肤色的原罪2021-09-12 05:27:53
由於前任总统川普的挑拨离间，引起白人至上主义者再度抬头，增加族群间的摩擦，造成了美国社会的动荡不安。多年前我曾为这问题写过下面这篇随笔。我想一个社会如果没有法律及道德的约束与规范，在自私自利的政治人物煽动下，这种问题很容易发生。
肤色的原罪
我头一次尝到种族歧视，是一九六一年刚来到美国不久，在密尔瓦基城的马开大学附近找公寓。那时候民权意识还没太抬头，美国政府也还没订定反歧视的民权法案，也没听到有谁为了受歧视而告上法庭。所以当那位白种老太婆告诉我她的房子不租给有色人种时，我虽怔了一下，却只能阿Q地在心里头暗骂一声，妳这心胸狭小的无知老太婆，我还不屑住妳的房子哩！
居留美国三十多年来，除了那一次明显地因肤色的「原罪」受到歧视外，似乎没再碰上过可称为种族歧视的事例。同邻居相处一向和睦，平时守望相助，见面聊上两句，度假期间照顾彼此的房子。我们夫妇因为爱好劳动并喜欢秩序与整洁，很少让院子杂草丛生，意大利裔的左邻同波兰裔的右舍因此不止一次对我说，可别搬家啊！两个儿子在邻区丶学校或工作单位上也从没因自己的肤色向我抱怨过。唯一让大儿子感到愤愤不平的，是他从小便对演戏有兴趣，高中毕业後本来想念戏剧，却因那时候少数族裔很少有挑大梁担任主角的机会而作罢。
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日常所接触到的大多是高级知识份子及中产阶级，这些人一般比较不会因「非我族类」而感到受威胁。但我通常对别人的眼光不那麽敏感，可能也是原因。即使有时候在商店里碰到脸色不太好看的店员，我也会想，也许他身体不舒服，或昨夜同老伴吵了架，或小孩子生病在家，或刚挨了老板一顿臭骂。总之只要我没做过或说过什麽冒犯了他，他要翻白眼生闷气，是他的自由，干我什么事？
但我知道种族歧视在美国，也像许多国家一样，即使有法律的约束，也不可能断根，特别在经济不景气的时候。一九八七年汽车城底特律的华裔工程师陈果仁，因细故被白种工人误认为抢饭碗的日本人，活活用球棒打死，便是一个血淋淋的例子。事后白人法官只判他罚款的微刑了事。这样不公平的事件，曾激起华裔及亚裔们的强烈抗争。我曾为此写过一首叫『狗一般』的诗表达我的无奈与愤慨：
有罪！
一个白人手里的球棒大叫
黄色有罪！
就这样
一个黄人被狗一般活活打死
无罪！
一个白人手里的法槌大叫
白色无罪！
就这样
一个白人被狗一般活活开释
本文被收入非马散文集《不为死猫写悼歌》，台北市，秀威资讯科技，2011.01
【作者简介】非马，美国华裔诗人，英文名 William Marr，威斯康辛大学核工博士，在美国从事能源及环境系统研究工作多年。曾任美国伊利诺州诗人协会会长，出版中英文诗集二十三种，以及英法意多语诗选五种。另外他还出版了三本散文集及十三本译著。他的诗作被收入百多种选集及台湾，大陆，英国及德国等地的教材并被译成十多种文字。曾获《马奎斯世界名人录》及意大利宇宙出版社国际审查董事会颁发的终身成就奖及台湾「中国文艺协会」颁发的中国文艺奖章。近年并从事绘画与雕塑，在美国及中国举办了多次艺术个展与合展。
William Marr, a Chinese-American poet and recipient of a PhD degree in nuclear engineering from University of Wisconsin, had engaged in energy and environmental systems research for many years before his retirement. He has published a total of over 30 books of poetry, essays and translations in his native Chinese language, and several English, bilingual (Chinese/English), and multilingual (Chinese/English with French and Italian translations) poetry anthologies. He is a former president of the Illinois State Poetry Society and the holder of two lifetime achievement awards, including one from the Marquis Who's Who Publications Board. In 2019, he was awarded the 60th Literary Award from Taiwan's Chinese Literature and Art Association. In recent years, he has also engaged in painting and sculpting and has held several art exhibitions in America and China.
