，更有土豪弄一个大房车，走到那儿吃到那儿睡到那儿，不怕风不怕雨。但自己也可以什么也不干，拖个大旅行箱四下里去逛逛也是好的，至少不幸的人不只有自己一个，何况还有许多的人比自己更不幸呀！想到这里，老邦子不由得自豪起来，自己辛辛苦苦地工作，从贫病交加的可怜境地，能过上温饱型的生活，至少饿不着冻不着也是一种简单的幸福了，要知道全世界还有那么多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人呀？虽说小五十万元的存款，在自己以前打工的地方，买不起富人豪华车的一个车轮子。但是古话说得好，知足者常乐！

休息了好一会儿的老邦子，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沾着的草屑儿，向四周望了望。回望时已经看不见自己的家了，原来不知不觉中他早已经走过了自己所在的乡镇，来到另一个乡镇了。一路上山连山，上坡下坡，下坡又上坡，离家不下七八里路远近了。老邦子不死心，连忙爬到休息处的一座小山头上，踮起脚尖儿朝家的方向望去，自己的家还是望不到一丁点儿的影子，只看见自家屋后的小山一片模糊的影子了，隐在一片云雾之中。老邦子在心里轻呼:“别了！我可爱的家，以前离你远去是为了谋生。而今，我要自由自在地去畅游，再回到你的怀抱里去死！”。世界真的很大，我想去走走，这是老邦子多年的心愿。今朝得以付出行动，万里长征迈出了至为关键的第一步，他下定决定要与唐僧西天取经样，永远向前！老邦子站在山顶上，极目远眺，远方云雾缭绕下，依然是连绵不绝的山峰。回望，其时是早秋天气，微凉，站在山顶上，刚才爬山扛大旅行箱时出的汗水早已经吹干了，不觉凉丝丝的有些冷意。老邦子活动了一下手脚，发现山上树木开始掉叶子了，四季的轮回那么地明显，在他以前打工的南方S市，是没有那么明显地变化的。一年四季，总是青枝绿叶鲜花朵朵，而且老邦子固执地认为，南方S市只有“三季”了，因为南方S市不太冷，季节上的冬天仿佛剖为两半了，一半给了春天，一半给了秋天，不似家乡及北方那么四季分明了。

老邦子在小山顶上呆了一会儿，他就赶紧地想下去了，因为快到中午十二点了，他想赶到前面的镇子上，好在那里的小饭店里吃午饭了。就当老邦子急急忙忙地下山时，他一不小心踢在一块突起的石块上，他哎哟一声叫起痛来，府下身子细看受伤的脚，见了并没什么大碍。但察看脚伤时，老邦子发现被踢翻的石块四周蜂涌出了很多的蚂蚁，忙忙碌碌地在抢救它们被毁坏了的蚁巢。原本被他踢翻的石块下面有一个大蚁巢，许多多的蚂蚁忙个不停，把巢穴边散落地它们吃的食物及压死了的蚂蚁尸体，都在忙着往巢穴里搬运。老邦子不禁看呆了，自己曾经不也是一只忙忙碌碌的小蚂蚁吗？自己偶尔地失误伤了脚的小举动，却在蚁国好似爆发了一场大地震，弄得议国上至女王下至臣民都惊恐万分，正在同心协力地抢险救灾了！老邦子又想，假如如《圣经》所说，真有上帝，那么人类的一场大地震，一场大海啸是不是也是上帝偶尔地失误所致呢？看看这些可怜的小生命，因为他这个人的原故，带给它们一场山崩地裂似的大地震，还死了好多的蚁民，真是罪过。现在老邦子没有了赶快赶到小镇上吃午饭的心思了，再说有目的去小镇上吃饭，是有目的行为，与自己这次出行的大宗旨不符。现在出来畅游了，难道今天就是为了急急忙忙地赶到他乡小镇上吃午饭么？如此，在自己家乡的小镇上吃该多省事儿。也不用费力扛着个大旅行箱，走那么远的路了。为了打消今天出外，只为了上他乡小镇上吃午饭的目的。老邦子决定不走了，他要帮助议国抗震救灾作些补救了。

于是他趴下身子，先帮助蚁国扶正了那块被自己踢翻了石块。就这块石来说，没有他的帮助，蚁国的蚁民，举全国之力也是无论为力的。老邦子想到解铃人还得是系铃人了，只有他，蚁国蚁民眼中的“上帝”才能做到的这件事儿。于是他轻而易举地捡起石块，避开压着劳作中的蚂蚁把它放回了原处。但是，看见被自己刚才踢翻石块而辗死的蚂蚁，老邦子也是无能为力地让它们死而复生，不觉也感觉自己终究成不了万能的上帝，不禁唏嘘再三。过了好久，蚂蚁国的抢险救灾快大工告成了，老邦子发觉自己已经很饿了，他站起身来，四下里搜寻，他在树丛中找到一棵山楂树，就摘了几个红的山楂吃了起来，很酸！他突然想到自己这次无目的出行，但还是老习惯地如从前有目的地出行一样，自己买了几瓶水、几个面包、几桶方便面、和一些水果。于是老邦子下得山来，取出一瓶水喝了起来，吃了一个苹果和一根香蕉，见没有开水，方便面也就没有打开。他吃了一个面包后，突然想到，自己给蚁国带来那么大的灾难，压死了那多么的蚁民，毁掉了它们贮存的食物，他应该作些补偿了。于是老邦子又撕开一个面包，连忙回到了刚才踢翻石块毁了蚁巢的地方，他撕下一小块面包，用手搓成许多细小的面包屑撒在石块的四周。不大一会儿，蚁国的蚁民又开始忙碌了起来。老邦子先看见一只，少数几只蚂蚁试探地触动了一下面包屑，又跑开了，又回来了，于是再三。就见有触动过面包屑的蚂蚁回洞去了，不一会儿，大队的蚂蚁如洪流似的开过来了，蚂蚁国一片忙碌，也许它们今天经过了一惊一喜地大变革，也许日后很多老蚁这样告诉它们的儿孙，那年突兀其来的大灾难后，又突兀其来地出现了许多香甜可口的食物，太多了，我们的粮仓都装不下了。于是老邦子看着蚁民忙忙碌碌地运面包屑，一边撕着面包揉碎了撒在蚂蚁出没的地方。过了好久，老帮子发现从石块边沿都溢出了大量面包屑才作罢，知道蚁国大丰收了，食物都贮存不了。直呆到外面的蚂蚁都进巢穴了，老帮子看看天气，已经快下午三点多了，他决定朝前走了。

于是老邦子下得山来，走到山路边，又扛起大旅行箱子，继续漫无目的地朝前走去。当他又爬过了两座小山，看见不远处的山脚下有个小村庄，老邦子决定今晚住宿在这个村子里，向老乡借宿一晚，可以支付一些火食钱给愿意留宿他的人家。正当老邦子下山去村庄时，老邦子听见權木丛中有小孩子地哭声，他停下脚步仔细地啼听了起来。果然，从风中吹来断断续续地哭声，而且他听出来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只是嗓子哭哑了，声音很低。于是，老邦子放下大旅行箱，钻进路边的小树丛，巡着哭声的方向朝前寻找去。大约当他走了六七十米远近，翻过一道山梁，小男孩的哭声从山梁下的沟谷底下传上来的。于是老邦子抓住藤蔓及小树枝，下得沟谷里，果然看见一个小男孩坐在地上哭。当他走近一看，原来小男孩的一只脚摔伤了，走不了路，想爬上陡峭的山坡根本不可能，于是坐在地上哭了起来。但是此地比较偏僻，又离山路有些远，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小男孩见了老邦子，马上破泣而笑地叫道:“叔叔救救我，把我背上山，我就可以挪动脚着回家了，爷爷奶奶肯定着急死了！都怪我去摘什么柿子，摔伤了脚，又爬不上这个陡峭的山坡，回不了家。”。果然，老邦子看见陡峭的山坡上有一棵柿子树，有红红的大柿子。见小男孩没叫他爷爷而是叔叔，老邦子心里很是高兴，看来我看起来还蛮年轻的嘛！

当老邦子背上小男孩上山坡之时，小男孩告诉他叫刘小勇，小名叫小狗子。家里只有爷爷和奶奶，爸爸妈妈去城里打工去了，很少回家，只有过年回家一次儿。当老邦子把小勇背到自己的大旅行箱附近，小勇见了，就问:“叔叔从外面刚回来的？我爸妈从来没这么早回过家呀？”。“不是！”，老邦子一边放下小勇一边回答道。“那你还带着一个大旅行箱，一看就知道从城里回来的呀？”，小勇说完这句话，为了证明自己的推测不会错，他又补充道:“我爸妈回家时，也是与你一样地都带着个大旅行箱的！”。“哦！”，老邦子应了一声，又接着说:“我不是刚从城里回来，而是刚从家里出门来的？。”。“出门？”，小勇疑惑地眨着小眼晴，狐疑地问道:“你出门，怎么不走大马路呀？走大马路才好搭车去城里呀！出门，不都是去大城市吗？你在山上出什么门呀？叔叔你别逗我了。”，说毕，小勇笑了起来。于是老邦子不厌其烦地告诉了小勇这次自己很奇特地出门方式了，并说下山找个人家住一晚，明天早上继续前行。小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会儿说:“叔叔，今晚你就在我家住一晚吧！我一个人睡一大床，晚上叔叔跟我睡，向我讲讲大城市的事儿行吗？”。老邦子想了想就同意了，他放下小勇后问，还能走路吗？我要扛大旅行箱了，没法子再背你回家了。小勇说，我可以颠簸着回家，就用一只脚跳着也行的，我家不远，就是山脚下的第一家。到时中间歇息一下，我就可以蹦着回家了。于是老邦子扛起大旅行箱，一手扶着肩上的箱子，一手拉了小勇，于是小勇就跟着他用一只脚一蹦一蹦地下山回家去了。

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