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病的母亲
张秀花(甘肃)

我喜欢用文字记录人生的经历,喜欢用文字表达自己的内心世界,喜欢用文字寄托对亲人的思念和不舍。
但从来没有为自己的母亲写点什么,因为,母亲的一生十分艰难痛苦,饱经风雨沧桑,受尽病痛的折磨。所以,使我无法下笔,每当提起笔时,总是泪落如珠,心乱如麻,难一倾诉,虽然母亲离开我们已经三十多年了,但昔日的情,昔日的爱,历历在目,使我无法忘怀,阴阳阻断了我们母女来往的路,却难阻断我对母亲的回忆和思念之情。我在这里只能默默的祈祷:愿在天堂的母亲不再受病痛的折磨,不再受繁重的体力劳动所摧残,不再受饥寒交迫所困,无忧无虑的生活。
母亲一生很勤劳要强,无论干什么事,总不能输给别人,听奶奶说:母亲嫁过来时只有十七岁,那年正是大跃进运动刚开始,人们劳动都是竞争比赛的。母亲从不输给男农民,她从深沟里挑干苜蓿,每次总比别人多挑几小捆,总比别人多担一二回,有一次实在累的走不动了,就一个人去破窑洞乘凉休息,因为太困了,就睡着了。回来时感冒了,患了严重的胃病。奶奶说是撞了邪气,只是用迷信传统的水碗筷子给送病,没有得到有效的治疗,是病情日日加重。那时医疗条件差,加上没有钱医治,就落下了病根,是这个病痛伴随母亲一生。

我从记事开始母亲就是个病秧子,有时我放学回家,进门看见母亲趟在床上来回翻滚,疼得连连呻吟,恶心呕吐,满头大汗,是人感到揪心的痛。那时非常困难,没有钱买药医治,只能请邻村的一位残疾医生来扎针缓解疼痛,那位医生针灸推拿技术精湛,经他治疗母亲马上就会好起来,但治标不治本,过几天又的犯,具体也不知道是什么病,只知道胸口疼,几十年一直就这样苦苦煎熬。这期间害苦了父亲,无论严寒酷暑,父亲总要踩0那有宽有深的茹河水背那位残疾医生来给母亲治病。有一会,父亲从早上去请医生,到脕上也不见回来,母亲疼得要死,祖母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不知道其中的原因,结果是上次他来给母亲看病,被不懂事的弟弟一句话给得罪了,那对生话非常困难,我们平时都吃的野菜和高梁面做的馍,祖母给医生做的纯高梁面馍,弟弟看的有点馋,就随口说:“看把你香的,给我都不舍的吃一口,就留给你吃。”那医生当时就不高兴,回了一句:“你觉的你家饭香吗?我没吃过饭吗?。”父亲连连道歉,急忙背起药箱把他送回家,这次去请听父亲说他连门都不愿意开,父亲跪在门外苦苦哀求,最后强勉答应随父亲前来。
就是这样一个长期患病的母亲,她在生产劳动中从不示弱,一直是生产队的劳动模范,那时生产队要派人挨家挨户去收集大粪,那活有脏有累,生产队多次开会商量,谁都不愿意干,母亲踊跃报名挑起这个有脏有累的担子,但收大粪需要过称记账,母亲不识字,一个人也干不了,只有我的大娘识字,但她有不愿干,母亲多次开导劝说,最后她妯娌一起挨家捩户收集人粪人尿,母亲对大娘早有承诺,我挑尿桶吧!因为,尿桶是用木板箍起来的,就桶的重量都有十多斤,又高又大,还要装满满两桶尿,挑到又远又崎岖的山峁,用土压起来积肥,就这样每天挑运粪几回。我多次劝母亲:“别干那又脏又重的活了,我们每天上学放学遇到挑屎尿桶的经过,我们都捂着嘴巴跑,那骚臭味让人喘不过气。”母亲听了,显得有点不高头:”这活总的有人干呀!总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粪肥,近地年年上土肥,远地从来没上过肥料,这样每块地就都有肥料了。来年多收点高梁我们就可以吃饱饭了。”母亲已经被饿怕了,饥一顿饱一顿,是她的胃病越来越严重,有好几次我看见母亲饿的偷偷吃土块,我问母亲为什么吃土?她说没有呀!我拿块土随便闻闻。母亲为了多打粮,专一挑选这有脏有累的活,我还能在说什么呢?

土地不负勤劳人,到了秋天,从未见过这样的高梁地,只见一片翠英英的绿色铺满山野,汇成浓郁的海洋,仔细看看那一枝枝挺坺的高粱,每个都伸展着坚硬的翠叶,像一个威武的壮士,那一串串胖嘟嘟的金穗从空中垂下,压弯了细细的枝头,好像为劳动者躹躬致谢,行成田园靓丽的风景线。
那年高粱大丰收,全队人都很喜悦,要求给她俩加工分,而且还得奖励,我们那穷山僻壤的地方,只能种不择土壤肥瘦且耐旱的高梁,产量高而且抗干旱,那是我们当时的主粮,从此人们就吃上了饱饭。母亲看到了希望,劳动的积极性更高,一直将这个有脏有累的活干到包产到户。
改革开放前期,饿怕了的人们生产积极性很高,母亲虽然托着病身,但仍然整天劳动着,田里家里忙碌的不停歇,有一天母亲倒下了,在也起不来了,父亲东拼西凑借了点钱,带母亲到县医院去看,结果是急性胆囊炎,需要住院治疗,只住了三四天就出院,钱已用完了,母亲的病稍有好转,回到家里也没有用药控制,农活很忙也没有好好休息,病情一天天加重,眼睛和全身通黄,黄的让人看见害怕。肝脏痛的整夜不能入睡,就在那昏暗的煤油灯下拉鞋帮上鞋底,给我们姊妹做那千层底的布鞋,白天仍然下地干活,砍柴挑水,从没有闲暇时间。后来父亲实在不忍心让母亲这样在痛苦下去了,决定卖掉生产队分的几只山羊。经亲戚带领去平凉陆军医院治疗,检查结果出来后,父亲被吓的瘫倒在地,需要切除肝胆,手术费就的一万多元,父亲手里连一千元都不到,怎么能交起那高昂的住院费呢?第二天父亲就对医生说明困难,让医生开了些中药和西药,和母亲回家了。母亲也知道自己在人世的日子不多了,但她很坚强,仍然拼命的用劳作来麻木疼痛,这样艰难的维持了一年多,她倒下了,在也站不起来了,已经到了肝硬化晚期,在这最后的二十多天里,她所承受的疼痛,是我不在忍心提起,肝腹水胀满整个腹腔,像怀揣一个大鼓,自己根本不能动,全身蜡黄, 遍身浮肿,疼痛得昼夜嚎啕大哭,呼天唤地,喊娘叫爹,汗如雨下,眼睛睁的好大好大,眼珠好像快要掉出来了,让人觉得好害怕更心疼,前来看望的乡邻无不落泪,我整天伺候在病床前,没有经历过那样难熬场景的人,是难一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整天一泪洗面,心如刀割,魂不守舍,多么想替母亲来承受这难熬的痛苦,多么想一个人逃到无人之处抱头痛哭,来祈求上天不要在这样残酷的来折磨可怜的母亲了。母亲这回怎么也没有越过这个十分痛苦坎,她闭上了对亲人留恋不舍的眼睛,解除了煎熬的痛苦,一个人静静的走了,永远的走了……

那时弟弟妹妹年龄尚小,我们哭的死去活来,肝肠寸断。整个家庭没有主心骨,失去了顶梁柱,父亲恍恍惚惚失去了意识,那艰难困苦都留给可怜的父亲。多少年过去了,父亲提起母亲得病痛苦折磨的经过,总是泪如雨下,怨自己无能,恨世间没有后悔药!
母亲呀母亲!我可怜的老娘,你在那个无声无息的世界过的还好吗?有没有再受那病痛的折磨?有没有再干那有脏有累的重活?有没有再为那缺吃少穿的生活忧愁?您把大好年华全部贡献给了您脚下这片热土,您把毕生的精力耗尽,养育了您的儿女,但儿女尚未成年,点恩未报,是我们今生最大的遗憾!如果人生能够重来,我们姊妹携起手来,像您当年抚养我们一样,善待照顾好您老人家,让您在不受癌症折磨,健康快乐地的生活。癌症对您的折磨是我今生刻骨铭心的痛。多么希望我国的医学技术攻破这道难关,让癌症有百分之百的治愈率,不在摧残我们的同胞,不在夺走亲人的性命。这残忍的癌症摧毁了多少个温暖的家庭,使多少个家庭负债累累,妻离子散。使多少个孩子失去了父母,家破人亡。我们深信在不远的将来,癌症治疗会攻克,让天下所有的人能够健康快乐地生活。


作者简介:张秀花,甘肃省镇原县人,60后农村家庭主妇。劳动家务之际热爱学习写作,先后在刊物和公众号平台发表散文、诗歌百篇之多。作品关注度高,是读者最喜爱的作者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