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 义 弟
文‖任 福 忠
其义不是我的亲弟弟。
在熙熙攘攘一所小学的大门前,其义开了一个小店,一个小文具店,一个只有十平米左右的小文具店。五光十色的文具琳琅满目,多而不乱,杂而有序,井井有条。小店明净温馨。
早晚两头是小店最繁忙的时刻。清晨,小学生潮水般地涌进校园,也潮水般地涌进了小店。傍晚,小学生又潮水般地涌出了校园,也涌到了小店。
在一次次的笑迎笑送中,在一回回的货真价实中,在童叟无欺中,小店名声鹤起,信誉陡增。
上课的铃声响过,小店便清闲安静下来。随之其义的亲近,其义的好友就三三两两来到了小店,海阔天空地唠开了嗑。时事政治、历史渊源、奇闻异事、家长里短……唠着唠着就唠出了热情,唠着唠着就唠出了义气,唠着唠着就成了其义家的饭客,唠着唠着其义家的海产品土特产品就到了亲近的手里,就进了好友的包里。 
我就是唠嗑中的一员。跟其义是那样的投缘,跟其义是那样的对脾气。一声声大哥叫得我心里亲亲的暖暖的。自然而然我与其义就像亲兄弟一样。必得经常光顾小店,否则总感觉少点什么,心里忒不得劲。
其义弟出生在海岛。父亲干练利落。母亲贤惠智慧。在海岛母亲是出了名的美人儿。会收拾会打扮,无论什么样的服饰经她一捣鼓,就穿出了风韵,就穿出了姿色。
那时,其义家沃地良垧,又有两艘长途运输大船,长辈与父母勤劳,能计划善运筹,日子过得福福堂堂,红红火火。刚解放时他家顺理成章就被划为了富农,日子也一落千丈。
其义兄弟四人,个个英俊潇洒,个个智慧过人。无奈,富农的家庭出身就像一副沉重的铁镣锁住了他们的手脚,压在了他们的心头,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别说好日子,就连老婆都娶不上。好在英俊潇洒,在老大的年龄只得潦潦草草地结了婚。
曾经的年代,地主富农是批判斗争的对象。轻者站站批斗台、挂挂牌子。重者则要被揍,没有轻重地揍。还要挂着牌子戴着高帽子游街。那时最不齿的是有不正当两性关系女人的游街。遭人白眼,遭人戳脊梁骨,犹如老鼠过街人人喊打。曾几何时,娼妇妓女,包情妇,养小三,光天化日,恣意妄为。甚至笑贫不笑娼甚嚣尘上,令人惊讶,让人后怕。
其义家人缘好。左邻右舍有事没事都愿意到其义家坐坐。批斗的事有时早早就知道了,该躲的躲,能避的避。即使批斗也只是站站批斗台。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拂着祖国大地。其义兄弟们抖落了一身的沉重,甩开了膀子大干起来。花花的票子如流水般地涌进家来。
其义开过商店,经营过海产品批发,腰包已经鼓鼓的了。一次,一个商人光顾商店,走后把一个装有八万元钱的皮包遗忘在了店里,八万元,那是七九年的八万元,其义完璧归赵,恩不言谢。海岛的干海货颇多。诸如干鱼片、对虾干、海蛎干、海红干、蚬子干等。其义将渔民这些干海货赊来,再批发出去。那可是十几万元,几十万元的生意。一次,一个合作伙伴欠款六万余元,拖拖拉拉,推三阻四,直到年底也不付款。那是八十年代末的事。其义硬是自掏腰包把钱付给了乡亲们。其义说:就是亏了自己,也不能亏了乡亲们。至今那六万余元仍杳无音讯,石沉大海。海岛出行多有不便,进进出出,其义经常为别人做一些可心的事。一次上船,在桥板上帮人抬一包化肥,(桥板:岸边通往船上的木板)走在颤颤悠悠的桥板上很不得劲,他也不管自己穿着新层层的衣服,把化肥拎到肩上扛到了船里,还为人交付了五元钱的运费。 
上了年纪,其义不再走南闯北做海产品生意了。入住庄河市内开了这样一家小小的文具店。卖着卖着,小店就红火起来。不少孩子的家长都把三五百元的钱放在其义的手中,管束着孩子们的花销,有时花超了其义就给垫上,也不言语。被人信任是一件多么令人愉快的事,其义乐此不疲。人心都有一杆称,像其义弟这样的人开店能不红火吗?
其义的大哥已经走了三年。去世时其义含着泪跟我述说着心中的悲痛,其义的女儿当时都哭得晕了过去,这是怎样的亲情啊?听得我也阵阵心痛,阵阵润湿了眼睛。 
现如今,其义把大嫂也从海岛接来庄河定居。大嫂的事,大嫂所有的大事小情其义全包了。其义说:老嫂比母,大哥不在了,我不能不管。其义的话令我无比感慨无比感动。
其义,一个立得起,站得稳,叫得响的汉子。父母给了他英俊潇洒智慧,大海给了他灵性豪迈博大,社会给了他历练胆识善良。
坐在其义的小店里,望着五光十色琳琅满目的文具,同其义唠着嗑,相同经历的嗑,推心置腹的嗑,让我亲切,让我温暖。
明净的小店,温馨的小店,义气的小店,其义弟的小店。
作者简介 :任福忠,退休教师。热爱文学,喜欢思考,高兴把所看、所知、所想变成文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