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
作者/张红
父亲病的那几年，我们兄妹和父母商量了一下，就在我们住的城市里买了一套小房子。父母就搬城里住下了。这样父亲去医院也方便，我们兄妹照顾也很顺手。
老家的老屋就空了下来。开始母亲还会隔三差五地回老家看看。时间久了，在城里住习惯了，也就再没有回去。
转年父亲的病仍然没有好转。我们就商量把老屋卖了吧，父亲摇头语气坚决地说:不卖，那是家，是根啊！
就此，卖老屋的话再没有提起。
二年后，父亲病重。最后的日子，父亲说要回老家，回老屋。
两年没回去了，母亲让我先回老家收拾收拾。站在老屋前，看着长满院子的荒草，
各种凄凉感包裹着我，昔日满屋的欢声笑语在耳边萦绕，失落地收拾着院子。邻居也过来帮忙收拾着老屋。
老屋在两天的清理中，又恢复了该有的模样。
第二天，我们把父亲接了回来。
父亲回到老屋，精气神都添了几分。他让母亲扶着他，围着老屋慢慢地转。走到以前养猪的猪圈前，用他枯瘦的手，抚摸着猪槽前的一块石头，对跟在父母身后的我们说:这是我花了两天工夫从沟里撬出来的……又走到院子东墙的草棚边说:这里的豆杆烧火好，烧起来会有放鞭炮的小声音……
听着父亲说着他建老屋的一砖一瓦，我们是心碎。
父亲在回老屋的第三天去世了。
殡葬了父亲，我带着一家老小又回到了城里。
一个星期后，接到妹妹的电话:哥，妈到你家去了吗？
我们是在老家的老屋里找到母亲的。看着更加苍老的母亲，我把埋怨的话咽了回去，拉起母亲的手，看着她擦拭着红红的眼圈……
母亲不再回城里，她说她要离父亲近一点……
我们又开始频繁地回老家，住在老屋里。
母亲把老屋前整理了一小块菜地，把猪圈里也养上了鸡，猪圈旁边又栽上了鸡冠花，东墙草栅里养了一只小花猫……一切一切又变成了以前我们生活时的样子。
我和妹妹没有再劝母亲回城里住。
我们在父亲的墓地前又耕出了几分地。
空闲时我们会带着母亲在几分地里种上一点玉米，一点麦子，几棵花生，一行豆子，一圈芝麻……
母亲看着父亲的墓，渐渐有了精神的样子。她说父亲种了一辈子的庄稼，他喜欢它们……
老屋有了生息，母亲也有了笑容……
一年后，村里规划通街。我们的老屋正好在规划的街中心。村里给了新房址，又补了部分钱。
老屋被拆之前，我照了很多老屋的照片，全家也在老屋前合了影，又给母亲单独照了几张。
母亲又要回到城里了，临走那天，母亲去了墓地，把老屋的照片也烧给了父亲。母亲喃喃地说:老头子，跟了你五十多年，我已经不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吃饭，干活……老屋也要拆了，我也要走了……
随着老屋被推倒的那一刻，我好象听到了父亲的呻吟声……
🇨🇳 【都市头条向幸福出发编辑部】认证编辑：张红，女，汉族。一九六八年出生。青岛莱西市人，退休职工。现居住莱西。爱好文学，喜欢写随笔。热心于公益活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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