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来老板.瞧这一家子(之九)

蓝白领

人一旦认命，就想知道命运的结局如何。刚好当地有一个算命先生，真是神机妙算，人称黄半仙。黄半仙是那里的人，没人知道，他的家庭及后人如何也没有人知道。但是他算命特准，据说一家人的牛走丢了，找他打卦。他说没丢，在睡觉呢？众人不信，七嘴八舌说，附近都找了这么久，都寻不见，多半被人偷去了。叫牛主别信黄瞎子胡吹，再好上集市宰牛场去看看，小偷偷走了，必然卖掉了。

那时牛是农村的宝贝，也是最贵的财产，死了娘会哭，死了牛也会哭。那时牛如人样受法律保护，不能随意宰杀，除非有牛所在地的村组两级证明牛已经失去劳动能力才能处理掉。再说事主听了众人话，抛下黄伴仙不理，到宰牛场去了。而黄伴仙捋着八字山羊胡自言自语地道:不听黄半仙，吃亏在眼前，此去必有一场祸事，悔之晚矣！

再说牛主约了几个本家青壮后生赶到宰牛场，一看，不得了正好宰杀了一头牛，牛皮也早已剥了下来。牛主翻开牛皮一看，大哭起来，牛啊！我来晚了，狗日的黄半仙瞎扯什么，耽搁了时间。原来宰杀的牛皮与牛主失去的牛一样品种一样颜色，牛主误以为自己的牛已经被宰杀掉了。几个后生一听牛主哭了，就纷纷把宰牛的师傅按在地上一顿拳打脚踢。师傅大叫，打错了，我杀的牛是有证明的呀！原来送牛来的人是个老熟人，他们组的废牛都是由他送来宰杀的，不过出门忘了带村组书记队长各自开的证明，回家去取去了。宰牛师傅怕误了工，又是老熟人，不会诓骗他的，所以没等证明到，就杀了牛。后生们听说有证明，一时住了手，要师傅拿出证明来。师傅解释起来，众人不信，一个火爆的后生又甩了几个大耳光，打得师傅门牙脱落鲜血直流。正在不可开交之时，拿证明的人回来了，几个后生彻底傻眼了。牛主和众后生不得不赔尽小心道歉，还连忙送师傅上医院治疗，事后赔了好多钱才罢休。

再说牛主和几个后生找牛不着，又误伤好人，赔了好多钱，垂头丧气地回来时，天早已黑了。一进院子，牛生就见自家水牛正在院里吃草料。原来牛主的牛趁放牛的牛主的儿子贪玩时，钻进大挖防空洞遗留下的防空洞，牛吃饱了又见洞中有水坑儿就卧在水中了，待天晚才出来，被人看见送回来了，家人拴在院子里喂草料儿。这时，全村人都信黄半仙的确能恰会算了。有关黄半仙的逸事还有好多，越传越神乎，一时黄半仙在远近村庄大大有名。

话说狗蛋奶奶客客气气请来黄伴仙，说明来意，黄伴仙连连摆手和摇头说不算了不算了。奶奶一再要求，承诺不管怎么样，都多付卦金。黄半仙逼得没法，叹了口气说:大妹子，算不好，勿怪。奶奶连说不怪，照直说。黄半仙仔仔细细观察了一下奶奶及手掌说:大妹子，你命前半生好，后半生也好，唯一中间一段不好，唉！有点惨，你一生只有三个孩子。奶奶一听只有三个孩子，心里一惊，因为此时她夫妻已经养了四个儿子，连忙追问:会死一个儿子吗，那会是老几呢？唉！几个孩子没一个省心的。黄半仙又幽幽地说:不是一个，而是三个。奶奶又惊问:多长时间，三个孩子离世。奶奶的声音早已哽咽了。年里死两个，年外一个。黄半仙又幽幽地说。奶奶一听火了，忘了自己承诺的那样，照直说，不怪你。奶奶失去了理智把铜钱扔黄半仙身上，叫他快滚。而可怜的黄半仙来不及收拾地上撒落的铜钱，落荒而逃。为什么作为大家闺秀出身的奶奶食言了呢？只因奶奶见自家孩子越治越沉重，家里也空空如也，死是迟和早的事儿，连稍微正常的大儿子变得像疯狗，见了什么都咬来吃。但是奶奶不信年里死两个，因为算命这天正好是腊月二十七，再有二十八发财，二十九，三十除夕三天了，就算年外，新的一年了，所以一时失控大骂黄半仙，以为他幸灾乐祸，见病得快要死的娃儿来信口开河。

话说奶奶一家六口人，勉强过了一个完整的发财团圆饭，连最病重的小四儿，也勉强喂下几个小肉丸子，其他三个孩子，都还自己吃了饭。夜深了，安顿好孩子后，大人也睡了。等到天明，才发现小四儿咽气了，一家子大哭起来。过了二十九，到了三十下午，老二因为死了小弟，自己也病重，悲伤过度一口气没缓过来，也咽气了。奶奶这时才知错怪了黄半仙，心也麻木，晚上安顿好大儿子和老三儿，也睡了。不想天一大亮，大儿子叫唤了起来，老三也死了，奶奶此时真是欲哭无泪。夫妻二人草草埋掉了死儿，以前乡下对于夭折的孩子，是不办葬礼的，用席子卷了就埋土中，也不进祖坟的。那年月，缺衣少时，医术不高明，谁家没埋过夭拆的娃儿。最惨是难产，大人和孩子一起埋了，对于女人来说，生孩子就是过鬼门关，对于男人说，老婆没事就万幸，孩子死了可以再生罢了。但是像奶奶一连埋了三个儿子，还要眼看大儿子自生自灭了，没法治也没钱治了，真是惨到家了。奶奶的希望，说来也怪，狗蛋老爸小光新乱吃乱咬，吃了火柴，大家以为被火柴毒死了，不想奇迹般地好了起来。

后来奶奶又养了细父和姑妈，都健康长大了，这时才彻底明白黄伴仙的有三个儿女的话了。那时奶奶早已守寡好多年了，狗蛋爷爷在狗蛋老爸十九岁时死掉了，其时狗蛋老妈还没嫁给他老爸。这之前，爷爷为狗蛋老爸订了娃娃亲，狗蛋老爸没有要，改娶了狗蛋老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