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读“天下第二行书”
汪凤岭
一下子茫茫然不知从何谈起,猛然想起了诗句“人间正道是沧桑”。

是啊,文明进化的突破点就是文字,文字加速文明的深化,汉民族的文字形式是独特的,它不仅是社会交往的工具,又是历史审美的崇拜和演绎。走着走着,人们回看从前,几千年一过,有些包浆,有些闪亮,星星点点,片片花花,把传统恭维起来,把神圣供奉起来,这就是有了座次排名,不需要讲太多的道理,你不可以有太多的想法,因为你必须走进正道,在那么“沧桑”的恍惚中你能找到自己的渺小吗?

行书是介于楷书和草书之间的一种上下伸缩跨度较大的书体,颜真卿作为欧颜柳赵楷书四大家的一个大神,忽然间写了一通文不加点、快马加鞭的书笺,字里行间透露的多是信息。悲欢离合,死为其大,国恨家仇,口含天宪。这是一篇手扎小稿,不是刻碑上石,但《祭侄稿》的墓碑已经不重要了,反而是纵横涂抹的一纸横空出世,这世界在书法一道里歪打正着的事儿真多,《兰亭序》也是这样,《祭侄稿》继后而生,这不就是“人间正道”吗?

书法在传统中一直有着“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的玄学倾向,这无需太多的理由,因为中国文字由神授、士大夫感应、民族崇拜,数千年沧桑而来,它不是科学,不能界量,从来没有人规定、比赛、选拔、册封,皇帝也只有喜欢的份,科举答卷也有大致的谱,但擅加威权于书法的狂妄,起码在几十年(书法家协会诞生)以前还真的没有过。

书法大江千年流淌,为什么有了三个“天下”之评呢?王右军在先,颜鲁公随后,乱世叛乱,为臣愤怒,祭奠之情,实为忠君,又总其一生,为国捐躯,惋惜之情,颜太师77岁死于人质,惊世骇俗,字好为其一端,人正更为一端。

《祭侄稿》书法之妙,来自于底子,颜真卿之楷书置于高堂大庙有凛然正气,是为千古定评,颜体的规范气格即使在楷书长河中也是卓越的。草草行笔,心手两忘,笔有到与不到,墨有存与不存,使转疏而高意往,奔腾浮而大气生。近看风雨一炉,远观云霞万种,颜家笔势无变,颜体墨韵十足。有人评说:肝肠寸断,泣不成声,故得其书。我则谓其评大谬:悲愤交加,不可夺其表现力,犹之舞台,恨不能昏绝,一哭二诉才是道理。《祭侄稿》成于颜鲁公50岁,正值壮年,章法可控,出笔由己,气息纯正,沉郁简便,收放有度,快而不乱,乱中有神。

《祭侄稿》是为天作,不可多得。元代大书家鲜于枢曾藏此帖,作跋为“天下第二行书”,但“余家法书第一”语甚欠详,只能理解为“我家所藏的书法为第一”了。

作者简介:
汪凤岭(大凡),上海诗词学会顾问,温哥华枫华诗社顾问,上海市书法家协会会员,作为艺术家免面试移民加拿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