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年代初,我在北京学校毕业分配到成都工作,快半个世纪了,现已退休在成都居住生活,但从未忘记家乡北京,並随着年岁的增長,乡愁也越来越浓,青少年时代在北京的往事时常涌上心头。
我家原来在前门外樱挑斜街,对前门地区的街道胡同非常熟悉,也有不少故事还十分清晰地刻在我的脑海里,茶余饭后让我咀嚼回味。尤其是具有500多年历史的大栅栏更让我难以忘怀,这条兴起于元代、兴盛于明代的古老商业街,在我儿时的记忆中,留下许多美好的印象。

樱桃斜街与大栅栏紧相连。记得五十年代初,还是孩提时代,常常在晚上牵着父母的衣角步行逛大栅栏。那灯火辉煌的夜景十分迷人,瑞蚨祥、内联升、稻香村、张一元、同仁堂等百年老字号店铺林立,特别是张一元茶庄那一只扇动双翅的飞鸽霓虹灯,至今还闪动在我脑海里。大栅栏还有一家历史悠久的电影院大观楼,我曾在这里观看过第一部彩色电影《绿色的山谷》和第一部立体电影《魔术师的奇遇》。
我读的小学是樱桃斜街小学,几步路就到大栅拦;读的初中是位于前门内西顺城街的北京二十九中,每天上下学都要穿过城门洞。

前门大街有轨电车运行的轰轰隆隆声音,车顶上拾电器弓形架与电缆不时擦出的兹兹拉拉响的火花,悦耳的独特车笛当当声,像是一曲交响乐,时常在我的耳边奏响;巍峨的前门箭楼,厚重高耸的正阳门左右城墙,城墙外缓缓流淌的护城河,如一幅古老的京都古画,牢牢刻印在我的脑海中。
大栅栏的读音,更是我爱回忆的趣事。青少年时代遇到不少外地人去大栅栏问路,对“大栅栏”的叫法五花八门,至今想起来还要笑。
“大栅栏”按普通话读“dà zhà lán”, 可北京人从来就没有像说“王府井”、“南池子”地名那样清清楚楚,却读成普通话“大石腊儿”的音,並把“石”字读轻声,收尾是卷舌动作的儿化音,即“dà shi làr”。
五六十年代,我遇到的外地人进京问路,问到大栅栏时,很少有人按北京人说“大石腊儿”的,大都说“dà zhà lán” , 即“大炸蓝”的读音,有的还一字一顿,听起来十分别扭。还有的说“dà shān lán”, 即“大山蓝”的读音,把“栅”读成电子管栅极的“栅”(shān),十分可笑。
更可笑的是,我上初中时,一次上学走到廊房头条,碰到一个南方男子开口就说:“学生xià sān làn,在哪里?”我听成“下三烂”,很不高兴,他笑着拦下我,掏出纸笔就写,写了“大栅”两字,我便抬手一指:“在南边!”到学校跟同学一说,都大笑了。

前几年大栅栏重修时,我注意了北京电视台、中央电视台在报道时,播音员也把大栅栏读“大石腊儿”的音,这种读法在我心中一直是个谜。
最近我到网上搜索,大栅拦这种读法有几个版本。有的说是属于地名特殊语音,是保留古音;有的说是为了区别西单那个大栅栏胡同;有的说北京方言爱加儿化音和轻声,“栏”被儿化,“栅”读shān ,读轻声,听起来就是“大石腊儿”的音了。
家住在大栅栏附近,“大栅栏”的读音在我小时候就是个谜,脑子里还装着不少由“大栅栏”读音引发的小故事,十分有趣,让我至今还念念不忘。
客居他乡,晚年闲来无事,乡愁促使我对“大栅栏”读音总想知道个究竟,现在终于对“大栅栏”读音的来龙去脉弄清楚了,我想不必深究哪种读法正确,还是要尊重约定俗成的读法“大石腊儿”吧!

作者简介

康永志 客居成都,从事飞机发动机技术和新闻工作40年。在国家、地方报刊发表新闻作品上千件,发表报告文学、散文、现代诗二百余篇(首)。已有近百首诗词在《中华诗词》、《东坡赤壁诗词》、《长白山诗词》、《诗词》报等十余家诗词报刊及多家纸媒、网媒发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