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窗的信任
段广亭(甘肃)

九年前的一天,我的中学时候的同窗荣军癌症晚期了,我去医院看望他,他很是伤感,说:“我不知我前世亏了啥人,老婆跟我离婚走了,儿子也出家两年没音讯,我现在快不行了……”我制止他继续说下去。说真的我们初中时是同学同桌,关系也一般,毕业后很少往来,加上我初中时期曾持刀在社会上刺伤过人,很多同学对我都远离着,当时唯有荣军对我热情,与我交往,凭这点我很珍惜他和我的同学友情。其他同学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的打人过激也没有伤及影响谁,他们根本不理会我。后来我在基层政府机关供职,加上在媒体的出名,很多初中时的同学寻找我办过事套近乎,叙旧,还缠着邀请吃饭喝酒,我觉得这些都是腊味的利益交往,并不重视。只有荣军他没有求我办过事,和我的来往也就是每年见一两次面叙谈一点同窗同桌旧情。他病了,我去看望他也是同学中的唯一,他拉着我的手说:“老同学,人皮难披,我这生落了个孤家寡人,临死连儿都见不上一面,窝囊!”他哭了!我无言安慰他,这些都是命运,说什么也是白说!之后,他拿出一个黑色塑料袋交给我说:“这是我这几年在建筑队打工挣的七万块钱,你帮我收着,想办法交给我儿子,他以后结婚用!”鬼使神差我也没有拒绝他就接过钱袋子。荣军又拿出早已写好的一封给儿子的信让我和钱一并转交。对同学的信任我感到惊讶和难过,真是人亡言善!我说“这事你托你哥办吧!”他哭着说“老同学,啥话也别说!”我知道他心里很苦!他的离婚就因为他哥的介入与他妻子暗中同居,这才家破人亡。就这样,那天我受命他的托付。半月后他走向了西归之路!他的几万元我只好给存了,一直打听寻找他的儿子下落。这几年我手头很拮据,有些欠帐催的很紧,几次我动心用了他的这些钱,谁也不知道。可每次动心起念时我都好象看见荣军的影子,似乎听见他说:“老同学,我信任你,没错!我知道你在处事中对钱财看的很轻!”我又静下心灭了念想,绝对不能干这种失信失义走向地狱的傻事!欠债可以延时不能赖帐,慢慢还债!别人之托,就是金山你也不能起邪念!做人起了邪恶之心,无常会察明秋毫让你死也不得安生,因果祸延子孙!三年过去了,我终于见到他离婚后的妻子,通过她了解到荣军的儿子在北京的昌平打工。她不知道荣军已死,胡骂荣军一通,说法院把娃判给她,他一分钱也不给,和狼一样心黑!我说荣军因病已死三年了,她却说:“活该!”我就不明白这人为啥如此?不久前我专门去了一趟北京,按照她提供的信息找到荣军的儿子,把这七万元存折交给他,让他给我写了一张收条,也把荣军的信交给他,这孩子看完信后面无表情,对我轻声说:“麻烦你了,谢谢你了!”我对这孩子说:“有空就回去给你爸坟前烧张纸,他病危去世时也没有见到你!”他一声没吭,和我打声招呼就走了!我周身一抖,感到这个世界好苍凉!前两天我接到荣军妻子的电话,她在电话那边说:“他还算有点良心!不过,给那点钱够啥?”我心里很恼火,回了一句:“你就理解一点死人吧!你也不光彩!”同学的信任和托付我完成了,但我就不明白:他的行为咋就换不回骨肉的慈悲呢?

快十年了,这件事想起来,就感到心里凉嗖嗖的窒息……


作者简介:段广亭,甘肃省镇原县人,曾任乡干部,后在杂志社为记者,记者站供职多年,先后在中央和省市级报刊发表各类文章近万篇,文章朴实无华,接近地气,很受读者品味。《定远文学》特约作家、编委,《祁连文学》特约作家。现因病蜗居故里从事一些公益活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