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老板·瞧这一家(之十二)
蓝白领
再说狗蛋老妈,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却有一个很霸道的名字,娘家姓黄,大名叫黄海蛟,好比黄海里的一条蛟龙吧!有点像现在的女强人的味道。但是从狗蛋记事时起,只见妈妈沉默寡言,只知埋头做事,脾气温驯得犹如一条海草。来自婆婆及丈夫的呵斥,从不敢说三道四地顶嘴儿,对也好错也罢,只默默地承受了。但是狗蛋她妈真能干,针线活儿好,做菜好吃,能做农村各种各样的小吃,能帮自家及塆里人家做酒席。狗蛋的婶娘也很能干,农活与狗蛋老妈不差上下,或者占年轻份上,更快些。但是,做鞋做菜做各种农村时兴小吃,就比老嫂差多了。如果两家有酒席要办,通常婶婶打下手。老实说狗蛋老妈长得不很标志,身材短小,而且头发黄黄的稀稀疏疏的,婶娘这两方面要胜过老娘。但是,古语云:狗不嫌家穷,儿不嫌母丑。在年小狗蛋的眼里,妈妈没有什么地方不好。儿时,因为有个农村活儿各方面都出色的老娘,狗蛋小时候从不欠农村的各种小吃,只欠来自县城及大城市的新鲜玩意,有吃的有玩的。因婶娘不善长做鞋,好在叔父有工作,花钱买鞋穿了。一般是堂弟穿买来的鞋,狗蛋穿妈妈做的鞋。小时不知妈妈做的鞋很珍贵,反而羡慕堂弟穿买回的漂亮鞋子。事隔多年后,两兄弟喝了点小酒拉家常,狗蛋一连说了好羡慕堂弟小时过的生活,连奶奶每年还带他上姑母家长住也说了。堂弟沉默了一下说:奶奶偏心我是真的,但也有个原因。她老人家对大儿子的子女大女儿大儿子格外疼爱过,她是论家庭,我又是小儿子的独子,所以格外溺爱点。在这方,细哥亏了点。但我也羡慕你呀,经常穿妈妈做的鞋,人比较机灵,能够看出大人们的脸色。像我楞头青,还记得那年上奶奶的坟吗?本来你也不爱磕头了。你见姑母磕了,你也磕了,我不与你机灵。多年来,狗蛋一直羡慕堂弟的好生活,原来自己也被堂弟所羡慕着。
还是时下对幸福的流行说法好:幸福是一种感觉,一种心情,你觉得自己幸福就幸福了,与自己过什么样的生活无关。要不凡人眼里的大明星张国荣,翁美玲会自杀呢?他们都已出人头地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了,为何寻了短见,让粉丝伤心不已。如果说家族有穷不过五代之说,李家祖上真的阔过,那么狗蛋老妈娘家黄家族,上三代又上三代的上三代也许还是穷人。狗蛋老妈出生在一个幼年丧父,母亲又改嫁到刘家,这点比狗蛋老爸青年丧父,母亲长年守寡要苦很多。因此狗蛋老妈有两个黄姓亲人哥和弟,两个刘姓弟弟。狗蛋老娘命苦,她的哥或弟也是苦到家。在狗蛋娘出嫁后,来到李家,本来李家大哥在兄妹中最穷的,狗蛋娘回娘家,三个弟弟和哥哥更穷。况且她们哥弟命还不好,三个弟弟都是老实巴交的人,一个哥哥强盛到蛮不讲理,人称日本人,而且狗蛋的老爸也有个厉害绰号叫钉锤儿。但是钉锤儿老妹郎被大舅哥追着砍过,狗蛋大舅因此还蹲了半年牢,幸亏受伤人是亲戚,不追究责务,否则关更久。
狗蛋隐约听人议论过,要说是大舅错了,老妹郎是队长安排工,大舅派个半大不小二表哥来充数。为了一视同仁,亲戚不出工乍成?二来有钉锤绰号的姑父大发雷庭之怒把二表哥喝斥着回家。有绰号日本人的大舅就拿起冲担(以前挑收割后的稻谷的,两头有铁尖儿)来扎狗蛋老爸,幸亏有外人拉住了,还是让狗蛋老爸挂了彩。那时是大集体,这还了得,社员不服管,杀伤了队长,就不由分说把狗蛋大舅抓走了。有一说一,幸亏狗蛋老爸还向公家人求情,说什么大舅哥打妹夫是应该的,只是打重了点,公家人见当事人也这么说又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也就关了半年教训教训给放了。关于这件事,几个表哥还逗狗蛋玩,我爸把你爸打了,乍还回来我家呀?真的!有些人家大人干过架,小孩也对骂仇视起来。在狗蛋大舅还关住时,两家还照常走动,亲戚之间说起这件事,大家一致埋怨狗蛋大舅了。小时候,狗蛋老爸老是取笑老妈,嫁我家不好么?比不上你家小时候被大哥打得大哭呀!与狗蛋老妈同受气还有狗蛋大舅娘,她是地主的女儿,买来给大舅作童养媳。大舅娘也会做饭,小时候狗蛋不喜三个小舅妈做饭吃,做得不好又慢,说吃饭了吃饭了,等到肚皮饿死也还没弄好。大舅娘显然比狗蛋娘好看些,如果不是解放后斗地主,大舅娘无论如何不会嫁他大舅了。所以大舅娘与狗蛋妈名分是嫂姑,实为一对受气挨打的亲姐妹,从小相依为命。
大舅娘比狗蛋老爸年龄还小点,狗蛋老爸称呼为:二女姐,大概大舅娘小名叫二女儿,娘家姓周,作为地主的女儿,她也不识一个大字,是那个时代的牺牲品。大舅娘很爱狗蛋,犹如人家外婆样。有些舅娘不太爱外甥,外婆多做了点好吃的给外甥还有意见,狗蛋从小没外公外婆,外婆改嫁后还没狗蛋时也去世了。好在狗蛋老娘的继父,大家都相互走动。是个很好一个人,会各种手工业,会赚钱,小时候继外公给一元的压岁钱,也相当现在一百元了吧!狗蛋两个刘姓小舅就没他老爸会赚钱,只能一味埋在土地上出苦力。话说天不怕地不怕的日本人大舅,敢砍钉锤队长的妹夫,却对继父的话不敢违拗。如果说狗蛋家小时犹似三国,大舅家真是真三国,四个表哥一个表姐,四个表哥也个个是好汉,与日本人老子有一拼。大舅娘家经常鬼哭狼嚎,鸡飞狗跳,只苦了大舅娘。大舅娘是从不敢说丈夫的,狗蛋妈弄急眼了,也会与老爸干上几句,大舅娘是断然不敢与丈夫干的。小时候在大舅家玩,可怜的大舅娘还担心调皮的狗蛋挨他大舅的打。但是脾气古怪的大舅见了狗蛋总是笑嘻嘻,从来没打骂过。狗蛋细舅是个苦命人,不到法定可以当主席时(四十五岁)就得肝病死了,临死时全身浮肿,大肚子犹如怀孕样,顺便说一下,狗蛋大舅在李总写回忆录之时,也早已死了,还不足六十岁,突发脑溢血死了,没受过磨,细舅连死也要受大磨难,又治不好,挨挨拖拖的一年之久。狗蛋其他两小舅还健在,大舅娘也还在(现在也去世了)。
最惨还细舅的儿子,就当狗蛋事业有点起步之时,本来好好的表弟(比狗蛋小一岁)突然中风,犹如狗蛋老爸老娘一样不能劳动了。对于命运,人定胜天的人说是没有命运,有也能自己撑控。狗蛋求学意气风发准备考大学时,是不信命运的,后来高考失利,疾病缠身,打工多年,几次弄得买了回家车票就没饭钱的时候,发现命运就是座大山,压得人动弹不得。命运说不清道不明,你信吧有人扼住了命运的咽喉,你不信吧命运一次次把人玩弄如股掌之中。比如细舅父子两代人,有用还是无用还说不上,一个早死,一个完全废了,何有出头之日。又云: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狗蛋父辈一些人,谁没吃过苦,那个又能做人上人?也只叔父姑母命运好点,也只不过老了有点退休金的小职工而已。所以,作为人上人,与自己吃多大苦没多大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