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爸爸妈妈
文/张恩和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爸爸妈妈离开我已是好多年了。但是爸爸和妈妈的故事却常常在我心头萦绕,总想表达出来,以寄托我的思念。
在我的记忆里,爸爸妈妈经常吵架,有时因为一点琐事就吵。吵架的原因很多,有的我都记不清了。妈妈性格倔强,吵架时声音大。爸爸脾气暴躁,说话有些结巴,嘴跟不上趟,急眼了就动手。
儿时的记忆犹新,记得爸爸上班后,妈妈经常地坐在炕沿边上哭泣。那时候感觉自己胆很小,每次听到吵架声心里就突突的。遇到亲戚、邻居来家劝解时,心里就感到很自卑。要是听到别人在背后议论爸爸,心里就特别地恨他们。遇到晚上吵架时,我就把被蒙在头上,心里常想,我要是有一个单独的房间该有多好呀。

多年的争吵,导致爸爸妈妈感情破裂。亲戚、邻居、单位、民政调解无效,最终协议离婚。那年我16岁,小弟才8岁。妈妈带走了二弟,搬到朝阳川,靠卖冰棍艰难度日。我和三弟、小弟跟爸爸在家苦度岁月。
从此爸爸就更加酗酒,经常喝醉。有时爸爸的工友把爸爸送回家,我心里就感觉特别的难堪,心里既恨他又可怜他。现在想来,一个男人没有女人的陪伴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呀,借酒消愁吧。
自从妈妈走后,家里无人料理,不像个家样。有时衣服破了邻居大婶就帮忙缝补,现在一想起这些大婶,心里就特别的感激。三姑很疼爱我,有时馋了我就到三姑家吃顿饭,那时感觉三姑做的饭菜特别地香甜。
那时经常想念妈妈和二弟。常常想念妈妈的手擀面和烙饼、常常想念妈妈做的白菜炖豆腐。每次去朝阳川,妈妈和二弟都非常的高兴。妈妈冰棍也不卖了,给我做好吃的。吃饭时就坐在我的旁边看着我吃,每次我都吃的很多,看着我的吃相,妈妈乐得合不拢嘴。走时妈妈就眼泪汪汪的,每次回来二弟都把我送到车站。车开后,回头看看,二弟还站在远处向我招手,心里不免感觉一阵阵的酸楚,回到家总要大哭一场。

爸爸经常早上不吃饭就上班,那时我还不太懂事,不会照顾爸爸。记得有一年冬天,天还蒙蒙亮,爸爸就早早起来蒸苞米面菜团子,怕上班不赶趟,就带着路上吃。当时我们兄弟几个还在睡觉,小时候贪睡呀。不一会听到爸爸匆匆返回,原来菜团子蒸的时间不够没有蒸熟,爸爸回来重蒸。那天爸爸没有再去上班,就坐在炕沿边上抽烟,当时我的心里难受极了。
爸爸是疼爱我和弟弟的,经常给我们买些好吃的东西。记得有一次,和龙的大林子突发山火。矿党委发出紧急通知,号召各单位迅速组织人员救火。子弟中学的领导,号召我们高中学生志愿参加。下午4点钟左右,我在学校大会议室等车时,看到爸爸穿着工作服,胳膊夹着饭盒到处找我。我一时感到很尴尬。躲避不及,就对爸爸说:“快点回去吧,我不饿。”爸爸没办法,只好无奈地回去了。
远处的山林浓烟弥漫,近处的火光把黑夜照得通明。各路扑火的队伍布满了整个燃烧的山岗。有砍树的、有挖沟的、有用树枝扑火的。经过大家3个多小时的拼搏努力,火势终于得到了控制。在休息时感到很饿,原来下午来时没有吃饭,爸爸知道的。在坑口保健车旁排队领馒头时想,要是把爸爸的饭盒留下该有多好,那可是大米饭炒鸡蛋呀,心里不免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爸爸是爱我的,只是嘴上不说罢了。

1987年4月28日,是我终身难忘的日子。那天我和往常一样起来做饭,起来时看到爸爸没有脱衣服躺在被卷上睡觉。爸爸经常这样,喝醉后就把被褥一卷,不脱衣靠着被卷上睡觉,我也没太在意,吃完饭就匆匆的上班去了。那天正好立山矿团总支组织团员在井下义务劳动,升井时已经快到下午5点了。在更衣室换衣服时,坑口调度跑过来对我说:“你家有急事,赶紧回家。”我听了心里一紧,顾不上洗澡,穿好衣服就往家里赶。回到家门口一看,院里站满了人,有穆斯林亲属,还有左右邻居。我不顾一切地往屋里跑,进门一看爸爸身上盖着白布躺在水溜子上。掀开白布看到爸爸躺在那里就跟睡着了一样,止不住的泪水喷涌而出,抱着爸爸嚎啕大哭……。
我是多么的后悔呀,后悔自己的心太粗了,如果早晨能及时发现爸爸有异常,马上送到医院也许还来得及。小弟哭着对我说:“爸爸是在睡觉时无常的,我们再也没有爸爸了。”三姑含着眼泪对我说:“孩子,不要太难过了,你爸是上辈子修来的福,为主的慈悯,没有让他遭罪。”

爸爸只活了54岁。他说话有些结巴,没有文化,但很有内秀。他会讲故事,讲的津津有味,每次我和弟弟都听得入迷,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爸爸唱歌很好听,现在我还会唱,那都是和爸爸学的。他心灵手巧,会吹口琴、会弹快乐琴;会编鸟笼子、会做扣鸟的夹子,如果他看上哪只鸟,不一会就会把它给捉回来。他虽然没有文化不识字,却会用心算算数,会算得出一元二次方程和二元一次方程的正确答案,这点很是让我佩服。
在我小的时候,家里每年都养羊。爸爸有时挤羊奶,挤完后直接就喝了,说是有营养。每天早上上学前,我就早早起来把羊牵到后山的山坡上,用铁橛子钉在地上把羊拴好,然后割一捆羊草背回来,晚上放学把羊牵回,顺手再割一捆羊草。那时心里挺烦的,现在想想很感谢爸爸,在那个困难时期,多亏爸爸养羊给我们小时候补充了营养。
记得家里养了两只结羊,长的高大。爸爸就按马龙套的样式给羊做了羊龙套,上山砍柴回来时就用羊拉车,引得左右邻居都出来观看,无不称奇。
妈妈常年有病,但她很刚强,含辛茹苦地把二弟养大、成家。多年的磨难,导致妈妈的身体越来越差,最后卧床不起,在床上躺了两年多。有病这些日子多亏了二弟和弟妹的精心照料。

妈妈是在2014年正月十二无常的。当时我因为工作忙不在家,临无常的前三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和呀,妈妈现在挺好的,就是这两天很想你,有时间回来一趟。”我答应说:“妈,我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这两天就回去,你想吃啥就告诉翠萍给您做。”也许是心灵感应吧,那天早上3点我突然醒了,心里乱乱的,在床上躺着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就起来坐在办公桌前抽烟。不一会桌上的手机响了,拿起一看是二弟打来的,二弟在电话里哭着对我说:“妈妈刚才无常了。”我一下呆了,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似的,半天才低沉地呜咽出声来……。在赶回家的路上,我靠在车窗前,悔恨的泪水怎么也止不住。现在每当想起妈妈,我就感到万分的内疚,儿子不孝啊。
在我的印象里,妈妈非常勤劳能干。记得家里每年过冬前都要扒炕,每次扒炕,妈妈都亲自动手。爸爸上班后,我和二弟给妈妈打下手,炕洞淘灰、屋外和泥。睡觉前爸爸卸下门板在屋地搭建起临时床铺,我和二弟感到很兴奋,上下蹦跳。记得有一次把新抹的炕面踩了几个脚印,妈妈就气愤地骂几句,再抹一遍。半夜炕面快干时,妈妈就起来用酒瓶子把半干的炕面裂纹擀平。
妈妈过日子很仔细,总是精打细算。记得妈妈刚开始学剃头,拿我做实验。剃完后,我照照镜子嫌妈妈剃的不好看,哭了。妈妈忙说:“别哭,妈妈再修理修理。”过后摸摸我的头小声地说:“过两天长齐就好了。”洗完头,在我的脸上抹一点雪花膏,用手擦擦说:“大儿子真香。”

记得有一次开学,我向妈妈要钱买东西,因为同学都有我也要买,妈妈踌躇了半天,还是没给。下午我趁着妈妈不在屋时偷偷地在妈妈的钱盒里拿了两元钱,那几天心里慌慌的,希望过段时间妈妈就忘了。那年头两元钱是多大的事呀,家里起了风暴。妈妈认定是我拿的,开始不承认,后来还是把钱拿了出来,妈妈没有打我,她自己却哭了。
记得有一年冬天,三弟淘气不慎摔倒,疼的嗷嗷直叫。妈妈非常着急,背着三弟到天宝山矿医院拍片检查,确诊左胳膊骨折。因孩子小,医院建议妈妈去延吉医院接骨。妈妈听邻居们说,安图县茶条沟有个大夫接骨接得好。妈妈就背着三弟坐车到老头沟镇再倒车到茶条沟,到茶条沟后已过中午。因走的匆忙,钱带的不多,接完骨后,妈妈买了点饼干给三弟冲饥,自己只喝点水就匆忙回返。那时交通不方便,等赶到老头沟镇已经没有去天宝山矿的车了。当时天已快黑,还下着雪,妈妈硬是用她那瘦弱的身躯背着三弟,顶着风雪艰难地走了十多公里,到家已经是半夜了。
还记得我上学后第一次戴上红领巾,妈妈特别的高兴,领着我们哥四个到照相馆照了张相。哥四个的头型一模一样,那都是妈妈的杰作。现在每当看到这张照片,就感觉特别地亲切,也更加的怀念妈妈。
爸爸妈妈这辈子都受了很多苦。记得小时候家里很穷,没有收音机、没有缝纫机、更没有自行车,只有一个旧马蹄表常年地坐在屋地靠墙的大木箱上。
有时还差两天粮站才放粮,家里就没吃的了,妈妈就拿着盆去邻居家借,还时就把盆装的很满;平时家里经常用羊油炒菜,豆油攒着过年吃,遇到天冷出门时羊油都糊嘴;爸爸常年穿着一套工作服,星期天就带着我和二弟去砍柴,那时我贪玩,星期天就盼着下雨去不成;爸爸看过几回黑白电视,还是在邻居家看的,要是他现在还活着该有多好……。

多年过去了,每当我想起爸爸和妈妈心里就感到特别的酸楚不是滋味。记得有一次做梦,梦见爸爸和妈妈很温馨地在一起说话,妈妈大声叫我:“小和子。”爸爸接口道:“都多大了,还叫小和子,叫恩和。”醒来后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
子欲孝而亲不在,唯有思念在心头……我多想再听听爸爸讲的故事、我多想再听听妈妈唤一声我的乳名,我多想……
2021.10.21


作者简介:张恩和
住址:吉林省延吉市
1983年10月参加工作
1987年—1992年天宝山矿务局劳动模范
1992年全国冶金系统劳动模范
1991年—1996年天宝山矿务局优秀共产党员
1993年延边朝鲜族自治州优秀共产党员
业余时间喜欢读书写字,爱好文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