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改革潮头 老板成被告
锐意进取 真心感动人
人一旦见到钱，不管干什么都会后劲无穷，我也如此。
从第二天开始，我就把在学校管伙食时的深圳速度用在了自己的事业上了。
大搞卫生，使整个饭店面貌焕然一新。
定制度，建立岗位责任制，人人各司其职。
把原来的仓库改造成营业厅，使营业面积扩大了一倍。
上项目，按照当年人民大会堂的对外营业套路增加了“每日特色”，让所有顾客耳目一新。
招聘年轻女服务员，在前厅服务，增加了饭店的青春气息。
应该说是略施小计，在短时间内就使饭店的客流量大幅上增，营业额翻了一番。
因为这个饭店已经租赁给我了，所以，按合同规定，人、财、物全部由我一个人说了算。原来大姨们那些下班前的统计、对账，成本核算什么的都被取消了。
刚开始，没什么反应。
过了一段时间，大姨们眼看着我的生意一天比一天红火，有些坐不住了。
有一天早上，饭店还没开门，就有人来敲门，我刚开开门，一个高个子男人把一个很胖的女人抱了进来。我说，你们想吃饭吗？
他们也不回答，那个男人直接把那个胖女人放在门口的椅子上了。他说，这是你们的刘会计，今天来上班了，说完那个男人就走了。
我忽然想起来了，交接时是说有一个刘会计，因为是小儿麻痹症生活不能自理。所以，常年在家，工资照常。
我赶紧给刘会计倒了一杯开水，聊了几句家常，就忙别的去了。
大姨们陆续都上班来了，她们围着刘会计七大姑长、八大姑短地唠了起来。唠着唠着，我发现她们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很是神秘，莫非是……
饭店开始上人了，大家都去忙着自己的活了。
我发现这个刘会计越是人多的时候越是招呼这个姨，那个姨，一会儿要喝水，一会儿要吃饭，吃完饭又要上厕所。她上厕所可麻烦了，因为太胖，两个姨架不住她，等把她从厕所架回来，这边的顾客排了很多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那个男人来了。
我过去单刀直入地说：刘会计怎么突然想起来上班了？
她听说饭店现在特别忙，在家呆不住，想来“帮帮”你！
其实，不用说，我的心里早就明白了。
我说：你还是在家呆着吧，啥也差不了你的，等月末结算完有大家的奖金，就有你的奖金，一分钱也差不了。
真让我猜对了，第二天刘会计就没来“帮”我，我太感激她了！
月末开完支，每个人又得到八十元钱的奖金，比她们的工资还要高出很多。当年，大姨们的工资才五十多元钱。
大姨们乐的呀，纷纷说：从有这个饭店也没发过奖金。
有的时候金钱是万能的，自从发完奖金，大姨们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干活的态度也变了，一切都变了！
因为饭店处在闹事，不愁顾客，营业额比较稳定。钱就像是流水，只要开开门它就流进来。
有一天早上，刘会计又被她老头抱进来了，我问她怎么又来了？她说想给大家开个会。
我迷惑了，你……你怎么能给大家开个会呢？
刘会计相当激动，嘴唇颤抖着，没等说话就嚎啕大哭。
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说：刘会计，有啥困难大家帮助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
我不用你帮助，张老板，你是大资本家，你剥削人，你窃取我们大家的胜利果实。这个饭店是我们这些街道妇女当年用捡来的一砖一瓦盖起来的，今天，你来坐享其成，咱们大伙开个会，从今天开始，利润均摊、人人有份。
我笑了，把大姨们都招呼过来说：正好，上次就想开会，一直没开成，今天人全，刘会计也来了。
大姨们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慢悠悠地坐过来，有站着地，有坐着地。
我把饭店的大门暂时关上了，对着大家说：
如果说这个饭店是你们这些街道妇女当年用捡来的一砖一瓦盖起来的，我表示敬佩。但是，这个饭店是集体所有制，它的所有权归街道企业公司，不是你们这些大姨的。
我不是资本家，也不是剥削人，我也没有窃取你们大家的胜利果实。
我是响应省委、省政府的号召，到街区微利企业租赁承包，有合同为证。合同规定：我完成全年利润指标依法纳税以后所得归我个人支配，这是合理合法的。我是这个企业的法人代表，刘会计没权利召集大家开会，如果说要按劳分配的话，刘会计没有劳动能力，也没有参加任何劳动，就不应该给她开支。但是，我不是那样的人，你在家呆着也照样给你开支。按理说，你没有参加劳动，就更不应该有奖金了！考虑你是残疾人，老职工，照样一分钱不差，也给你发奖金了。这些，刘会计不仅不领情，还主张利润均摊、人人有份，这是违背合同法的。
我说完了，刘会计感到理屈词穷，憋了半天，说了一句：我说不过你，你是大学生。接着，拿出看家的本事，从椅子上滑到地上撒泼、要死要活，哭起来没完。
大姨们没有人劝她，都在一边看热闹。
我在一旁踱着步子，想了一会儿说道：大家都看到了吧，今天因为刘会计的胡搅蛮缠、无理取闹，致使咱们的饭店没法正常营业。咱们不是事业单位，国家拨款，咱们要靠大家努力工作才会有收入，才会有工资保障；今天没法营业了，就没有收入。所以，今天大家就都没有工资。以后，也是这样，没有收入用什么开支呀？
一句话，非常见效。
大姨们一下子全过来劝刘会计。他的男人好像是早有准备，在门外根本就没走，大姨们让他把刘会计抱到自行车架上推着回家了。
过了一个多月，刘会计又被她的丈夫抱进饭店来了。
这次与往次不同，刘会计见到我，脸上带着笑容。那笑容，有点儿像装出来的笑，又有点儿像硬挤出来的笑，总之，很不自然。
刘会计很费劲地从一个塑料袋里拽出一件毛衣来，说是给我织的，一定要我穿上试一试大小。
我又糊涂了，这个葫芦里又是卖的什么药？
试吧，那件毛衣小得根本就套不进去。
刘会计一段埋怨，埋怨她老公如何如何。
我以为是她老公织的毛衣？
她老公是一个非常老实的人，红着脸说：我哪会织毛衣呀！
你看这个刘会计，自己把毛衣织小了，赖她丈夫，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刘会计坚持要回家拆了重织，弄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后来，企业公司的领导告诉我：刘会计带领所有的大姨们到区里告我去了，区领导给他们宣讲了改革开放、搞活经济的相关政策，并要求她们要跟上时代的形式。告诉她们：你们的老板是区里聘来的能人，要支持他的工作等等。
啊，原来是这样，我才懂得了那件毛衣的含意。
你看，作家没当成，跑到饭店来当上了被告！
换一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